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茨威廉神情一鬆,臉上露出笑容,走進房間,站在父親的床頭,“父親,感謝您的支持。”
“這沒什麼,”達西先生輕笑,“喬治是多麼優秀的人,整個世界再也找不到比她還優秀的姑娘了,我甚至擔心,你會配不上她。”畢竟這樣的女人,已經不需要依靠男人,而她見識過更多更優秀的男人之後,真的能做到不動心?
“威廉,你告訴我,你有信心嗎?”秘密結婚就意味著不公開,沒人知道喬治是小達西夫人,婚約無法成為她的約束,那麼,威廉有信心一直留住喬治嗎?
菲茨威廉一愣,沒想到父親會這樣問,隨即嚴肅的點點頭,“是的,我有信心。”
即便內心依就忐忑,可在病重的父親麵前,他必須讓他安心。
達西先生露出微笑,“那麼,我很高興你們走到一起,結為夫婦。作為過來人,我有幾條建議給你,希望你能聽一聽,這或許會對你們夫妻之間的相處有好處。”
“請說,父親,我一定認真聽從教誨。”菲茨威廉也擔心自己會做不好一個丈夫,讓蘇葉不高興,聞言立刻全神貫注。
“尊重她,時時注意她的情緒,聽她的嘮叨,不要覺得不耐煩,還有,和其他任何女性保持拒絕,即便是安娜,也不要因為安娜而忽視了她。”達西先生道。
菲茨威廉點點頭,這似乎很簡單,蘇葉的一舉一動幾乎牽動著他的心,對方任何一個舉動,他都要琢磨很久,又怎麼可能忽視呢?
至於安娜......說起這個,菲茨威廉還有點吃醋,蘇葉對安娜明顯比對自己更用心。
她麵對自己的時候,還會不耐煩,可麵對安娜,就全程耐心十足。
而安娜也更依賴她吧?有事情找蘇葉,沒事也要粘著她,害得他們相處的時間都少了。
達西先生見此,忍不住會心一笑,年輕人的感情,就是如此炙熱。
隻希望他們的愛情漸漸退卻後,還能如此甜蜜。
聊完之後,達西先生似乎放下了心事,昏睡的時間更長了。
菲茨威廉明白,父親的身體堅持不了多久,他得儘快和蘇葉結婚,讓父親沒有遺憾的離開。
而他定下的結婚時間在天後,就在彭伯裡轄區教堂舉行,牧師先生忠誠可靠,再加上他就要退休了,菲茨威廉承諾給他一筆不菲的退休金,讓他幫忙保密。
牧師先生非常樂意,提前安排好了教堂,在那一天,除了他們之外,不會有任何人闖進來打擾。
時間過的很快,周眨眼就到,一大早,達西先生就表示要坐馬車出去兜兜風,他不讓任何人陪著,隻有菲茨威廉,蘇葉和喬治安娜。
架馬車的是菲茨威廉,一家四口趕著車,去到教堂,附近空無一人,確實被清空了。
幾人下馬車,菲茨威廉護著達西先生進去,暫時由牧師和安娜陪著,兩人進到裡麵的隔間,換下身上的衣服,穿上特製的婚紗和西裝。
蘇葉本就擅長打扮,花了十分鐘畫了一個美美的妝容,就和菲茨威廉相協走出去了。
教堂裡的人聽到動靜,紛紛看過來,蘇葉驚訝的發現,賓利居然也在。
他滿臉笑容,陽光又燦爛,“嗨,達西,威克姆,我來參加你們的婚禮了。你是不知道,我接到達西的秘密邀請後,有多驚訝,差一點就從馬上掉下來。不過你們的婚禮,我一定得參加,怎麼樣,見到我是不是很驚喜?”
