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番外11(1 / 2)

蠱惑 丁律律 10310 字 6個月前

埋在紀荷心底多年的問號得以解答。

喬景良早年白手起家,結交五湖四海的朋友,其中有六位結為異性兄弟,後來這六位逐漸不受他控製、各自為政,其中卓世戎的勢力在東南亞發展的最為壯大。

卓世戎和國際人口犯罪集團勾結、狼狽為奸,成為國際上響當當的一號人物。

喬景良在東南亞中國城勢力因此架空,以至於後來在那邊完全不起作用。

可即便這樣,卓世戎偏偏以他這個大哥為重,事事尊敬他,久而久之,喬景良即使沒有參與那邊黑惡事務,仍然掛名,成為精神領袖。

“爸爸想阻止,甚至全身而退,但是沒有辦法,就像一潭清水沾了墨點,哪怕是一滴,迅速汙濁。”喬景良笑容苦澀,握著女兒的手,眼眸深眯似乎在回憶。

“我記得那時候,和你媽媽相遇,爸爸不敢告訴她,她走失的那個妹妹可能被拐賣,我和她本來應該遠離,可是夢夢,你知道嗎?”他笑了,望著紀荷,“你媽媽像你一樣美麗。爸爸沒控製住。”

他說著,笑聲坦蕩而無可奈何。

紀荷眼眶紅著,眼淚打轉,自己也笑起來,“還有呢?”

“後來就有了你。”

喬景良遠沒有他自己言語中的無能與軟弱,紀荷了解他。

在垃圾山相遇時,這位外表儒雅、受了傷仍然保持禮儀不想驚嚇到孩子的叔叔,有一顆鋼鐵般的心。

不喊痛,不皺眉,低調內斂又真正的冷血無情。

連對自己都無情。旁人又怎麼能影響到他半分?

“後來我幫你母親在緬甸找到她妹妹,那時候為時已晚,對方和阮姐深陷泥沼,出來後精神出現異常、在泰國再次走失。”喬景良歎息。

也隻有此時,一直平穩的表情才出現豁口,眼角的紋路加深,瞳仁緊縮,不敢麵對紀荷似的,望向窗外晴天,薄瘦的胸膛起伏……

“那年你三歲,打算帶你回國,你母親因為一些事耽擱,獨自留下來……”

那是噩夢的開始。

紀荷小時候人見人愛、長相甜美,喬景良走哪兒就帶到哪兒,唯獨那天,喬家舉辦祭祖大典,人山人海的喬氏宗親雲集。

喬景良做為喬氏名望頗高的族人,自然忙得暈頭轉向。

紀荷當時還叫喬夢,由兩個保鏢帶著在諾大的喬氏村莊遊玩,那時候她輩分高,父親又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走哪兒彆人都將她捧著。

三言兩語的搭訕,保鏢們沒在意。

這一疏忽,成她走失的主因。

那一天,喬氏的祠堂本該熱鬨喜慶,卻因為喬景良女兒的失蹤而氣氛死寂。

掛著厚德流光牌匾的宗祠內,喬景良在裡麵站了一夜。

那一夜,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但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就鮮少再去東南亞,當紀荷的母親一病不起殞命後,更是再未踏足那塊土地。

“爸爸當時想,是不是老天懲罰我,縱容了你六叔,才讓我斷子絕孫?”

麵對祖宗牌位,喬景良羞痛難擋。

後來垃圾山與她相遇,更是痛不欲生。

“是爸爸的錯,你才被人帶走……”

黃嵐音在泰國走失後,來到中國。

因為遭遇拐賣而對販賣集團懷恨在心,喬景良成為明靶,偷走他女兒,加以報複。

在當時,黃嵐音與紀荷母親長相如出一轍,騙走紀荷輕而易舉。

這才開啟了紀荷童年的悲劇。

“我不知道怎麼說……”得知前因後果,紀荷眉心深擰,顫著聲,“養父對我很好,除了有些嚴厲,就像對親生的一樣。後來知道真相,我又開始恨他,黃嵐音將我帶回來,他肯定知道的,在他們眼裡隻是收養了一個孩子而已,可對我和爸爸你,是骨肉分離。我一直在找你,想知道我從哪裡來,為什麼經常夢見紅土地和芭蕉葉……還有夢裡出現的我母親、和黃嵐音一樣的臉,原來那不是黃嵐音,她是媽媽……”

