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3(2 / 2)

“哦,你是說波本那次。”貝爾摩德懶懶地應,聽聲音她似乎起身出了浴缸,“不用,你和雪莉不一樣,那次是怕她跑了……但你不會跑。”

奈奈生乾脆地掛了電話。

她確實不會跑。

她不能讓組織比她先一步找到失蹤的宮野誌保。

預定的飛機四個小時之後起飛,她還剩最多兩個小時趕到機場,能收拾行李的時間隻剩下不到一個小時。奈奈生打開衣櫃,快速挑了幾件衣服塞進行李箱。

清一色的黑白灰,她將所有顏色鮮豔的衣服都留在了衣櫃裡。

收拾行李最後花了比預想中還要少的時間,她什麼都不想帶,看見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厭煩,奈奈生胡亂把東西一塞,合上箱子,躺倒在沙發上。

她看著天花板,想起宮野誌保臨走前的那一天晚上。

她們兩個人在客廳閒聊到深夜,那時還約定好誌保要帶著明美一起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

才過去半年……

奈奈生將手臂搭在眼睛上,另一隻手攥著手機,想起什麼,將屏幕摁亮舉到麵前。

遊戲還在後台運行著,零應該已經醒了。

昨晚的夢會不會讓他覺得有一點點驚喜?

這一夜出了這麼多事,她竟然還是忍不住在這時分心想起降穀零。奈奈生幾乎要唾棄自己。

她看著後台的程序,停留在這個畫麵很久,最終還是沒有點開。

雖然還有很多遺憾,但“見麵”的約定已經完成,零在今天之後也終於能實現自己成為警察的夢想。

截止奈奈生最後一次上線為止,除了親密值之外,降穀零的人物麵板中的所有數值都已經達到滿點,包括五維和與四人組的羈絆。

就在這裡結束,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現在已經不是玩遊戲的時候了。

奈奈生長按下app圖標,看著跳出來的刪除鍵,好不容易平穩的呼吸忽然又有些顫抖。

*

安室透睜開眼睛,陽光透過窗簾,平整地鋪在天花板上,明暗光影將房間分隔成兩個極為分明的區域。

他恍惚了幾秒,才從夢中徹底清醒。

他難得賴床,像回到高中還沒有養成晨練習慣的時候。

電腦屏幕泛著盈盈的光,風扇從昨晚就一直運作到現在,發出嗡嗡的輕響,將他注意力吸引過去。

屏幕上是航空公司的訂票頁麵。

明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工作和身份,要像這樣毫無理由地突然出國是一件困難重重的事,但安室透還是在那網站上泡了一整夜。

這些年,能讓他衝動壓過理智的事越來越少,而奈奈生永遠是其中之一。

僅僅隻是搜到了一個名字,就讓他心神猛然激蕩,幾乎想立刻買機票出國。直到天快亮時他強迫自己躺到床上休息,才勉強將出國的念頭壓下去。

可還是久違地夢到了她。

距離奈奈生突然消失已經過去了五年,她出現在夢裡的時間幾乎快超過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安室透自己有時候也會突然愣神,覺得那是不是真的隻是一場夢。

他和奈奈生的相遇從始至終都是一件相當不科學的事,就像她當初突然出現在他的房間裡一樣,奈奈生的消失也沒有絲毫預兆。

她幾乎從不提起自己的任何信息,他唯一知道的幾條信息中,最重要的就是她的名字。可用“烏丸奈奈生”這五個字從來都搜索不出任何結果。

到最後,縱使他從來不信鬼神也忍不住開始懷疑,奈奈生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畢業典禮結束的約一年後,他化名安室透潛入組織,一開始的每天都提心吊膽,逐漸將奈奈生的事壓在了心底,隻是依然會時不時去搜索她的名字。

安室透已經習慣每次搜索出來的一片空白,可昨天第一次,網頁上奇跡般出現了一條搜索結果。

那是發表於三天前的某篇心理學論文,研究者所屬的學校正好位於洛杉磯,專業也相符,奈奈生的名字出現在致謝名單裡,這種種巧合和她當年透露出的情報一一對應,讓安室透實在沒辦法不多想。

就像那個“不存在”的人因為這篇論文,和這個世界突然產生了一處聯係。

僅僅隻是一個名字,卻也足夠讓他在時隔五年後,心中第一次升起幾分希望。

放在枕邊的手機響起提示音,一條短信送進來。

【貝爾摩德:波本,今晚七點,老地方見。有好戲看。】

安室透回她一句收到,放下手機時表情有些陰鬱。

會放棄訂票還有另一重原因……他怎麼能以“波本”的身份去見她?