是挺驚喜的,蘇葉對菲茨威廉道,“我沒想到你會請他來。”
“除了父親和安娜,我也想要有其他人見證我們的婚禮,賓利是最好的人選。”菲茨威廉也露出微笑。
賓利是他最好的朋友,在結婚這件事上,他非常想和他分享喜悅。
“我還為你們帶了新婚禮物,”賓利興奮的道,同時掏出兩根手杖,“我當時看到的時候,就覺得他們會是一對,但兩個大男人用一對這麼獨特的手杖,也太奇怪了吧?可知道你們的婚事後,我就覺得,它們天生是為你們準備的。”
“哦?”蘇葉打開禮盒,發現裡麵手杖的造型非常華麗獨特,通體呈金棕色,紋路像是蛇身,兩根放在一起,隱隱像要糾纏在一起。
這和女媧伏羲的權杖極為相似,傳說女媧和伏羲就是蛇身,並且他們的蛇尾是糾纏在一起的。
這兩根權杖就有點這個意思,換成兩個男的拿著,確實有點奇怪,送給一對夫妻就更奇怪了,畢竟女性用不上。
但蘇葉和菲茨威廉就不會,畢竟他們是夫妻,卻大部分時候以男裝示人。
這確實是一份很用心的禮物,既能明麵上使用,又符合暗喻,“謝謝你了,賓利,我們很喜歡。”
賓利笑容燦爛,“你們能喜歡,就太好了。”
交流結束,牧師看時辰差不多了,當即主持婚禮。
“在這特彆的日子裡,在上帝麵前,我承諾,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將永遠在你身旁作你的丈夫/妻子。”
蘇葉和菲茨威廉相視而笑,接受來自親友的祝福。
完成了這些流程,兩人正式結為夫妻,從此榮辱與共。
在親吻後,他們回到後麵的隔間,換下禮服,然後扶著達西先生回去,賓利和他們一起去彭伯裡。
他請了好幾天假,集團的事也處理的差不多了,可以多待幾天。
回去的馬車上,達西先生還有點遺憾,“你們本該有一個蜜月旅行的,可現在為了我,不得不放棄這個打算。”
“這沒關係,等我們畢業,我們會有為期一年的畢業旅行,到時候一起補上就是了。”蘇葉笑著道。
馬車回到彭伯裡,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的主人小達西先生結婚了,就在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早上。
他們隻是自然的迎接主人的回歸,然後為新客人賓利先生安排房間。
由於他經常來彭伯裡,仆人們已經熟悉了他,都不需要主人特意交代,就能準備好一切。
雖然不能公開,但今天的午餐格外豐富,還準備了一個十分精致的婚禮蛋糕。
切開後分給了彭伯裡莊園的每一個人,大家都沒覺得奇怪,隻以為是為了招待賓利先生。
午餐吃完,達西先生就回房休息了,留下暗含激動的安娜和賓利。
安娜小臉紅撲撲的,一早上都很興奮,又怕自己過於激動,泄露了這個秘密消息,隻好以起得太早,想要午睡為借口,躲回了房間。
而賓利也很有眼色的表示自己需要洗漱一番,然後好好睡一覺。
他雖然不是連夜趕過來,但昨晚一直很興奮,都沒怎麼休息,現在婚禮結婚,他的興奮勁也過去了,疲憊感上來,確實是累了。
兩人都走了,蘇葉和菲茨威廉相視一笑,雙雙起身,去了菲茨威廉房間的小書房。
自從接手家業後,他就一直在大書房辦公,這裡就閒置了下來,平時除了日常打掃,幾乎沒人過來,
進門後,菲茨威廉反手關上書房的門,並去到窗邊,拉上窗簾,然而轉身一把抱住蘇葉。
蘇葉掛在他身上,任由他帶著自己去沙發上。
兩人躺倒,菲茨威廉就在她正上方,她還以為他想做點什麼呢,沒想到他隻是看著她,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她刻進骨子裡。
蘇葉無語,隻好伸手出,摟住他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
菲茨威廉回應,卻是溫柔至極,既能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又不會太用力,以至於傷了她。
他答應過的,不會再那樣對她,所以他極儘溫柔纏綿。
蘇葉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整個人暈淘淘的。
許久許久之後,菲茨威廉才停下來,抱著她擠在狹窄的沙發上,兩人幾乎貼在一起,對於彼此身體的變化了若指掌,但菲茨威廉沒有再進一步,而是抱著她,述說著自己的心路曆程。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一直把目光放在蘇葉身上,然後又是怎麼覺察自己的心意,以及怎麼下定決心守護蘇葉,在知道她也抱有同樣的感情後,如何的欣喜若狂。
此後甜蜜又聚少離多的年,他雖然忙碌,但心裡是快活的,每一次和蘇葉相見,都非常愉悅。
但同時,喜歡上同性的陰影也從未褪去,雖然他從不後悔愛上蘇葉,卻也會時時擔心,擔心她早晚有一天離開自己,把他從天堂打入地獄。
蘇葉吐槽,“那晚,我衣服都濕了,你居然沒有發現,我還以為你發現了,才會和我告白呢。”
菲茨威廉輕咳一聲,不好意思說自己被美色所迷,暈了頭了,什麼都沒注意到。
蘇葉也不追究,隻道,“那你知道我是女的後,就沒什麼想法?”
