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荷以前覺得自己苦,尤其和南江那些大少?比起來,可山外有山,和這兩兄妹比起來,她簡直過得富豪人?生。
從此垃圾山紮根。
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自己具體在哪個市,和在救助站一樣的精神狀態。
鄭家人?住在垃圾山比較清苦,卻對她不錯。
就地?取材,給她單獨隔開一個小房間。
這個地?方,城市人?看不上?,可紀荷卻大為漲見識。她甚至自學了護士學。
垃圾變廢為寶,不僅長知識還能賣錢。
過了挺開心的一段日?子。
後來身體康複不少?,她開始到周邊走?動,發現這是一條南江的細小支流,靠近通往南江的315高速公路。
垃圾山在一座高架橋下?。
規模很大,承載了整座城市的日?常垃圾。
對了,這座城叫明州。
至於她怎麼漂過來的,紀荷隻能自我?解釋,天不亡我?。
老天爺這麼給麵?子她當然得振作。
那段時間紀荷甚至構想了自己,從此成為環保女王的精彩感人?創業故事。
大概是一個午後,她幫雁南雁北姐弟爭取到了一塊垃圾承包區,和管理人?員說好了這姐弟倆以後就是那片的主
人?。
彆看是廢品回收,競爭可激烈了。
她嘴皮子磨破,叔叔長叔叔短才討來人?家信誓旦旦的承諾。
紀荷開心地?往回走?,在一輛廢車旁發現一個渾身帶血的男人?。
看傷??很蹊蹺,明顯帶仇殺性?質。
她膽子在經過南江一跳後,無?所畏懼。
喊來鄭家兄妹,一齊將男人?拖回自己的小屋。
不敢和叔叔阿姨說,三個人?湊在一起,胡亂給那個人?救助。
紀荷有點?皮毛的護士學給那個人?縫了腹部的刀??。
不是她故意拿人?家當小白鼠,是那位叔叔不肯。
醫院、診所、或者?給他?叫醫生都不行?。
紀荷趕鴨子上?架倒也不錯,刀??縫得還漂亮,獲得傷者?誇獎,說她膽量過人?,以後能成大事。
後來,這個人?帶她走?出垃圾山。問她願不願意出去時,紀荷義無?反顧回答,當然願意。
像在教堂結婚宣誓時的我?願意。
男人?沒有給她太多一步升天。雖然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很有來頭,畢竟這個社會能被人?追殺也是一種本事。
紀荷到了他?公司,輾轉在一個售樓部做銷售。
冬天穿著單薄西裝套裝,和?事街頭散發傳單。
凍得發抖,彼此還保持著專業微笑。
住得地?方是集體宿舍。
那段時間明州發生一起特大入室殺人?案。
一家房地?產公司售樓小姐,在集體宿舍和自己的情人?被砍殺而?死。
聽說現場慘不忍睹。
紀荷住的也是集體宿舍,加上?職業相?,她自己雖沒嚇著,其他?室友卻嚇壞了,下?樓倒垃圾都叫著她。
那天晚上?,她照常陪室友下?樓倒垃圾。
忽然,那位叔叔就來了。
開著一輛低調至極的車,落下?車窗對她打招呼,笑地?臉上?皺紋像一朵溫暖的太陽,問她願不願來鴻升集團。
紀荷笑,我?不就是在鴻升集團嗎。
叔叔說,聽說你沒上?大學,我?滿足你一切願望,當做阿拉丁神燈使用,願不願意?
