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等春天(2 / 2)

春枝寄情話 璿樞星 13116 字 6個月前

“因為小娘魚永遠都漂亮得像雪地的星星啊,落到哪裡,都不同凡響。”麵店店主姓李,已經年過五十,曾經看著黎爾在這一片街區長大,直到黎家出事,搬離這片片區。

至於跟黎爾一起進店的英俊青年,李伯伯滄桑的眼睛眨巴幾下,也認出了他是誰。

那年夏天,他也到過這裡來生活。

甜水麵店裡的紀念牆現在還有他留下的狂草字跡。

李伯伯記得他寫的那四個字。

一想都是好多年的事了。沒想到後來他們都長大了,不僅長大了,還出落得這麼光鮮亮麗。

這麼窄小的市井小店,今夜迎來溫知宴,李伯伯不禁感到有些蓬蓽生輝。

“這位是?”其實已經認出了他是誰,可是李伯伯清楚的記得他的社會地位跟黎爾差了十萬八千裡。

即使那時候他曾經在黎爾經常吃早餐的麵店裡動情的寫下那四個字,當時的少年應該也隻是懵懂輕狂,一時心動而已。

沒想到時間過去那麼幾年,他跟黎爾一起出現。

黎爾的脖子上圍著一條深藍色的男款圍巾,柔粉色的雪紡風衣肩膀上積雪很少,可是溫知宴的大衣肩頭積雪很多。

善於察言觀色的李伯伯發現了,溫知宴對黎爾照顧有加。

李伯伯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溫知宴身上,李伯伯還以為此生隻能在新聞裡見到俊酷的青年,他的社會地位太高了,根本不會再跟他們這樣的市井小民有打照麵的情況。

沒想到這個風雪夜,他護著黎爾到麵店裡來。

瞧見李伯伯對溫知宴看得目瞪口呆,黎爾想起來,李伯伯開麵店,沒生意的時候也看很多社會新聞,應該是在那些新聞上見過關於溫知宴的報道。

黎爾覺得告訴這樣深藏市井的一個長輩,那樣身居高位,簪纓世胄的男人是她老公,會嚇著彆人。

李伯伯從小看她長大,見過她為了沒要到十塊錢的零花錢去買糖就跟倪涓雅在街上哭鬨的情形;

也見過她為了自己的球鞋遠遠沒有校花的貴,就不想去參加春遊活動,逃掉那一天的活動到他店裡逗橘貓的光景;

更見過他們一家人被追債的每天上門要債,倪涓雅跟黎正勤鬨離婚,她每天哭喪著臉,背著書包,自己去菜場買菜做飯的慘樣。

就是那對貧賤夫妻百事哀生出的女兒黎爾,如今二十六歲了,依然很平凡,從事著普通的工作,在一天天的嘗試積極向上的過日子。

就是那樣平凡的女孩子,如今竟然做了溫知宴的太太,說出來彆人也不會信的吧。

灰姑娘至少還有惡毒的姐姐跟後媽呢。

這樣才會顯得灰姑娘特彆。

可是,黎爾什麼都沒有,黎爾有的隻是自知之明。

這趟溫知宴為她來蘇城,應該是知道了她在蘇城遭遇的麻煩,他們是夫妻,黎爾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會影響溫知宴的公眾形象,所以他才為黎爾來到蘇城。

至於在她哭泣時那些體貼的關懷,帶她到頂流富豪的圈子裡去參局,當眾吻她的熱烈,應該也隻是圖一時新鮮。

黎爾長得不差,顏正身嬌,她心裡清楚,她在奢華五星酒店工作,經常遇到登徒子,有家世跟財力給他們撐腰,他們就覺得他們可以玩弄任何一個女人。

溫知宴比那些耀武揚威的登徒子有本錢多了。

黎爾這麼想著,心裡有了幾絲驚恐,溫知宴是不是對她懷的也是這樣的玩弄心態。

隻是溫知宴做人穩妥一些,玩弄黎爾的時候,不介意給她一場婚姻當正當理由。

一旦結婚之後,溫知宴不論如何的占有黎爾都是應該的。

被兒時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詢問溫知宴是誰,心思繁複的黎爾快速將她跟溫知宴的關係理清,笑著回答李伯伯:

“一個酒店的客戶。是個貴客。在我們酒店消費了很多,今日碰巧在蘇城遇上了,夜深了,他想吃個宵夜,李伯伯給我們煮兩碗麵吧。”

漫長的安靜之後,黎爾做出的回答讓溫知宴無奈的牽動了一下嘴角。

罷了,要是她願意這麼說,溫知宴就任她去,隻要她開心。

溫知宴了解她在這些煙火氣繁盛的舊巷弄裡受過什麼苦。

如今故地重遊,他猜她心裡一定有很多意難平。

“好。你們先坐。要吃什麼味道的?”