菲茨威廉想到那天的震驚,失笑,“有點驚訝,也有點高興,畢竟你是女性的話,我們的障礙就更少了,尤其可以結婚,讓你永遠和我綁在一起,這點我很高興。”
蘇葉能怎麼說,菲茨威廉確實很愛她,不因為性彆或其他,隻單純愛她這個人。
她抬起頭,在對方的頸窩裡蹭了蹭,表達自己的滿意。
兩人就著這個姿勢聊了整整一下午,從剛開始的談情說愛,到人生理想,到對婚後生活的安排。
雖然他們一起長大,但像這樣促膝長談還是第一次,這讓互相更了解了對方一點,雙方都很滿意。
晚飯並沒有下去吃,而是讓人送到了小書房,傭人們也不覺得意外,還以為他們是在忙工作呢。
飯後倒是分開了,沐浴總不能還在一起,因此蘇葉回了自己的房間。
等洗漱好收拾完,不到九點,菲茨威廉就過來了,他也已經沐浴好了,穿著浴袍,頭發還是濕的,整個人色氣滿滿。
蘇葉看了忍不住眼前一亮,白日成熟禁欲的青年,換了一聲裝扮,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撩人心弦。
她沒有動作,坐在單人沙發上,等待菲茨威廉一步步走過來。
菲茨威廉被她看得莫名有點不好意思,沒了那天的怒氣上頭,羞澀和緊張占據了大腦。
他輕咳一聲,放下手裡的紅酒和酒杯,然後把蘇葉抱在懷裡,聲音又低又磁,帶著誘惑的鉤子,在她耳邊響起,“從今天開始,我不想和你分開,我愛你,你占據了我全部的軀體和心靈,就連上帝也無法把我們分開。”
蘇葉聽了,異常感動,但是,“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反駁你,你的表述有問題,事實上,不分開隻能在心裡層麵做到,即便是夫妻,也不可能永遠不......唔唔唔。”
最終她也沒能說出更多煞風景的話來,隻因為菲茨威廉果斷地堵住了她的嘴。
被帶來緩解緊張情緒的紅酒已經被拋到一邊,菲茨威廉覺得,蘇葉總是能挑動他的情緒,讓他又氣又惱,卻也......欲罷不能。
這個夜晚很漫長,新婚夫婦享受著獨屬於他們的甜蜜。
此後半月,他們幾乎日日如此,白天膩在一起,或者一起散步,或者縮在書房裡甜言蜜語。
傭人隻覺得他們感情好,從不覺得有何不對。
然而甜蜜的氣氛很快被打破,達西先生的身體惡化,醫生下了判斷,隻剩下幾天時間了。
菲茨威廉和安娜陷入巨大的悲痛中,日日守在達西先生身邊,親友們也陸陸續續趕來。
蘇葉也很難過,從來到這個世界,達西先生就給了她最大的善意和包容,無論她做什麼,達西先生永遠持支持的態度,不然她也不能迅速積累一大筆財富。
如果不是達西先生,她即便有想法,也隻能做一些不起眼的工作。
比如寫作,僅僅會發表一些文章,然後賺取稿費,剩下像開報社,甚至涉及政治,那都是在達西家會為她保駕護航的前提下,才敢如此高調。
說到底,雖然她幫了達西家不少,讓達西家族比原著更顯赫,但沒有達西先生的庇佑,她也不會如此輕鬆。
這個寬和的老人,庇佑了蘇葉長大。在傷心之餘,她隻能儘可能的為他操持好喪事。
