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和其他男孩不同,白白瘦瘦的,嘴也甜,就招姑娘家稀罕。
烈女怕郎纏嘛。
隻要楚沁同意,其他人再不願意都不成。
胡嬸兒點點頭:“也隻好這樣了,等夏收結束後再說吧,這段時間我再觀察觀察。”
為啥呢?夏收時天氣這麼熱,自家長生出門哪裡受得住啊。
於是乎在收菜籽的這段時間裡,楚沁尚未遇到“豔遇”,但總能覺得自己被盯上。
她對人的眼神很敏感,不需多久便發現盯她的人是村裡的胡嬸兒。
古怪古怪,她和胡嬸兒不熟,胡嬸兒總是盯著她乾啥?
楚沁警惕心漸起。難不成是自家地瓜地被發現了?
不應該啊,胡嬸兒甚至都沒踏足過她家那座山坡。
楚沁防備幾天後沒找出問題來,胡嬸兒總是打量她,有時還看著她笑……
她也不管了,隻專心乾活。
夏收大約持續半個月,等到進入八月份時最後一片的菜籽終於收割完畢。
緊接著就是堆垛和晾曬,這也有講究。
將油菜交錯堆疊,堆疊過程中不能堆得太緊,需要留出縫隙,如此才能通氣散熱。
最重要的是這項晾曬工作最好得在晴天時完成,否則又要費心費力的準備稻草墊和油布蓋在堆好的菜籽上。
“大家都辛苦了,先休息兩天吧,等大後天的時候再來脫粒。”韓定國吩咐道。
菜籽得曬五六天,最早那批也得等到大後天才能脫粒。
這段日子村民們實在累,乾脆讓他們休息兩日,免得累出病來。
在太陽暴曬後黑了兩個度的楚沁也終於有時間去思考胡嬸兒是不是發現她的地瓜地了。
這日,天氣總算涼爽幾度。
清晨的風吹得人舒服,存糧告罄的楚沁背上背簍準備去山裡摘些野菜做菜團吃。
家裡菜園的菜因為最近缺水的緣故長勢不算喜人,本來楚沁可以時時澆水,但村裡任務重,家裡還有兩隻豬嗷嗷待哺,以及重中之重的兩片地瓜地……楚沁對菜地實在沒咋上心。
“人糊弄地皮,地糊弄肚皮。”一同上山的楚嬸兒笑著說道,“你趁著入秋前再種一茬,可彆冬日裡沒菜吃。”
楚沁還實在倒黴,半路遇上楚嬸兒,看來這回背包空間派不上用場。
她點點頭:“我曉得,家裡還有些白菜和蘿卜的種子。”
兩人來到一處名為鬆山崖的地方,這裡野菜還算多。
此時正是青黃不接之時,去年存儲的糧食幾乎吃光見底,而今年的糧食卻還在地裡沒有收獲,許多人家都隻能靠野菜充饑。
楚嬸兒歎氣:“希望明年的日子能好些,這一年重複一年的,就沒個吃飽的時候。”
楚沁笑笑:“總有好日子的。”
對比起上輩子,她反正是過上好日子。自己一直以來吃得都挺飽,現在也未到山窮水儘的地步。
比起純吃野菜的人家,她還能拿出麵粉來做野菜團子。
兩人沒有多說,都摘起野菜。
這片地方楚沁還沒來過呢,她悄悄觀察一番,覺得往後倒是可以多來來。
大約采摘了兩個小時,兩人不僅都采足夠了野菜,還得到不少菌菇。
臨近中午時兩人便下山,下山路上楚沁提起了胡嬸兒的事。
“胡嬸兒莫名其妙的,原先總是瞧我,後來幾天就湊我旁邊說話。”楚沁臉上露出疑惑來,“我躲開了她還湊。”
楚嬸兒當即一愣。
隨後立刻道:“找你說啥呢?”
楚沁想想:“就問一個人在家怕不怕,日子難不難過,平常有沒有人欺負的話。”
她覺得胡嬸兒是在逗她,總問些沒營養的話快把她煩死了。
楚嬸兒是過來人,哪裡聽不出其中的門道來啊。忍不住咬牙道:“臉皮可真厚。”
楚沁:“啊?”
楚嬸兒麵露糾結,不曉得要不要點透。
真彆說,胡家那弱得沒法下地的孩子在皮相上還是能打的。
俗話說一白遮百醜,人家長得白,還讀過幾年書,比新來的知青還知青。
楚嬸兒怕就怕點破後楚沁反倒對胡長生上心了咋辦?
楚沁實在受不了說話留一半藏一半:“嬸兒,你為啥說她臉皮厚?”
楚嬸兒歎氣,哼一聲:“她這是想把你和自己那病秧子兒子湊一對呢。”
緊接著不等楚沁反應過來,趕緊道:“沁啊你是不曉得,女人最怕嫁錯人。他們胡家就是個大坑,病了多年偏偏又老不死的老頭,凡事隻會裝鵪鶉躲在媳婦後麵的胡老大,還有那瞧著精明實則被胡家父子吃得死死的張翠萍……胡長生讀了好多年書,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這種人不是好對象。”
“所以?你曉得她張翠萍為啥找你了吧,就是想給她兒子找個穩定的糧倉!”
“甚至想吃絕戶呢,胡家瞧著要塌不塌的,哪裡有你那裡好。”
楚嬸兒壓低聲音,咬牙切齒說。
“……”
楚沁瞪眼,聽著楚嬸兒的話嚇得一激靈,“那我要離他們遠點!”
靠,這是想讓她養男人?