紀荷十分傷心難受,又趴在父親膝頭哭泣,喬景良本來難受,看她這樣反而得分心安慰,一邊不住輕拍她背,一邊冥思苦想怎樣安慰、當發現沒有立場時,深深歎息。

紀荷哽咽,“又不是你的錯……為什麼不和我相認?”

“沒臉……”喬景良苦笑。

“我知道你是好人,去年去金三角,我看到你每年給華人學校捐錢,還有老撾金三角經濟特區的繁榮,最起碼你一直努力做個好人,有些事個體無法控製……爸爸,我不怪你,你當年走時我就後悔沒有叫你一聲爸爸,這幾年日日夜夜自責……”

“你過得好嗎?”喬景良熱淚盈眶,仍然笑,甚至伸手去茶幾夠紙巾,擦她的眼睛。

從前兩人也親密過,她時常圍著他玩樂,陪他們這些老年人唱歌、喝茶、養花、釣魚……

她當時也許有私心多接近他一些,窺探的鴻升的秘密就越多。

這個、由自己親手送去虞正聲那裡做調查記者的姑娘,如自己所預料的一樣出色而優秀。

後生可畏。

喬景良自豪,鴻升結束在她手裡,也不失為一種圓滿。

“不好……一點都不好……”紀荷委屈大哭。

她那幾年過得生不如死。

想念江傾,想念父親。

現在再回頭看,簡直無法想象,那些如地獄熔漿一樣的路是如何走過來的……

可是,紀荷仍然心懷感激。

虛驚兩場,皆失而複得。

抱著親生父親發泄似的哭泣,讓他手足無措,這是紀荷對他的“懲罰”。

像念念。

有委屈就對江傾大哭,江傾會忙得手忙腳亂。

紀荷有時候羨慕又嫉妒,江傾是一個好父親,好到令人眼紅,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有這樣一位父親?

現在有了。

紀荷又哭又笑。

“怎麼了?”一道由外而來的男音,不可思議驚問一聲,伴隨著幾排淩亂的腳步。

紀荷趕緊收拾自己的眼眶,她聽到自己的兩個孩子和他們父親到來的動靜。

忙擦乾淚,紅著眼睛,笑轉頭,對那兩個小不點迫不及待的招手,“過來叫外公,快!”

她眼睛一哭,視力就模模糊糊,隱約看到江傾西褲中縫直長的豎著,走動間,黑皮鞋、黑長襪融為一體,腳踝凸出,在她腿邊站立。

好像有點焦躁……

又問一聲,“哭什麼?”

紀荷置之不理。

他進來時,七叔他們也跟進來,一堆外人,懶得跟他你儂我儂。

徑直拉過念念的手,抱到自己膝上,蹭到父親身邊,“叫外公。”

念念十分給麵子,當即就“外公——”長長的揚著音,喜慶喊了一聲。

這小丫頭是件貼心的小棉襖,嘴甜。

喬景良先是微愣神,在孩子們緊貼著江傾怯怯走進來時,他是有一些恍惚的。等紀荷一拉小丫頭、讓叫外公,突如其來就一聲清脆利索的外公,讓喬景良措手不及。

表情比心思先動,眼角皺紋上揚、代表歲月滄桑的褶皺立時灑滿幸福,嘴角同樣上勾,“哎……”

哎完後,一伸手,不費吹灰之力,那和紀荷童年如出一轍長相的小丫頭就滾進了他懷中。

念念穿著一件紅色真絲無袖連衣裙,到小膝蓋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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