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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救護車來之時溫槿已經昏迷,推進急救室急救完畢後又轉入普通病房繼續留院觀察。
於是他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三天下午。
他還以為自己真的醒不過來了。
他偏頭,看到了仍然生機不止的梧桐枝丫。窗外陽光明媚,輝煌明亮,他眯了眯眼,想伸手觸碰一下陽光的溫度,卻怎麼也沒有力氣再把這幅殘軀撐起來了。
那一刻溫槿就知道,自己完了。
母親正靠在一旁小息,她眼下清灰前所未有的嚴重,發絲淩亂,黑發裡的銀絲在一夜間就已經增長了好多。
溫槿沒有出聲打擾他,試圖用手將自己的身體撐起來。然後僅是微微一動,渾身就酸痛不止,像是力氣像流水般從他的身體裡流失,溫槿才起來了一點點,就驟然癱倒在了病床上,發出了輕微的聲響,也吵醒了母親。
溫母見他醒來,立馬上前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啞聲道:“小槿,你感覺怎麼樣啊?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溫槿眨了眨眼,看見了母親紅腫的雙眼,他想笑一笑,卻怎麼也笑不出聲音來,便隻能拖著嘶啞的嗓子,乾巴巴的安撫道:“媽,我沒事……陳叔叔和陳柯呢?陳柯怎麼樣?那個人……沒傷到他吧?”
溫母立馬紅了眼眶,搖著頭,低聲說:“沒事,他們都沒事。”
但是溫槿也發現了自己身體的不對勁。
於是他看著母親怔了好一會兒,才抿了抿乾澀的唇,猶豫著問:“媽,我怎麼了?”
他看到母親轉過了身,擦去了奪眶而出的眼淚。
溫槿咬了咬牙,扯著嘴角,輕輕用手扯了扯母親的衣角,輕聲道:“媽媽,你彆哭……我沒事的,我一點也不痛。”
最壞的結果無非也就是殘廢。
他故作不在意,卻也明白,這一次,自己是真的要與什麼失之交臂了。
溫槿也是後來才知道,自己是腰椎爆裂性骨折,還導致了腰椎骨折移位。好在是不完全神經損傷,進行手術後再進行康複訓練和藥物治療就還有恢複的希望。但很有可能造成後遺症。
這對已經設想了無數種壞結果的溫槿來說已經是一個很好的能在接受範圍內的結果了。
他有一段時間不能下床行走,衣食住行都需要人幫忙,麻藥不能經常打,到了夜晚那傷口處便會痛的人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母親在這種事情上總是很敏感,經常一邊安撫痛的神誌不清的溫槿,一邊流眼淚。
而陳柯那小子這次之後對溫槿的態度也不是好了一星半點,先是和小時候做錯事了似的哭唧唧的和他道謝,後來堅持向學校請了假,每天就為了溫槿跑上跑下,溫槿想吃什麼就給他買什麼,還親自喂給他吃。
母親和陳寅都沒攔他,有一次溫槿還聽到陳寅在病房外和陳柯說:“有些事你自己心裡得有數。還有,他是你哥。”
溫槿聽後沉默了許久,卻又忍不住在之後愧疚。
如果不是因為他,那個男人又怎麼會想到去報複他?到底是溫槿拖累了他。
溫槿也並不想給陳柯一種「我的命是他救的」的感覺。於是在之後也悄悄和他說過:“你彆有心理壓力,是因為我你才差點受傷的,該抱歉的是我才對。再說了我是你哥,我保護你不也是應該的事麼?傻小子以後彆再針對我了就行。”
溫槿隻想做他的哥哥。但是身為兄長的他,好像陪著他生活了十幾年,也隻為他做過這麼一件事,還是因他而起。
所以這怎麼能算「恩情」呢。
陳柯當時沉默了會兒,良久才紅著眼說:“哥,謝謝你。”
那大概是十幾年以來陳柯第一次這麼真心實意的喊他。
那之後江家人也來看過他,江信這小子還紅了眼,聲稱要把那個王八蛋碎屍萬段,江妍則一開始哭得不行,每天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