“……還以為大公子會殺了他,一般沒有人篡位成功會留著前任主子吧。”
“……又不是大公子篡他的位,是那位祭祀大人……”
“……叫什麼大人,彆忘了對方可是日宗的奸細。”
“……都已經死了,叫什麼都無所謂了。”
“……怎麼死的你知道嗎?當初他們不是要殺我們月宗的陰主嗎?我是說三公子。”
“……不知道,好像是要殺來著結果祭祀大人自殺了,也許是舍不得,畢竟他們是戀人啊。”
“……噓,小心他聽到,陰主不讓人討論這些,你們都忘了嗎?”
“……隻說一兩句罷了,他聽不懂的,你看在玩自己的手指,看都沒有看我們一眼。”
“……沒有前因後果,他根本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
“……真好看啊……可惜傻了。”
“……我覺得傻了更好看,看起來很乖呢,捏他的臉淚汪汪的也不會反抗一下。以前我都害怕死他了,看都不敢看一眼。”
“……以前是真的瘋,接近他的人都死了。”
“……失憶會變化那麼大嗎?像是老虎變成了小狗狗。”
“……那可是冥河水呢,喝了死後連魂魄都沒……”
就像大人不會介意當著孩子的麵說一些秘密,也沒有人會防備什麼也不懂的傻瓜。
但實際上孩子都聽得懂。
溫泅雪烏黑的眼眸沁著笑意,晦暗又純美:“冥河之水,是嗎?”
這本書呆若木雞,許久沒有浮現一個字。
溫泅雪看著它:“你說你是來幫我的,你打算怎麼幫?”
書終於找回了理智,接下來書寫頗有幾分小心翼翼:【儘可能相信末月,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請相信,我是站在你這邊的,絕不會做有害於你的事。】
溫泅雪歎息,漫無焦點地望著它:“如果我不信呢?”
【你不想自由嗎?不想和君罔極一起逃走嗎?】
溫泅雪笑了,眼睛裡卻沁著一汪清泉:“不想。”
書驚呆了:【為什麼?】
溫泅雪:“殺了我,頭頂黑暗的詛咒就會解除,這個秘密一旦公開了,無論去哪裡我都逃不了。但,阻止我逃走的不隻是因為這個。是,害怕。”
【你害怕什麼?黑耀,行淵,還是玄桅?或者天衡?】
溫泅雪靜靜地:“我怕君罔極。”
【……!】
溫泅雪目光虛空,輕輕地說:“暴風雨快要來了,世界要毀滅了,所有人都會死於黑暗,但隻要我死了,所有人都會得救,世界會迎來光明。會有無數人要殺我。甚至他們都是好人,英雄,救世之主。我怕死,但我更害怕,君罔極殺我。”
垂眸的時候,他的眼淚安靜無聲滾落下來。
【不會的,你不相信他嗎?】
溫泅雪沒有表情:“他們說,那個叫天衡的人一直保護著從前的我,但有人告訴他我是天生罪人,因為我會死很多人,他還是會殺我。”
【天衡在祭祀的那一刻,他選擇了自殺也沒有殺你。】
溫泅雪笑了:“不想殺我,那他為什麼還會回來?是不想殺,還是因為不想為黑耀殺?殺得方式不對?”
書艱難地寫:【君罔極和天衡不一樣,他寧肯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你。】
溫泅雪不再笑了,他望著窗外天際的黑暗:“那樣的話,我就願意為他死了。我沒有安全感,懷疑一切。就算我再想相信他,除非到最後一刻,我都無法停止恐懼和懷疑。我沒有辦法讓自己不這麼害怕。但我又怎麼能看著他和世界一起死去?總是要死的,為什麼要在懷疑和恐懼裡度過?不如就在這裡,讓彆人殺我。誰殺都可以,隻要不是君罔極就好。”
【所以,你根本沒想逃?那樣你為什麼還要答應和末月合作?離間行淵和玄桅?】
溫泅雪回眸,看著書,眼眸彎彎露出一個淩厲的笑容,晦暗又華美,像是漫不見底的湖水中墮落下去:“因為,我可以死,但他們……得給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