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第兩百七十六章自由奢華的汴梁6(1 / 2)

商定過後, 展昭立刻出發,因為掛心師妹的安全,他比預計的要早半天趕到帖子上的地址。

不過他沒有貿然出現,而是決定暗中查探一番, 正好對方估計不會猜到, 他會提早趕到, 防禦會比較鬆懈。

如果能趁綁匪不注意, 把人先救出來最好,等師妹孟春妮安全了, 再收拾那些綁匪不遲。

帖子上的地址在一處破廟裡, 位於某座不知名的山頂。

這廟是供奉土地公的,當地的百姓叫福老爺,其實就是福德正神,福德老爺的彆名, 隻是在土地廟建成之後沒多久,山上就來了兩個惡道。

打著土地名下廟祝的說法, 要求當地百姓上供, 起初是每月每戶三文錢,剛開始百姓還能忍,可後麵越來越過分, 居然要求每人五文錢,有些家庭人口多的,上下十幾口, 這麼一來,幾百文就沒了。

這誰耐得住,於是山下幾個村子商量了一下,抽出十幾個青壯, 在一個雨夜把兩惡道綁了,扭送官府。

當地一族老是個童生,有些見識,給縣衙的書吏送了點銀兩,再加上另外一村有人的親戚是縣衙的衙役。

而這兩惡道從來沒想過去縣衙打點打點,隻一心騙吃騙喝騙錢。

因此縣衙給出了一個公正的待遇,那兩惡道被判了流放,押解去瓊州。

至於那土地廟,當地百姓認為,這土地既然不能保護百姓,還讓他們被惡道剝削,可見沒什麼能耐,於是棄之不管了。

最後這土地廟就開始敗落,不過幾年光景,已經破敗不堪。

展昭曾遊曆到此地,對這裡的地形甚是熟悉,再三確認帖子上的地址,就是那座廟,沒有走正麵上山的通道,而是從後麵翻過去。

這裡在山與山之間門,沒什麼物產,村民一般不過來,因此就沒有路。

現在是冬天,雖然沒有雜草叢生,但倒地的枯藤老木,以及雨後形成的泥淖陷阱,讓上山的路非常艱險。

好在展昭武功高強,幾乎是踩著樹枝跳上去的。

越過一顆顆光禿禿的樹,在消耗了半數內力後,展昭終於見到了那破廟。

破廟真的很破,屋頂坍塌了一半,剩下一半雖然□□著,但一直在呼呼往裡灌風。

這又是在山頂,溫度本就低,山風又大,人要是在裡麵待兩天,本來沒事,也會凍出事來。

展昭的師妹當然有武功,但相比師兄弟,孟春妮的武功就要粗俗得多。

她是孟若虛唯一的女兒,自小不說千嬌百寵吧,也真沒吃什麼苦頭。

練武非常辛苦,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為了打熬筋骨,修煉出高深內力,他們常常在極端環境中訓練。

比如冰凍三尺的雪地,比如飛流直下的瀑布,這不僅是在鍛煉意誌力,也是穩定下盤。

而且往往在這種環境下,內力的運轉會提高至極限,不然展昭這麼年輕,那麼深厚的內力是怎麼來的?

這個世界的武學,和陸小鳳世界完全不一樣,在那裡,有著悟道的說法,多年苦練終成大師,那是笨人才做的事,真正天賦卓絕之輩,年紀輕輕,就已經武學造詣極高,凡江湖上數得著名號的,莫不是天資卓絕之輩。

一如陸小鳳,花滿樓,西門吹雪等人,幾乎都沒有超過三十的。

而玉羅刹年紀大一點,但他早在年輕的時候,就是武林第一流的高手了,等到小輩出山,已經高出不止幾個境界。

所以說,他們走的是悟道之路,天資非常重要。

但這個世界完全不一樣,天資固然重要,但隻要你狠下心努力,也有機會成為高手。

可要不努力,天賦再好,也是白搭。

一來是這個世界高明武學已經落寞的原因,高深武功秘籍幾乎斷絕。二來他們多數偏修煉外家功夫,對於內功,沒有秘籍指導,不知道該如何一次次突破桎梏,隻能靠運氣。

但運氣這玩意兒,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有,還能一次次在需要的時候用上,因此習武絕對是一件再苦沒有的差事了。

