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32(一更)(1 / 2)

皇後都這樣說了, 李治好像還真提不出什麼反對的建議。

若是媚娘在將武家眾人丟出長安的同時,這樣快便打算憑借給太子找老師一事,在朝堂上拉攏真正親近於她的勢力, 李治說不定還要覺得存有隱患, 需要經過一番思量才能同意。

但隻是給女兒找個老師,便沒那麼大的問題了。

劉仁軌也還遠遠不到重臣的行列。

唯一的問題或許也就隻是, 正如媚娘所說,跟一個會跟皇帝嗆聲的直諫之臣說,讓他去教一個三歲小孩兒, 是應當要斟酌一下如何去說的。

要不然, 很難不令人懷疑這是他在給人下絆子。

李治抬眼便見,媚娘已朝著他擺出了一副打趣且鼓勵的眼神, 仿佛在說,陛下,獎勵我已要了, 如何做就看您的了。

這可真是,比起方才公事公辦的時候更有壓力了……

嗯,幸好,他還能看到另外一出好戲,權當調劑了。

讓他看看有些倒黴的外戚會被丟到什麼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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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七年春正月初一,李治下詔改元顯慶。

所以這也該當叫做顯慶元年正月初一。

改元所帶來的大赦天下詔令下達之時,李清月正一邊聽著庭前以燒竹爆響驅逐邪祟的聲音,一邊吃著長壽麵。

雖然很是懷念現代的生日蛋糕,但現在能有麵點並壽麵也不錯。

最重要的是, 當她滿了兩周歲後,宮中正月大宴上的許多東西,她便不是光能看不能吃啦!

當然, 其實早在去年冬至的朝賀宴上,她就沒受到那麼多限製了。

“阿菟!”

外頭忽然響起了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李清月剛好吃完了最後一口麵,從桌邊蹦躂了下去,出得門去就見一身新衣的李素筠正在外頭向她招手。

見她已有回應,李素筠飛快地自庭院之中竄了過來。

“你當心一點!”李清月連忙提醒道。

院中還有火星子呢。

李素筠卻顯然不大在意這個,“都快燒完了怕什麼,我阿姊說她看書看到雜談裡還有地方為驅惡鬼,把硝石往竹子裡一並塞,這才需要擔心擔心會不會把人給炸了。”

她抬了抬下巴,似乎對於自己借著姐姐所說,來妹妹麵前顯擺學問,很能助長一番臉麵。

卻見這個被她拜訪的小壽星沒因她這話對她來上個刮目相看,而是在看向庭中竹筒殘骸的時候,臉上閃過了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硝石……

對哦,往竹子裡塞硝石還是這幾年間演化出來的事。

那從爆竹變成後世所說的爆竹,從炸爐到火藥,已有一番進度了。

“愣著做什麼呀,”李素筠伸手在李清月的麵前擺了擺,“我可是來給你送生辰禮物的。”

她還有一隻手藏在背後,在送禮這話說出口後,便將其顯擺了出來。

“走走走去偏殿給你看。”

比起李清月這個假小孩,李素筠真是活潑稚嫩得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顯慶改元,蕭淑妃被準允回宮與女兒團聚幾日,她的心情看起來更好了些。

以至於當她隨同李清月往偏殿走的時候,還絮絮叨叨,“我說你這個生辰時間選的真好,年禮和生辰禮都可以合並到一處來送了,不用我費兩次腦子。”

“……”李清月扯了扯嘴角,“我看你是想說這日子選的不好吧。”

“我哪有這意思!”被揭穿的李素筠努力讓自己的臉上沒露出一點幸災樂禍的表情。

然而下一刻她便聽李清月說道:“也對,你肯定沒這個意思。元月初一和生辰在一處,那是提醒你想忘掉都不行,以你宣城公主的身份,想必也不差這個將禮物以一合一的財力對吧?”

這次沉默的換成李素筠了。

她連忙岔開了話題,“算了算了,看我給你帶了個什麼。”

她將手中的木盒放在桌案上,小心地打開,就見其中擺著一尊極為精巧的銀製盆景。

銀片被捶打到極薄的狀態,塑造成花葉之形,以至於在被從木盒中拿到桌麵上來的時候,上頭的枝葉還有一瞬的顫動。

竟像是真有柔軟的葉片在隨風而動。

李清月眼前一亮。

這是……錘揲技法所做的蘭花啊。

見小夥伴真被這禮物給吸引去了注意,李素筠解釋起來的語氣越發興致高昂:“我找工匠定製的時候本想再讓他用鎏金把花單獨裝飾一番,阿姊卻說,那樣就落於俗氣了,而且未必趕得上時間。我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現在這樣便很好!”李清月連忙接道。

要真用了鎏金技法,她收禮還得收出負罪感來了。①

她朝著李素筠露出了個格外燦爛的笑容,“你有心啦!”

李素筠是真一點沒心眼,在將“盆景”塞回盒子裡的時候還與她說道:“你喜歡就好,幸好有阿姊幫我把關,不然我原本想送個木雕小狗的。”

“那其實也挺好的。”

李清月剛嘀嘀咕咕了半句,忽見李素筠將目光轉到了牆上,“哇,這是誰送的。”

她順著視線望去,答道:“我阿娘送的。”

在牆上擺著的,是一張格外精細的地圖,但不像是尋常地圖一般畫在紙上,而是雕刻在木板之上,上頭還打了一層蠟。

在牆下的桌案上李素筠瞧見了幾支炭筆,對應的好像正是地圖上隱約出現的痕跡。

她端詳了許久,這才有些好奇地問道,“為何這些標誌都畫在這麼邊遠的地方啊?”

李清月覺得這很難解釋清楚。

如果要解釋的話,便先得解釋一下,武氏宗族的那些人都是多麼傻帽的玩意。

還得說,阿娘為了繼續站穩和陛下的利益一致立場,選擇將武氏宗族之人驅逐出長安政治中心,將他們外派出去做刺史。

這可不是好事。

誰讓三百六十州並非州州都是好去處。

畢竟大唐疆土遼闊,到了邊角旮旯的地方,當地之人對於刺史的服從可得大打折扣。

到了更為野蠻的南北邊境之地,便是將刺史當個吉祥物的也不在少數。

要不然,李義府怎麼會在聽聞自己將被貶官壁州的時候,做出如此孤注一擲的反抗舉動呢?

當然,以武家兄弟幾個的大言不慚,李清月覺得,他們還是可以去這種地方努力一把的。

反正他們自己也說了,他們能做官,那憑借的是武德功臣後裔的名頭以及他們自己的真本事,想來是不稀罕皇後為他們做靠山的。

到了地方上,還更能給他們大展拳腳的機會對吧。

就是可能去的地方條件艱苦了一點。

但這無妨的!

難道還能比他們五十歲時才當八品官的條件艱苦嗎?

在李治都準允武媚娘自行擇選將武氏兄弟幾個派遣出去做官的地點後,李清月更是努力地陪同母親一起尋找送那幾人去上崗的好地方。

於是乾脆直接在那張新打造完成的地圖上做了標記。

但這些話總不能直接和李素筠說。聽起來也太不像樣了一點。

她想了想答道,“因為在書中瞧見這些地方,想著總有一日我也得去那裡看看。”

按說在方今這等交通不夠便捷的時候,旅遊這種事情起碼和她們這些公主是沒關係的。

然而不僅李素筠自己是個活潑好動的性子,還有那一個敢說一個敢信的習慣,竟真讓她被糊弄了過去。

至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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