“蟹麵。”黎爾回答。

溫知宴仰月唇勾動,“三鮮什錦。”

三鮮什錦是李伯伯的獨家私房麵,沒進過他店的人都會習慣性的點蟹麵,因為那是蘇城特色。

溫知宴卻點了被老先生最擅長的,李伯伯意味深長的笑了,沒想到他的胃口還是不變,以前喜歡吃什麼,現在還是。

就像以前他喜歡的女孩子,以前喜歡什麼女孩子,現在還是喜歡她。

“好,稍等。”

十五分鐘後,溫知宴跟黎爾吃上了熱騰騰的麵,黎爾真的很懷念這一口味道。

這大概是這次來蘇城,她遇到的最快樂的事,終於把朱婧儀攪的爛攤子解決了,可以輕鬆的坐下吃一碗好吃的麵。

這份快樂是溫知宴帶給她的。

吃麵的時候,黎爾笑逐顏開。

可是溫知宴卻不開心了,本來帶他走進這間麵店時,他興致還有些高。就算故地重遊,黎爾也依然沒有想起溫知宴是誰。

黎爾覺察到男人臉色微慍,猜測應該是適才她跟李伯伯介紹,溫知宴是她在酒店的客戶,他生氣了。

可是他們明明商量好隱婚的。

溫知宴家世顯赫,能力卓越,甚至連皮囊都俊美,路過黎爾,

他還可以娶很多芳齡女子當太太,他們不介意他有過太太。

黎爾可得為自己的名聲著想。

在跟他領證的這一年裡,她甚至精明又清醒的打算過,離開溫知宴,她也許會單身一輩子,或者實在熬不下去了,也會找一個自己勉強能接受的男人嫁了,那麼,不對外透露她結過婚的事,是最好的。

“要嘗嘗我的嗎?”黎爾主動邀請男人。

“不要。”溫知宴悶聲。

“那我嘗你的吧?”都已經親過嘴了,應該也不會再嫌棄對方那碗麵是被他吃過的,黎爾嫣紅的唇笑著,伸筷子從男人的麵碗裡夾了一塊青筍,放到口中品嘗,然後驚歎,“真的好好吃。”

溫知宴見她笑得柳葉眉彎彎,便不再說什麼了。

走的時候,溫知宴朝麵館的院子看去,那裡有一株杏樹,春天的時候會開花。

溫知宴難以忘懷,第一次,見到黎爾,就是在那株花樹下,可是,黎爾卻早就忘記了跟他初遇的那個春天。

“怎麼了?看見什麼了?”將男人的圍巾圍到脖子上,準備跟他回到車上的黎爾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瞧見他在看小院子裡的樹。

那是一個不起眼的院子,比起相親時,他約黎爾見麵的日料店,那間日式彆院的庭院是被日本經典建築設計師精心布造的花弄月,雪追風美景,李伯伯這間名為【好吃又來】的家常麵店的院子遜色多了,隻是隨意被他種植了一些上了年份的花樹草而已。

然而卻吸引了溫知宴的注意力。

“看杏樹開花沒有。”溫知宴說。

“要到春天呢。”黎爾回應,“走吧。”

“李伯伯再見,好吃又來。”黎爾歡快的跟李伯伯告彆。

坐上溫知宴的車,黎爾強打精神,故意讓自己不睡著,可是今天真的太累了。

*

再醒來是回到了酒店套房裡,她人枕在浴缸裡,溫知宴彎身下來,給她洗澡,黎爾大驚,雙手手把胸前一遮。

浮在水麵上的兩點嬌俏的色彩很快沉到雪白的泡沫下。

溫知宴笑了,黎爾真的還沒長大,即使已經嫁給他了,做了他太太超過一年時間了。

“溫知宴,你先出去好不好?”黎爾害羞,聲音嬌嗲的跟溫知宴撒嬌。

她怎麼可以睡得這麼沉,被男人脫光衣服扔進按摩浴缸她都不知道,還好他們是領了結婚證的,不然黎爾想要報警了。

“今天在韓啟銳的局上答應喊我什麼?”溫知宴卷著白襯衫袖子,勁瘦的手腕從水中離開,輕輕拾起黎爾的下巴。

在麵店他沒發作,是因為要給黎爾麵子,現在夜深人靜,隻有他們獨處了,領證一年了,她還這樣晾著他,很不應該。

黎爾想起那個稱謂,她遲疑,那是可以喊的嗎。

現在這種情況,真的喊了,會不會黎爾以後離婚的時候無法全身而退了。

黎爾已經想好了,要是跟溫知宴離婚,再回到相親市場,跟對方介紹自己的時候,就說有過一場形而上學的婚姻,但是跟對方沒有發生任何肉.體關係。

黎爾抬眸,瞧見男人點漆般黑眸裡翻湧的占有欲,她說,“我……忘了。”

“是嗎?”溫知宴於是探頭下來,薄唇貼近,炙熱的鼻息噴灑。

黎爾的天鵝頸繃緊,她在水裡難忍刺激的打了一個戰栗,服軟的喊了他一聲:“老公……”

她那副甜嗓喊這兩個字,酷似在對男人撒嬌,讓男人不要繼續對她使壞。

整個人縮在滿溢香氣的熱水裡,露出一對小巧滑潤的香肩。

巴掌大的小臉被氤氳的熱氣熏得潮濕的酡紅,眼眸清淩淩的,蕩漾著一點都不做作的嫵媚眼波。

溫知宴直勾勾的睨著她,心甘情願的為這樣的的黎爾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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