在鍛煉徒弟時,孟若虛毫不手軟,他當初也是這樣練就絕學的。

但麵對嬌嬌軟軟,又是唯一子嗣的閨女,縱使豪氣萬千的孟若虛,也不免舍不得。

這麼一來,孟春妮和師兄弟們相比,武功就要差多了,內力更是不能比,他們的一半都沒有。

這麼冷的環境,展昭很擔心她粗淺的內力無法禦寒,更擔心綁匪為了控製她,限製了她的內力。

那這麼凍上一天一夜,人肯定會出事的。

想到這裡,展昭再也忍不住了,加快了速度,不過幾個呼吸,就已經來到了破廟的後麵。

他輕巧地落在屋頂,身姿輕盈矯健如貓,落在瓦片上幾乎無聲,甚至都沒震落一點灰塵,就仿佛一片樹葉,輕飄飄落到屋頂。

透過隻剩下半截的屋頂,他能清楚地看見下麵的情形。

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下麵沒有什麼惡霸綁架無辜女子的場景,相反,情況要詭異得多。

四個大漢一看就虎背熊腰,彪悍的很,四肢健壯有力,手邊還放著一把把大刀。

展昭一看豁口就知道,這刀是用舊了的,這些人肯定經過和人比武或者打鬥,因為那豁口隻能是兵器相撞留下的。

再看他們結實的肌肉,能看出武功不俗,練的是外家功夫,或許和自己比還差點,但四個一個上,難免給他造成麻煩。

尤其他還要救人,得顧慮師妹的安全。

然而情況全不是如此,這四個大漢居然圍在一起,在……烤肉。

沒錯,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打到一隻山鹿,四個人全都圍在篝火旁,正目不轉睛,津津有味盯著看。

而展昭的師妹孟春妮,在一邊走來走去,神情焦慮,卻完全沒有被綁架的驚慌。

其中最年輕的一位大漢,見她來來回回踱步,忍不住勸道,“孟夫人,你就放心吧,我兄弟四人既然收了你的錢,就一定會演好這出戲,我們可是山匪,綁架還不是專業的。”

“啪——”的一聲,那大漢被打了一巴掌,“四弟你胡說什麼,我們雖然是山匪,可沒做過綁架勒索的勾當,要不是孟夫人出錢爽快,他奶奶的,誰要乾這種活。”

年輕大漢委屈,“可是大哥,山匪不就是要打家劫舍嘛,我說的也沒錯啊。”

“四弟,我們隻是不想受官府盤剝,躲在山上去安穩度日,和那些真正的山匪可不一樣。”另外一大漢勸道。

“哪裡不一樣,反正在官府眼裡,我們都是一樣的,還不如乾一票大的,劫富濟貧,這樣山上的人就都有飯吃了。”年輕大漢道。

“啪——”又是一巴掌,這次換了另外一個人打,“老四我告訴你,我們習武可不是為了欺壓百姓的,雖然世道艱難,但我等好歹是有一兩分本事的,不能保護百姓就算了,要是我們也去做那等欺壓良善之事,就真的豬狗不如了。”

“好吧好吧,”年輕大漢委屈,“我聽哥哥們的就是了。”

聽到這裡,展昭不由露出笑容,都是好漢,被逼上梁山也是無奈之舉,實不是個壞人。

既然他們和師妹之間門是交易,並沒有危險,那他暫時不打算現身,想看看師妹到底要做什麼,如此行徑,是否有難言之隱。

在展昭的印象中,師妹是個懂事的姑娘,雖然被師傅千嬌百寵,卻從來知禮,不可能因為玩笑,就做出這種事,因此他繼續看著。

那個似乎是大哥的人,眼見山鹿烤好了,割下一塊細細嘗了,點頭,對著兄弟們道,“已經熟了,大家開吃吧。”

然後他割下一塊鹿腿肉,放在木碗裡,遞給孟春妮,“孟夫人,您不用著急,展大俠還有半天時間門才到呢,天氣這麼冷,不如坐下來吃點東西。”

孟春妮接過,一時卻沒有胃口,“王壯士,你說,這真的能拖住展師兄嗎?”