楚沁一想到有人惦記著她的糧食,還有人惦記她的家,瞬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不爽:“不可能,想都彆想。”
楚嬸兒道:“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他們家也隻有翠萍一個能頂點用,其他的都是挑半桶水都難的,理都不用理。”
說難聽點,祖孫三個合起來,連楚沁家的狗都打不過。
什麼半夜上門壞名聲之類的……
拉倒吧,天氣稍微熱點胡家都不敢讓胡長生出門,還能半夜出門乾這種事?
楚沁狠狠點頭。
又過幾日,來到夏末。
菜籽晾曬完後的活就輕鬆許多了,加之天氣肯給麵兒,楚沁總算能再次上山。
她從前在清泉峰上看到過野豬的身影,奈何人家野豬是全家出動,楚沁隻能敗興而歸。
現在空出時間來,楚沁便忍不住帶著鋤頭上山挖坑了。
根據野豬糞便她能判斷野豬一般會經過哪裡,在哪裡落腳,在哪裡飲水。
前前後後花費兩天的功夫,楚沁確定位置挖好陷阱。
“希望這次能獵頭大的,我那把新抽到的殺豬刀等著用呢。”楚沁撐著鋤頭擦擦汗,趕緊下山。
回到家後,照例用望遠鏡觀察村口。
她沒想到望遠鏡竟然不是在山上用上,而是在家裡用上。
也是她家位置好,從山坡位置眺望,能看到村口。借助望遠鏡,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通過連續一周的觀察,楚沁猜測張飛燕在大岩山的地應該是出了問題。
如今正是地瓜生長關鍵時候,她卻沒有上山了。
“莫不是真被野豬拱了?”楚沁猜測。
不是她瞎猜,現在山裡也沒啥吃的,而你的地瓜卻即將成熟,可不就是在餓虎麵前放鮮肉嗎?
要是可以,缺德的楚沁甚至想在張飛燕的那片地瓜地旁邊挖陷阱。
今日如同往日一樣沒看到張飛燕,楚沁正用望遠鏡隨便掃掃呢,卻見胡長生被他媽張翠萍拉著,彆彆扭扭地朝著她家方向走來。
楚沁愣了愣。
頭回遇到這種稀奇事的楚沁還有些無措,把望遠鏡放回臥室,先是把大門關緊,想想又把大門打開。
她腦袋極速轉動,摸了摸旁邊正放在院裡晾曬的木柴,想出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來。
—
“楚沁,在家麼?”門外張翠萍喊。
“在呢,有事麼?”楚沁探出頭,身上帶著雜草和泥土,門後院子裡是雜亂放置的柴火。
張翠萍笑笑,往前走一步:“我聽說你養豬養得好,就想來看看你家的豬。哎,我家那頭長肉慢得緊,心裡著急,剛好我兒子在家,就拉著他陪我走一趟,他是讀書人,我怕我記不住讓他也聽聽。”
“……”
楚沁麵無表情,張翠萍後頭的胡長生卻臉色通紅。
“豬在旁邊,你們從那裡繞過去吧。”楚沁指著路,沒讓他們母子進院子。
張翠萍話頭噎住,本想說什麼,又覺得不能太過急切。
想想又說:“你能帶我去看看不?”
楚沁點頭,忽然又道:“你們先等等,我收個尾。”
什麼收尾?張翠萍好奇。
緊接著她就懂了。
隻見院子裡,楚沁手裡隨意拿著手臂粗的柴火,往大腿上一折——
“哢嚓!”
柴火斷了。
母子倆瞪大眼睛,還沒緩過來呢,就見楚沁把手裡兩截木頭扔一邊,又撿起地上的另一根柴火。
“哢嚓!哢嚓!哢嚓!”
木頭斷裂聲接二連三響起,楚沁眼神時不時幽幽盯著他們。
張翠萍嘴巴微張,而她身後的胡長生卻差點兩股瑟瑟了。
等看到楚沁終於提起刀,一刀就砍斷大腿粗的柴火後,胡長生甚至想跑!
跟楚沁處對象?
他能挨過她一掌嗎?
他要是惹她不高興了,能保住自己這條小命嗎?
楚沁見他如此,神態好似放鬆幾分,將手上柴刀一扔,母子倆呼吸一緊,同步往後退。
柴刀深入砍柴樁,直接砍進去好幾公分,卻跟砍到他們骨頭裡一樣。
楚沁:“走吧胡嬸兒。”
張翠萍屏住呼吸,尷尬笑笑:“好、好的。楚沁你力氣真是不小,頭回看到能折斷這麼粗的木頭的。”
楚沁露出個笑來,若有所指道:“是吧,我脾氣也不小呢。不過我大姨說這樣也正好,我脾氣大力氣也大,沒人能治得住我,更沒人能欺負我。”
張翠萍笑容僵硬。
楚沁毫無所察似的,繼續說:“我表哥你知道吧,我跟他打架,他都打不贏我。我一拳頭過去,他鼻血都流兩行。你問我養豬為啥往得好,其實就是要下力氣。豬圈那兩頭豬,我套根韁繩,它們動都不敢動。吃就是吃,不吃也得吃!”
張翠萍啞著聲:“哪有這樣養豬的,豬不吃還能硬塞到嘴裡……”
“怎麼不能呢,您瞧瞧我這兩頭豬,多肥啊。”到了豬圈,楚沁指著豬笑笑說,“再過幾個月就可以宰了吃了。”
“嗬嗬,對,你養兩隻,可以留一隻,到時候送到徐老屠那裡去宰。”
楚沁驚訝:“送去宰?當然不送啦,我自己會宰,我特意去學了怎麼殺豬,連殺豬刀都準備好了呢。”
啊——
胡長生內心尖叫。
她竟然還會殺豬?她能徒手掰斷柴火也就罷了,竟然還特意學怎麼殺豬?
胡長生再不敢看楚沁一眼,他死都不要娶這種女人!娶了他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