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用手絹擦了下眼角,繼續說:“我來這裡是想請你幫襯幫襯,你哥哥管這個綢緞莊不容易。妹婿雖不知他做什麼,可出手大方,你看看能不能問他借得些許銀兩,周轉一番?”
在方氏提到綢緞莊的時候,於涼涼就已經隱隱猜到了,可是她還是靜默地等著,等著她不要說,純粹隻是來跟她閒話家常,哪怕是說兄長的壞話。
“之前給的十錠金子也用完了嗎?”
方氏尷尬地笑了下:“置辦了些東西。”
於涼涼沉默片刻後才說:“我幫不了你。”
方氏著急起來:“怎麼就幫不了?男人都聽不得女人撒嬌,你跟他兩句好話,哄哄他。”
“他不會聽我的。”
黎疏停在門外。
“怎麼就不會呢?”方氏拉住於涼涼的手:“家裡現在是一團亂,這些亂七八糟的親戚一到關鍵時刻連影子都不見,實在沒辦法了才這麼遠來找你。你跟他說道說道。”
所以,是實在沒辦法了,才這麼遠來找她?
“我說了,我幫不了你,他不會聽我的。”
“怎麼就不會聽你的,你跟了他,是他的人?”方氏把手放在於涼涼手背上,“好妹妹,算嫂嫂求你了。現在真的是十萬火急,五百兩,就五百兩銀子就成。”
於涼涼搖頭。
方氏不太高興起來:“合著他從咱們家帶走一個大活人,現在就什麼關係也沒有了?”
“他不是付了銀子嗎?”於涼涼抬起頭,“不是因為他付了十錠金子,你們才讓他帶我走的嗎?”
方氏憋了下,才道:“這怎麼是銀子的事,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分什麼彼此?!這不是互相照應嗎?”
不分彼此?在潘帥那的時候怎麼不說不分彼此,於涼涼不想跟她吵架:“他不喜歡我,所以不會聽我的。他是因為想要報恩才帶我走,你明白嗎?!”
“那你是他的恩人,他不更得救咱們家了?”方氏十分不解,見她始終不情不願,“哦,你現在就是隻考慮夫家人,不考慮娘家人了?!你真沒良心,不幫也就算了,連見也不讓見,就看著你哥哥死嗎?!當初要不是你逃婚,咱們哪會落到這步田地?!”
逃婚、逃婚,他們永遠都在說她逃婚,於涼涼終於忍耐不住,轉頭:“究竟是誰讓咱家落到這步田地?真的就怪我一個人嗎?”
“你什麼意思?!”
“兄長沒有私下拿綢緞去抵押嗎,沒有為了賭債瞞著父親賣掉田地嗎?沒有去吃喝嫖賭,揮霍一空嗎?沒有為你的妹夫籌錢開店嗎?我不想說是因為我念著這份親情,可你們不該把我當傻子!”
方氏一時噎了下。
這是黎疏第一次聽到於涼涼這麼大聲地跟人吵架,聲淚俱下。
她伸手抹掉臉上的淚,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可他們把她逼到了極處,如若不是因為不想毀了爹娘一輩子的心血,她不會忍耐這麼多。
可她已經忍得夠多了,仁至義儘。
在潘帥那裡她都沒想過逃跑,可他們從來沒有一絲一毫考慮過她的處境,從來沒有。
她並不欠他們,該償還的已經全部償還了。不說破,不過是想留著親人日後好相見的念頭而已。
可他們總是打破這一切。
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單純是來看她?為什麼就總想從她身上得到點什麼?拿走些什麼?從來也不考慮她之後會怎麼樣?
於涼涼不想爭辯了,爭辯也沒意義,隻會讓這一切顯得更可悲,她低頭說:“我不會幫你的。你走吧。”
“你——”方氏說不出話,半晌,指著她,“你可真絕情,虧你兄長小時候這麼疼你——”
見於涼涼完全不回應,方氏知道她心意已定,生氣地跨出門檻。
黎疏瞥了眼門內,見她仍舊靜默地坐在桌邊。
離開。
直到晚上才再次回來。
進門時,她的神情已然平複,跟平常相差無幾,甚至看不出任何端倪,隻有用飯時,才看到她夾了兩下菜便放下筷子,顯得胃口不好。
從這次回山莊後,她已經很少在他麵前表現出什麼。
黎疏難得放下筷子開口:“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沒什麼事。”於涼涼很快輕聲回答,起身收拾碗筷——已經沒有必要了,現在的她,不再需要他幫她做什麼。
可是夜深人靜時分,黎疏在黑暗中睜開眼睛,還是聽見她把淚水一滴一滴落在枕麵上。
微弱的,無聲的哭泣。
作者有話要說: 勸大家養肥。
這種強烈虐的要一氣嗬成看完才能有那種一口氣堵不上來的感覺XD。
大家都養肥,也就不會有人催更啦,真是機智如我。
還有兩章,古代線就結束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