“我也不知道,”王朝搖搖頭,“按照我們兄弟四人的功夫,想個辦法拖延一兩日,讓展大俠趕不上比武是可以的,但江湖人比武,既然已經下了帖子,可能會延遲,卻絕不會取消。”

“這可如何是好?”孟春妮憂慮道。

“孟夫人,你到底是為何一定要阻止展大俠比武,像這種大庭廣眾之下比武,一定是點到為止,展大俠或許會受傷,卻絕不會有性命之憂,我輩江湖人,受傷是家常便飯,實在不足為奇。往年展大俠也不是沒受過重傷,孟夫人何必做出這等事,讓展大俠失信於江湖。”

“你不懂,這次情況不一樣!”孟春妮焦慮道。

“有什麼不一樣,孟夫人可以說出來,”這時,最年輕的大漢再一次站出來,他手裡還拿著一大塊肉,一邊啃一邊道,“我兄弟四人敬佩展大俠的為人,你說出來,我們一定幫展大俠度過此次危機。”

“是的,”王朝也道,“我兄弟四人的武功雖然一般,可合起來也有一敵之力。”

“不行的,不行的,”孟夫人連連搖頭。

“你是認為我們不行,還是你不能說?”又一個大漢站起來,覺得孟春妮的行為頗為蹊蹺。

孟春妮轉過身去,不言語。

“孟夫人,你這也太扭捏了,這可是關係到展大俠的性命,你是她師妹,怎麼總是支支吾吾的。”年輕大漢不耐煩了,覺得這女人忒不乾脆。

所以說嘛,他趙虎最討厭和女人打交道了,永遠這麼不乾不脆,讓人著急。

孟春妮當然知道,說出來才更好行事,不說的話,事情很可能辦不成。

但她能說嗎?說出來那人就完了!

一時間門,她真是左右為難,麵對四人的追問,隻能轉過身去,默默流淚。

“你這,怎麼還哭上了,”趙虎一蹦三尺高,並連連後退,“大哥,二哥,三哥,你們彆看我,我什麼都沒說。”

“好了,老四,坐回你的位置去,”王朝示意兄弟們該吃吃該喝喝,彆再問了,他則對孟春妮道,“孟夫人請放心,我們會全力配合你表演的。等會兒吃完,我們就收拾殘局,然後換一個地方,給展大俠留下線索就是。這樣,我們帶著他轉幾個地方,時間門就耽擱了,他也回不去比武了。”

孟春妮擦擦眼淚,正要出聲感謝,另一道聲音比她更快。

“不用了。”展昭從屋頂跳下來,青色的身影,俊朗非凡的五官,給這蕭瑟的破廟,平添一番亮色。

“展師兄?!”孟春江驚訝大叫。

“師妹,”展昭對師妹點點頭,然後對著四大漢抱拳行禮,“感謝各位照拂我師妹,在下展昭。”

四人沒想到,展昭說到就到了,比他們預計的還提前了半天。

明明他們在下麵山腳放了探子,怎麼人都上來了,還沒人過來報信?

展昭似乎明白他們在想什麼,笑道,“山下的探子我見到了,但我不是從正麵上山的,他們並沒有見過我。”

四人對視一眼,感覺此次差事懸了,“展大俠來此多久了?”

展昭意會,“該聽到的都聽到了。”

“師兄,”孟春妮著急。

展昭安撫性的笑笑,“師妹,我知道你此舉是為了什麼。”

孟春妮的臉色一下子白了,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展師兄,他不是故意的,他......隻是出於嫉妒罷了。”

展昭微微歎息,“但是師妹,白星河害了許多無辜人的性命,我不能讓他再作惡多端下去!”