*

貝爾摩德口中的老地方是一間酒吧。

這裡是組織名下的一處產業,從老板到員工都是組織成員,平時除了交易會用到這裡之外,組織成員偶爾也會為了談事情來這家店小坐。

安室透到的時候,貝爾摩德已經等在那裡了。她靠在一處卡座的沙發上,指間夾著根女士香煙,帶著一貫的精致妝容,在酒吧曖昧的光線下顯得慵懶又嫵媚。

“這裡。”

安室透走到她身旁坐下。

“點些什麼嗎?”

“波本。”他言簡意駭。

店員很快將酒送上來,放在他麵前的玻璃桌麵上。

“你說的熱鬨指的是什麼?”

“啊,說起來我好像一直沒提過,組織還有一位你從沒見過的高層。”貝爾摩德碾滅手中的煙,漫不經心地說,“她這些年一直在國外,今天才回來。”

注意到安室透在看自己的動作,她聳聳肩,輕笑著解釋:“那位……大小姐,討厭煙味。”

語氣中沒什麼尊敬的意思,叫她“大小姐”似乎純粹隻是一種調侃。

很像貝爾摩德的性格。

討厭煙味……

安室透挑了下眉,隨口說,“那她在組織大概不太好過。”

“沒人會在她麵前抽煙。”貝爾摩德淡淡說,“不是說了嗎?她是大小姐。”

安室透怔了下,反應過來什麼,目光深沉幾分。

貝爾摩德短短幾句話就足夠他推理出很多有用信息。

被像貝爾摩德這樣的高層表麵尊敬,背地裡卻隨意談論,這位“大小姐”的地位似乎很微妙。

不過安室透也能理解。組織本來就是靠利益和實力互相製衡的地方,感情、血緣這些東西大概是最無足輕重的影響因素。能讓其他成員對她表麵尊敬,至少說明那位大小姐不是一個繡花枕頭。

“她的代號是什麼?”

“Ie,冰酒……聽過麼?”

“嗯,自然環境下使葡萄結冰,並在結冰狀態下壓榨發酵製成的一種白葡萄酒吧?酒液金黃,又有液體黃金的美稱。”安室透很快答,“確實很適合做‘大小姐’的代號。”

“不愧是波本,我很好奇你這些知識到底是哪來的?”貝爾摩德捧場地鼓了下掌,“但關於冰酒還有另一種說法。據說它的誕生來源於一場突如其來的霜害,酒農為了搶救被冰凍的葡萄,隻好將它們直接以冰凍狀態壓榨釀造,卻意外獲得了口感甘甜香醇的酒液……也因此它的誕生又被稱為……”

“一個美麗的錯誤。”

安室透順口接話,抬眸,就看見貝爾摩德笑得意味深長。

她像在隱喻什麼,安室透動作頓了下,就聽見她接著開口。

“霜凍並不常見。所以又有句話說——”貝爾摩德慢悠悠道,“能夠品嘗到真正冰酒的人,就像能夠得到真正愛情的人一樣稀少。”

安室透心裡一動。

還沒來得及接話,貝爾摩德點了下唇,目光移到他身後。

“啊啦,閒聊太久,我們的主人公似乎已經到場了。”

酒吧厚重的大門被推開,迎客鈴輕晃,發出清脆的響。

他隨意回眸。

伏特加第一個進來,替身後的人把住了門。緊跟著踏進店裡的是一個比想象中年輕許多的姑娘,二十歲上下,身材高挑纖細,隻是在身後琴酒的襯托下顯得有些嬌小。

她穿著利落修身的風衣,整個人裹著室外的寒氣,氣場淩厲,抬起頭卻露出一張明豔到過分的臉。

兩人視線撞上,不知是不是安室透的錯覺,那雙形狀好看的眼似乎一瞬睜大了。

*

“怎麼停下了?”琴酒在她背後不耐煩道。

奈奈生像是沒聽到,直到伏特加也回頭叫了她,她才回過神。

奈奈生一手插在風衣口袋裡,此時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得暗自咬了下牙,麵部肌肉隱隱有些扭曲。

她沒在做夢。

怎麼可能??

眼前的波本,真的和降穀零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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