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隔了一段距離,但是卻越挨越近,直至親密無間。
鬱衡看完手機上匡宇的微信,放下手機。
他大概知道了些禱必之前做的齷齪事情。
“怎麼了?”鬱衡問,“看你不太高興的樣子。”
冷苒苒本來習慣憋著,不對被人說自己心裡的事情。
但是不知道是鬱衡的聲音還是今晚的路燈燈光太溫柔,在她的心上撕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她不知不覺地就對鬱衡傾訴了些禱必這些年做的事情和自己的感受。
說完,她覺得不可思議,再難的時候,都一個人挺過來了,現在才多大點事,有什麼好直接傾訴的。
鬱衡沒說什麼,隻是問:“那你現在想怎麼做?”
冷苒苒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
她的投訴明顯已經在受理了,但是時間拖長明顯是因為她的證據充分但還不夠充足。
又或者是,禱必暫時找到了一些方法搪塞過去。
今天放出黑料,明顯就是想給她一個警告。
當時她能利用的資源有限,單打獨鬥。
如果當時能接住一點幫助,證據會更加的充分。
但是她不想找人幫忙。
鬱衡也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在暗自糾結。
匡宇和冷苒苒所說的禱必的那點事,都不是什麼大事。
冷苒苒能夠單槍匹馬做到這種程度已經讓他足夠吃驚。
但歸根結底,娛樂圈的事情用娛樂圈的方式做好解決。
按照鈷娛這幾年的實力,對付一下禱必這種小公司,也就是大象踩死螞蟻的事。
他不是不能出手——
鬱衡側轉頭看看冷苒苒。
她的眼睛垂著,看著地上的影子,睫毛很長,根部在路燈下顯得有幾分透明。
她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強大得好像不需要任何人。
但他又想起回憶裡的冷苒苒。
無論是哪一世,性格略有差異,但都燦爛活潑愛笑。
既不需要偽裝笑容討好遷就彆人,也不需要麵無表情用無情無欲保護自己。
他們一起穿過窄小的蜀南小巷,踩在潮濕的青石板上。
石板上因為晚上氣溫驟降,凝結了一層冰霜。
冷苒苒不小心踩著冰霜上,整個人往前傾滑。
鬱衡見狀伸出一隻手。
冷苒苒下意識抓住了這隻手。
鬱衡的手很溫暖。
其實她未必不能自己穩住重心,但是有人攙扶一下,總是更容易些的。
鬱衡見她站穩,就收回了手,並不僭越。
冷苒苒滯後地回答了他剛才的問題,把自己的想法大致說了一說。
鬱衡停頓片刻,最終糾結完畢:“財務的問題我也不太懂,但是景澤可能更懂。”
冷苒苒點頭,沒了後文。
她隻是想傾訴一下,不到萬不得已,她並不想找人幫她。
這件事水到渠成,隻是時間早晚問題,她覺得還遠不到需要彆人來幫忙的程度。
鬱衡又說:“我聽說景澤在蒙城的時候,你幫了他不少。”
冷苒苒說:“舉手之勞罷了。”
鬱衡點頭:“你這個對他來說,應該也是舉手之勞。”
他見冷苒苒眸色回暖,又說:“其實娛樂圈裡的人多多少少能看出更多破綻,不如把大家一起叫來商量商量。”
冷苒苒抬頭看看鬱衡。
他的五官深邃,在路燈下輪廓格外清晰。
雙眼明明在暗處,但依然能看到黑亮的光,讓人覺得格外值得信任。
冷苒苒覺得微微被這雙眼睛蠱惑。
她想起冉曉紅曾經指著她的鼻子嚴厲斥責:“弱者才會相互抱團取暖。現在的社交都是沒有意義的,以後誰還記得誰是誰。”
但是起因實在是可笑,她隻不過是想參加同桌的生日會而已。
她上一輩子無人依靠,後來成了天尊,所向無敵,所以不用依靠。
現在也是,以後也是。
冷苒苒也許有些害怕示弱。
當她並不承認。
但是鬱衡卻用那雙眼睛忠誠地看著她說:“今天太晚,明天我陪你去找他們,好不好?”