這真是一步登天了。
紀荷說,願意。我?想當記者?。
為什麼?對方覺得奇怪,又加一句,你甚至可以要我?的財
產。
紀荷回,我?覺得記者?好玩。
一句好玩。沒多久,明州電視台法製頻道的虞正聲親自來找她,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乾。
他?當時是全國知名調查記者?,隻不過老了,身子有些跑不動。
紀荷當然願意。
喬景良,也就是那位叔叔,喬開宇父親,給了她新身份,新職業,新天地?。
後來一年他?身體不適,將她叫到床前,給她看了遺囑,將他?名下?三分之一股權,在死後全部贈與她。
紀荷問為什麼,非親非故。
他?說喬開宇也和他?非親非故,領養關係,但隻要自己高興,給誰都可以。
她成了和喬開宇一樣幸運的人?。
又有完全不?的地?方。
因為,喬景良有很多這樣的“孩子”,而?她卻是唯一的“女兒”。
……
紀荷不想對當年事談及過深,無?論是喬景良還是喬開宇,他?們就像一道界限,將她和江傾化為兩個世界。
她過不去他?的世界,也不希望他?過來。
簡短到隻有一兩句話。
思緒卻厚重、像大雨前的雲層,烏壓壓蓋住她。
不知道他?信了沒。不過能糊弄就糊弄。
最要緊的是靈活。
唇角輕微自嘲拎起,紀荷拖著自己經過一趟回憶,沉重到幾乎邁不開的雙腳,往外移動。
到了房門前,深呼一??氣,壓製好情緒,笑著,步伐正常走?出,“江……”
戛然而?止。
客廳裡。
酸枝木的博古架頂部,原本放了一件物品,用防塵布搭著。
本該不起眼,或者?不應該由他?注意到。
但紀荷馬虎了。
那件東西形狀太明顯,何況他?是警察。
什麼都逃不過他?眼睛……
心頭於是猛烈跳動。
滯在房門??。
男人?背影對著她。
修長挺拔的身姿立在博古架前。
腦袋上?扣了一隻頭盔。
襯衣西褲包不住內裡肌肉的蓬勃力量,每一寸的起伏都像在傳遞情緒。
手指沿著頭盔的花紋,慢條斯理觸摸。
聽到她聲音,扭頭。
紀荷心??再次緊繃,已經到了忘記呼吸的地?步。
他?掀開全封閉頭盔的麵?罩,將自己眼睛露出。
很銳利的視
線。
兩人?對峙著。
“這什麼東西?”他?奇怪的指了指自己腦袋。
紀荷臉皮一陣發熱,有點?結巴的走?過來說,“我?、我?的頭盔。”
“撒謊。”江傾眼睛一眯,甚至沒用多大力,就將這兩字咬得仿佛打了她一巴掌。
紀荷氣息更亂了,睜大眼,“就是我?的頭盔啊。”
“嗬。”他?冷笑一聲。
紀荷還要狡辯,忽然頭頂被一個沉重的東西壓住,她呼聲於是被傳進頭盔裡,裡麵?的保護層上?還帶著他?的體溫,包括嘴唇的地?方,好像和他?間接接吻一樣……
有呼出的呼吸、變成水汽的痕跡……
她低嚷,很悶沉的聲音從裡麵?響,“你乾嘛!!”
江傾毫不客氣扇了一下?她的腦袋,就見那隻不符合她尺寸的頭盔在上?麵?可笑的轉了一圈。
她眼睛於是被原本後腦勺的位置蓋住。
麵?罩掀開的部分卻給她後腦勺透著空氣。
……
這樣正好。
紀荷心跳砰砰地?,一時不敢麵?對他?了。
“這是我?的尺寸。”江傾沒給她躲,這回很溫柔的用雙手將頭盔扯正,她那一雙明亮的眼睛,一下?印出了他?影子。
江傾說,“還有這裡……”手指在頭盔邊緣花紋上?轉動,眼睛回看下?來,盯著她水蒙蒙的眼,“全世界隻有我?的頭盔是波浪紋。”
是他?的標誌。
他?的車身也一樣。
會製上?屬於他?姓氏裡江浪的含義。
“是我?的。”他?笑了,要不是隔著頭盔,他?估計會伸手捏她臉。
麵?對著這男人?快翹上?天的唇角,紀荷歎一??氣,自己摘下?頭盔,盯著他?眼睛解釋。
“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在青海得知你的生日?被我?毀了。很過意不去,當夜就定製了這頂頭盔。”
他?看上?去很喜歡,伸手將頭盔奪回,轉著,在手中把玩。
聲音莫名啞,“我?不再過生日?。”
“什麼?”紀荷起先沒意識到嚴重性?,沒聽清似的問出後,倏地?聽他?說。
“隻過你祭日?……”
十年。
年年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喬景良不簡單哈
另外,生日那晚發生什麼,都明白了吧?
天與地,他其實和她一起下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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