孟春妮眼前一黑,立時要暈倒,誰也想不到,居然是最嫌棄的趙虎速度最快,居然一把將她扶住了。

展昭要上前扶師妹,被孟春妮一把推開了,“不,展師兄,我沒臉見你。”

她捂著臉,嗚嗚哭起來,“我早該告知你真相的,可是為了他,為了他……我任由他算計你,而不肯說出真相。展師兄,對不起,對不起!”

展昭微微歎息,“這不是你的錯,孟師妹,你和他是夫妻,護著他是應該的。”

展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不願意就此責怪師妹。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孟春妮崩潰大哭,“我原不知情的,是十天前,我在家裡發現一隻信鴿,上麵有一張紙條,寫著:比武,重傷,可殺!我不知道白師兄想要殺誰,於是偷聽了他和兩個江湖人談話,才知道他們要殺的是展師兄你。我從來不知道,白師兄竟然因為嫉妒,就要置你於死地,我勸他放手,不要再做這種不義之舉了。但是白師兄不肯,還把我關了起來,我沒辦法,隻能找到這幾位兄弟幫忙,演一出綁架,想要引你前來,不去參加比武。隻要你不比武,就不會受傷,白師兄就無機可乘。”

展昭歎息,這和蘇姑娘預料的簡直一模一樣,可見她是何等的聰慧敏銳,辨識人心。

“師妹,比武已經延遲,但絕不會取消,至於白師兄那邊,我已經有了應對之法,你不必擔心。”展昭道。

“我如何不擔心,”孟春妮哭得全身虛脫,喃喃道,“你們兩個任何一人出事,我都要擔心的,偏偏……”兩人竟是不死不休。

“嗬,笑話,你會擔心我?”這時,外麵傳來一聲厲喝,一個二十七八的白麵俠客闖了進來。

他長相頗為陰柔,不像是俠士,反倒更像是讀書人,舉止打扮也偏向那些文官。

或許這就是他為什麼可以從一介江湖人,成為武將的原因。

宋朝因為曆史遺留問題,對於武將那是相當的打壓,他們認為文官是好的,於是把一切都像文官看齊。

比如武將最高長官,由文官擔任。

比如他們看不上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提拔起來的文官,自帶一股風流氣韻,要麵白無須,體態風流,和那些粗獷的漢子大不同。

所以大宋能升為大將軍的,很多都是文武兼修,要麼就像狄青那般,長得風流俊逸,甚至貌若好女,打仗都需要帶恐怖麵具,不然不足以威懾敵軍。

白星河長這樣,在武將中前途無量,再加上他本人武功高強,又粗通詩書,兵法也學過一些,該是有遠大前程的。

可就因為對展昭的嫉妒,而做出這種種惡毒的行為。

看到他出現,孟春妮臉色更白了,簡直毫無血色,“你你你,怎會在此?”

“我要不來,怎知你勾勾搭搭,”白星河行動粗魯,把孟春妮從趙虎身邊拽過來,語氣狠厲,“孟春妮,結婚三載,我對你如何,你心知肚明,為何你心心念念的依就是展昭?你就那麼喜歡他?”

“我沒有!”孟春妮委屈,未出嫁前她確實喜歡過展昭,但那都過去了,就像父親說的,展昭為人沒話說,但他急公好義,極講義氣,這樣的人不適合成為夫婿。

因為他無法給你安定的生活,他總是東奔西走,為了他心中的大義而忙碌,在這期間門,很可能得罪一大幫人。

成為他的妻子,除了缺少丈夫陪伴,還要日夜擔心有人尋仇。

他們找不了展昭的麻煩,很可能對他妻兒下手。

但白星河不一樣,這人的心很小,看重功名利祿,但這不是壞事,跟著殺豬的,才不用吃帶毛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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