冷苒苒覺得自己又變成了那個站在朋友生日會門口的小女孩。
呆呆地站著,久久沒有暗響門鈴。
但是她回頭。
這一回,卻有人在身後陪她。
所以不知怎麼地,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
第二天晚上。
彆墅的二樓小客廳上圍滿了人。
這一回,大家都聰明了。
鬱衡直接讓節目組關閉了相應的直播間。
蘇梓萱說:“你當初找我原來是這個事兒啊,簡單,我再找公司專業的人問問。傳行和禱必之間有合作,資金一對就能看出問題。”
景澤點頭。
他的專業不算完全對口,但是基本知識熟記於心,他很快找出幾個冷苒苒漏掉的地方,用過紅筆圈出來。
“你居然能自己做到這個程度,厲害啊。”
南榮星和江洛林也分分動用娛樂圈的關係。
這比冷苒苒一個人打探,快了不少,很快就有了新的思路。
傅休蟄拿出筆記本電腦查了一查,說:“我有禱必大樓修建的流水,我懷疑他們在稅務上,也會有虛報公司運營成本的部分,可以一齊交上去。”
白婷婷問:“你為什麼會有禱必大樓的流水?”
“因為禱必的辦公櫃大樓是啟明地產做的。”傅休蟄攤牌道:“啟明地產是我家的。”
蘇梓萱率先反應過來:“臥槽,你是啟明實業的繼承人?”
傅休蟄點點頭,低調又冷漠。
江洛林:“……”
淦!
他沒有南榮星年輕,沒有景澤有才華,甚至沒有傅休蟄有錢。
他本來是整個節目組中的定位是集顏值和財富為一身的頂流——
怎麼會淪落成食物鏈的底端?!
江洛林懷疑人生,但他不敢有微詞。
啟明實業的發家之路到現在都是不可說的傳說。
他怕傅休蟄一個不高興就像電影裡麵那樣,用雪茄鉗夾他的手指。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這裡儼然是秀技能的修羅場。
江洛林敗下陣來。
他埋怨地看一眼鬱衡,覺得這點事情要是鬱衡直接出手,哪還有彆人秀技能的時候。
大概鬱衡真的不喜歡冷苒苒吧,他想。
冷苒苒聽著大家的看法,認真記錄。
她舉一反三,很快整理出了一個新的版本,隻要再采集一些資料,又會是對禱必的第二次猛擊。
這一次必然會加速處理的進度。
完成差不多的時候她伸個懶腰,休息休息。
鬱衡全程很少說話。
他給大家定了披薩和咖啡。
大家說說笑笑,氣氛有點像是期末的小組作業。
冷苒苒的心裡很充實,還有點高興。
所有人看上去都很喜歡她。
這種感覺比她想象得好了太多。
比她一個人關在小屋裡摳腦袋要好上不少。
她覺得有一點點溫暖。
雖然她也不太明白這種溫暖從何而來。
肚子有點餓了,她抓來一片披薩。
透過幾個人的頭的間隙,她看見鬱衡正在收拾盤子。
這裡太偏,匡宇被迫來送披薩,心情不悅地在微信裡暗諷鬱衡舔狗。
鬱衡看了一眼他的微信,視若無睹,心情很好地繼續收盤子。
小客廳的暖光把他的頭發染成柔和的棕色。
他的嘴角帶著一點同樣柔和的笑。
冷苒苒的臉表情很淡,連燈光也沒能染出笑容。
她吃著披薩,盯著鬱衡的方向看,眼睛裡的光明明暗暗。
良久,她的臉上出現淡淡紅暈,像是終於被暖光燈染上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