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嬸兒有時都感慨, 楚沁怎麼能比生產隊的驢還勤奮。
就是他們生產隊裡的驢連乾幾天活都得歇歇呢,楚沁卻不知疲倦般,今天殺豬明天做臘味後天開始釀酒, 還叨叨著說要做米粿!
這就是年輕人獨有的精力嗎,也不是啊, 全村她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加起來都沒她能乾。
楚沁一身體力可謂是趕牛超驢, 都不曉得讓人說啥好。
在這個整個鄉唯有一輛獨苗苗拖拉機,除此之外看不到半點機器的影子的時代,許多事情都要靠手工完成。
單說做米粿吧,在當地米粿也叫年糕,隻是米粿常常配著餡料, 亦或者是放些菜去一起炒了煮了吃,當地也愛這般吃, 所以乾脆就統稱米粿了。
做得先把糯米泡發,光有糯米還不夠,普通的米也得有。
然後放到石磨上磨,磨成米漿, 烘乾成米粉,加水揉成團後上鍋蒸,蒸三十分鐘年糕就差不多成了。
為啥說差不多呢,因為蒸完還得錘。
楚沁手臂磨了一個小時的米漿就算了,還得用木棒狠狠捶打米粿。
楚嬸兒單是看著都覺得自己的手臂酸痛非常, 不由得感同身受。
釀酒倒是要簡單些。
可楚沁不會做這些, 所以需要楚嬸兒在旁邊指點。
這會兒鍋裡在蒸糯米飯,楚沁同時也在捶打著米粿。
楚嬸兒磕著瓜子納悶道:“你說說你,整天忙著這些,也不曉得哪來的興致, 一個人生活比彆人一家子生活還忙。”
楚沁“嗐”兩聲:“閒著也是閒著。”
她這是末世後遺症。
她是歇不下來的,歇下來反而心慌,對吃之一事上格外看重,比金玉還看重。
上輩子時她就想,自己要是死,一定得是撐死才行。
可惜不如願,這輩子這種條件還苛待自己的嘴巴可就太沒用了。
楚嬸兒撥撥灶爐裡的柴火,其實去看鍋裡的糯米,想起什麼似的忽然道:“韓隊長今兒去鄉裡了,早上我開門時碰見他,臉上瞧著挺高興,還說今天有事回來找你說。”
楚沁把米粿搓成長條形狀,用乾淨的紗布包著,驚訝道:“找我?能有啥事兒找我。”
說完恍然大悟:“我曉得了,是抱豬回來給我吧。”
鄉裡豬崽剛能出欄,不出欄是不能抱養的,說這樣夭折率太高,楚沁也能再等等。
想到這裡她立刻就高興起來,這幾日楚沁晚上沒事兒乾的時候就用稻草編織了好幾張厚厚的簾子,待會兒就掛在豬圈裡,充當簡易版本的厚窗簾,能有效的擋風保暖。
看來那得趕緊把稻草簾子掛上去了,再在地上鋪蓋一層。
楚嬸兒覺得也是這個原因,睨她一眼道:“你這養豬的功夫,不去肉聯廠真是可惜了。”
肉聯廠也有養豬,人家是公家的豬,據說裡頭有百來頭呢。
楚沁卻知道她家豬為什麼長肉,不是她有什麼特殊的養豬秘法,而是純靠喂的多。
正所謂一力降十會。
不曉得怎麼養,不曉得飼料配比,那就光靠堆吧,把豬的體重堆上去。
楚沁家裡種著兩片地瓜地,缺啥都不缺地瓜藤,加上總往山裡鑽,野菜摘得差不多後就打豬草,豬能不肥麼。
楚沁美滋滋想著,她新養的這兩頭豬一定得多喂些時間,到時候同樣留一頭賣一頭,這樣她最起碼未來三年都不怕缺肉。
然而楚沁沒想到的是還有更大的驚喜在等著她。
韓定國麵帶笑容從辦公室裡出來,他剛剛得知了個消息,在經過核驗後,楚沁是今年市裡的勞動模範。
雖說是市不是省,但那也不錯了。
要曉得得這個獎的大多是資曆深厚乾了好幾年活的工人,而楚沁這位地道的農民,歲數還小,能得到市級的已經是出人意料了。
“哎,是高樹村的韓隊長麼,你還要不要抱豬?”興奮的韓定國騎著自行車正匆匆往回趕,後頭就傳來聲音。
韓定國一拍腦袋,趕緊停下掉頭:“瞧我,差點都給忘了。”
說完大聲道:“要,我現在抱吧,給我選兩隻同窩健壯的。”
天空漸漸飄落雪花,不到一個小時雪越發下得大。
韓定國在大雪來臨前到家,親自把兩隻豬送到楚沁那兒去。
楚沁大喜,糯米飯剛剛蒸好,連忙接過後道:“豬可算來了,隊長你先等等,我給你裝幾個糯米團。”
說著就請楚嬸兒幫忙把豬抱到豬圈去,她還得乾活,碰不得豬。
韓定國也不推辭,他還有事要說。
糯米才蒸起來,還熱乎著,香氣彌漫在整個院子中。
楚沁剛剛用小鐵鍋炒了些鹹菜冬筍,又把醃的蘿卜和炒的花生拿出來,包在糯米飯裡,端出去給韓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