這本該是菲茨威廉這個親子做的,但蘇葉知道,相比起做這些,他更想守在父親身邊。
因此她就直接接手了,以她今日今時的地位,以及達西先生教子的身份,出麵操持喪事,接待前來吊喪的客人,沒人會覺得不妥。
對於菲茨威廉和安娜而言,她是達西家女主人,這本也是她該做的,名正言順。
達西先生在最後一次醒來時,一一見過了各位親人,滿含不舍的看了菲茨威廉,安娜和蘇葉一眼,然後眷戀的看向畫像上的達西夫人,“不必為我難過,該交代的我已經交代好了,達西夫人還等著我呢。”
說完,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房間內一時寂靜,然後爆發出巨大的哭泣聲。
安娜哭得聲嘶力竭,被伯爵夫人抱在懷來,蘇葉默默站在菲茨威廉身邊,當著眾人的麵,不能抱他,但在他身邊本身就是一種安慰。
菲茨威廉什麼都不說,用力抓住她的手,聲音乾澀沙啞,“喬治。”
“我在。”蘇葉堅定的道。
“喬治。”
“我一直都在。”蘇葉知道,他隻是想要尋求心靈的寄托,母親去世,父親也走了,剩下和他關係最親的,就隻有她和安娜了。
菲茨威廉看了一眼安娜,緩緩走過來,撫摸著安娜的頭。
安娜轉頭見到哥哥,撲過去抱住他,哭得更大聲了。
菲茨威廉一邊安慰妹妹,眼神卻看向蘇葉,他眼睛紅腫,一滴滴眼淚從眼角滾出,但他卻沒有閉眼,而是牢牢盯著蘇葉。
蘇葉也一直注視著他,目光堅定。
再怎麼傷心,人死了就是死了,葬禮很快到來,達西先生的葬禮非常隆重,參加的賓客格外多,倫敦那些貴族也千裡迢迢趕來,甚至就連威爾士親王,也特意派了人過來。
然而這一切,都無法寬慰失去親人的痛苦,葬禮後的第一天,小安娜就病倒了,早上女仆發現她在發燒,醫生來開了藥,卻無法退燒。
蘇葉把了脈,發現這場高燒把小安娜潛藏在身體內部的病灶都引出來了,再加上之前很長一段時間的傷心鬱結,讓病情加劇爆發。
她給喂了退燒藥,但身體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休養,也不是沒有好處,那就是養好之後,安娜的身邊會變得很健壯,不再容易生病。
到了下午,安娜的燒退了,菲茨威廉這才放心,站起來想要離開,卻眼前陣陣發黑。
這些天,他也沒怎麼休息,再健康的人也熬不住。
蘇葉扶他回房休息,把人放在床上,“好了,你安心睡一覺,安娜那裡有我。”
菲茨威廉睜著眼,一把摟住她的腰,“彆走。”
蘇葉無奈,“行行行,我陪著你。”她伸手合上他的眼睛,“睡吧,我一直都在。”
菲茨威廉不想睡,因為夢中他總是恐慌親人的離去,母親,父親,還有......喬治。
明明已經結婚,可他依然覺得抓不住眼前人。
對於菲茨威廉的撒嬌,蘇葉總是忍不住心軟,柔聲道,“放心,我一直都在,睡吧,睡醒了就能見到我了。”
然而她最終失言了,一份加急信,徹底打破了平靜的生活,也把未來攪得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