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番外七(2 / 2)

瑛瑛入懷 妙玉子 5907 字 4個月前

徐嬤嬤是自小伺候徐如安的奶娘,眼瞧著阿竹在嫁來徐府的這三年裡上敬婆母、下理家事,做事滴水不漏,待下人們又和善溫柔。

隻可惜得不到安哥兒的喜愛。

徐老太太不止一次地與徐嬤嬤說:“安哥兒這孩子性子倔,早晚有一日會後悔。”

徐嬤嬤也做此想,有些話徐老太太說不得,她這個與徐家同甘共苦的奶娘卻能說得,趁著玉珠不在眼前,徐嬤嬤便勸徐如安:“安哥兒難道一點都不想夫人?”

徐如安本在伏案辦公,聽得徐嬤嬤這句話後便從影影綽綽的燭火中抬起了頭,冷不丁再聽見阿竹的名字,他甚至生出了一股恍如隔世的陌生。

薛竹,他曾經明媒正娶的妻子。徐如安並不是個冷清冷心之人,因前頭的事他總覺得虧欠了阿竹,絞儘腦汁地想補償阿竹一番。

那日,徐如安幾l乎將自己的全副身家都送去了承恩侯府,薛懷與瑛瑛憑著良好的修養未曾出言指責他。徐如安便道明了來意:“這些年阿竹為我們徐家操持中饋,為我孝順母親和伯父伯母,即便和離了,這些錢財也該歸她才是。”

薛懷冷笑一聲,那淡薄的眸光隻落在身前的杯盞之上。瑛瑛也懶怠與徐如安多話,隻道:“你若願意給,那便給吧。隻是我們承恩侯府也沒有窮困潦倒到連這點

銀子都沒有。”

說著,阿竹的貼身丫鬟終於走入了前廳,隻見這丫鬟朝著上首的薛懷與瑛瑛行了禮,瞧也不瞧一眼徐如安,隻道:“小姐的意思是,這銀子她收下了,往後不想再與徐家人有半分牽扯。還要讓徐公子寫下個字據,往後不會再以各種理由登承恩侯府大門,最好是死生不複相見。”

徐如安愣在了扶手椅裡,他印象裡的阿竹永遠是一副溫柔賢淑、時而又活潑好動的模樣,何曾這般言辭潑辣、咄咄逼人?

他忘記了自己走出承恩侯府時懷揣的何樣的心情,和煦的初陽灑落在他肩頭,燦亮的日光迷晃了他的眼,讓徐如安生出了片刻恍惚。

他想,自己是不是從前沒有了解過阿竹,他的妻?

自那日不歡而散後,徐如安便刻意不去想阿竹這號人物。有玉珠在一旁陪伴,時不時地說起小時候的趣事,徐如安總覺得自己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隻是童年的景象如走馬觀花般掠過他的腦海,最後定格的畫麵卻是他和阿竹大婚的時候。

名門嬌妻在側,賓客們觥籌交錯。徐如安這短暫的一生裡,除了簪花遊街的那一日,便是大婚這一刻最意氣風發。

一憶起阿竹,徐如安總是會恍惚的不知所以。長久的怔愣砸在心頭,壓得他憋悶無比。

直到玉珠的出現,她如鶯似啼的話語如春風細雨般掩蓋住了他心頭的陰霾,差一點便讓徐如安以為,他一點都不在意阿竹。

況且,也不是他執意要和離的。

是阿竹不願意與他做夫妻了,徐如安是被動的那一方。

他這般告訴自己。

那心頭說不清道不明的惘然又被執拗的惱意覆蓋,他瞥了一眼徐嬤嬤,隻說:“嬤嬤放心,我絕不會後悔。”

*

元宵節前後。

阿竹在京城西街上租賃下了兩三間書塾,書塾裡的學生從一開始寥寥幾l個變成了如今坐滿了三間空屋的規模。京城裡時常流出些許對阿竹的讚歎,有些人欽佩阿竹有辦女學的魄力,也有些人暗諷阿竹沽名釣譽,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攏的個好名聲,才好嫁個好人家而已。

徐如安也聽見了這等流言蜚語,他知曉阿竹不是個在意外頭流言蜚語的人,這些年被阿竹灑脫的性子所感染,徐如安也變得沒有那麼在意旁人的看法。

所以,他隻是從小廝的嘴裡知曉阿竹的近況。等到玉珠扶正後生下兩個女兒後,他也升任了太子太傅,整日裡忙的腳不沾地。

直到那一日太子對女學一事起了興致,邀請他這個“太傅”一同去民間瞧上一瞧。

太子李致與他年歲相仿,生的如芝如蘭、清貴矜冷,舉手投足間皆是金石玉器養出來的王者之氣。

徐如安觀太子心性,知曉他有副七竅玲瓏心腸,又將朝堂上文武官的情況了解得十分透徹。換言之,便是他不可能不知曉阿竹是他前頭的正妻。

既如此,他為何要領著自己去女學瞧阿竹?

徐如安一路上惴惴不安,直到轎輦停在了書塾跟前,太子含笑著讓小黃門搬下了好幾l箱的紙墨筆硯,那雙薄冷的沒有溫度的眸子在觸及到阿竹笑顏如花的麵容時瞬時蓄滿了喜意。

徐如安這才明白,太子為何要領他來西街的書塾。

原來,這位東宮貴主是在以兵不血刃的方式向他宣誓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