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休蟄抱著一個小小的雪人,和冷苒苒一起走回冰場。
他把雪人放在場館的門口旁邊,看著雪人慢慢融化,眼睛慢慢流出眼淚。
他突然覺得釋懷,轉身走了。
很有所謂的事情,突然又沒有那麼有所謂。
反正他以後可以做那麼多個雪人。
冷苒苒正坐在長板凳上穿她的冰鞋。
表情專注。
燈光在她臉上打出柔和薄透的光。
傅休蟄表麵上看著很冷漠,但是內心裡有一種炙熱。
他是很長情且溫柔的人,但是他生命中卻沒有什麼人能讓他展現出這一麵。
但是,冷苒苒好像在他的心上放了一把火。
包裹在一個冰殼裡麵搖搖欲墜,要化不化。
他低聲說:“我想到一首歌——”
然後拿出耳機遞給冷苒苒。
冷苒苒聽著耳機裡麵出現一個抒情的男聲。
大概是這兩年的新歌,她從來沒有聽過。
冷苒苒沒有聽完,就把耳機摘下,遞回給了傅休蟄:“好,就這首吧。”
她已經不太能分清一首歌是好聽還是難聽,是感人還是不感人。
無情無欲。
有一個副作用。
她感受不到徹骨的悲傷、讓人抓心焦慮和刺骨的恐懼,所以她也不太知道什麼是深刻的感動、什麼是興奮、什麼是極致的快樂——
她覺得沒有什麼不好。
因為她已經忘了極致的快樂是什麼樣子。
冷苒苒在地上踩踩冰刀,確認鬆緊合適。
不知道,所以並不存在想不想要。
她換完冰鞋,踏上冰池,淡淡地說:“我們滑兩圈吧。”
傅休蟄點頭跟上,也滑進了冰池。
兩人比想象的要默契很多。
傅休蟄常年習武,中華武術的刀槍棍劍的身法都是有的。
冷苒苒有劍修的基本功在身上。
兩個人有一種的步伐有一種相似的韻律,滲透在呼吸之間。
這讓他們在冰麵上滑行的時候,步伐大小頻率,包括抬腳的幅度和繃直腿尖的角度,都很快形成了一種默契。
兩人在冰場繞著大圓滑行一圈之後,切了一個前內內勾步。
【動作仿佛複製粘貼。】
【就,這種默契是真是存在的嗎?】
第一天訓練動作而已。
傅休蟄整體的滑冰水平比冷苒苒要高一點。
兩人除了一些繞場的銜接動作,都是以基本的滑行為主。
淩興懷走到這邊,看了一眼,滿意道:“默契配合不錯,雙人滑的肢體配合更重要,傅休蟄你牽她的手看看——”
傅休蟄看看自己的手,猶疑不決。
冷苒苒麵無表情把手伸了過去,塞進他的手心裡。
她覺得這沒有什麼,更不要說是為了比賽了。
傅休蟄心如鼓噪,沒留意踩在沒來及補的冰坑上,滑了一下,抓住冷苒苒的手才穩住身形。
冷苒苒眼神空洞,沒有絲毫感情:“……”
她毫無感情道:“下次你要摔倒之前,把我的手放開。”
【哈哈哈哈哈哈,這是什麼少男嬌羞嗎?】
【我真的磕到了,又好像沒有磕到了。】
【我覺得苒苒滿臉寫著:搞快點搞快點。仿佛一台隻想滑冰的機器。】
【腦補東北口音:你墨跡啥呢!說實話,我感覺傅哥隻是一個雙人滑的工具。】
傅休蟄也是這麼覺得的。
於是他很快放開來,把注意專注在練習上,當一個稱職的雙人滑工具人。
於是,兩人練習的進度有了質的提高。
-
到了晚上。
冷苒苒和蘇梓萱、白婷婷點了外賣,在二樓的小客廳吃晚飯。
冷苒苒一一打開外賣盒。
蘇梓萱出錢向來闊綽,三個人吃飯點了十個菜都不止。
白婷婷正在收拾桌子:“買太多了,都有點放不下了。”
蘇梓萱想想說:“不然留幾個菜給袁薇薇和於詩蘭?我點的時候沒想那麼多,那家店絕了,什麼都看著巨好吃。”
白婷婷邊給她們留菜邊說:“我太佩服這兩個人了,滑了一天還不覺得累,反正我是已經不行了。”
冷苒苒把米飯艱難地在桌上擠出一個位置,問:“為什麼不下去吃?”
蘇梓萱左右看了一眼,拿毛巾搭住攝像機,又關掉了幾個人身上的麥,才說:“我不想下去看到景澤。”
白婷婷感同身受:“那行,就在這兒吃吧,我也不想下去看到江洛林。”
冷苒苒迷茫了:“為什麼?”
蘇梓萱小聲地說話,連說帶比劃:“你不覺得身體接觸挺尷尬的嗎?”
白婷婷暴風點頭:“我覺得比演戲還要奇怪,而且我一看他的臉,我就想笑。”
“我就不一樣了,景澤那張臉怎麼長的!”蘇梓萱和白婷婷有著不同的擔憂:“又高又帥又有魅力,比我見到的那些飯圈神顏的臉還小,比例絕了。”
她滔滔不懼起來:“他一靠近我,我就臉紅——”
又立馬三指指天:“我發誓,我對他真沒什麼想法,他不是我喜歡的款。不過,就是離得太近,心臟都快受不了了。”
蘇梓萱在顏粉的兩級反轉的快樂中身陷囹圄。
她朝冷苒苒使了個眼色,說:“你應該懂我的快樂吧?”
冷苒苒:“……”
她顯然不是很懂。
白婷婷中肯的評價道:“傅休蟄真的很帥,比我見過所有的演員都帥,而且真人才發現他居然不上鏡。”
冷苒苒大口吃肉:“沒什麼感覺,不就是肉碰肉嗎?”
蘇梓萱瞪大眼睛,覺得她暴殄天物:“喜不喜歡另說,他靠近你你沒有稍微心臟跳得快點?”
冷苒苒淡漠地搖頭。
要實在說是心跳加快,也不是沒有過——
比如,滑圈滑得太快太累的時候……
又比如,解鎖嘗試了一個新的動作之後……
蘇梓萱聽了冷苒苒的話,往椅背上一攤:“這不科學,你是我的神。”
冷苒苒偏偏頭,繼續吃飯。
她其實不討厭心跳加速的感覺,相反她會覺得身體裡麵有噴薄的力量。
所以,她最近喜歡上了冰雪運動,因為冰雪運動是唯一能讓她心跳加速、釋放激情的過程。
她現在也不太明白自己是怎麼修成的無情道——
也許是,和她度過三世情劫的那個人傷害她太深了,甩了她?
冷苒苒一點也想不起來。
甚至她並不記得這幾輩子是和一個人曆劫還是和幾個人。
一個人,幾個人,都無所謂。
這些並不重要,冷苒苒冷酷地想。
仙家曆劫大多是為了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