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讀心(1 / 2)

金蓮湖派出所裡,趙向晚遇到了熟人。周如蘭右手還吊著繃帶,整個人瘦了一圈,但眉宇間英氣勃勃,精氣神十足,讓人眼睛一亮。

見到趙向晚一行人來到派出所,周如蘭的態度十分熱情,親自帶他們來到檔案室查找魏清婉失蹤案的所有檔案資料。

從辦公室到檔案室有一段路要走,長長的走廊裡,周如蘭親親密密挨著趙向晚說話:“我媽現在身體已經好多了,能吃得稀粥,欣欣現在天天守在醫院,我下班之後就回去替她。醫生說再有兩個星期就能出院,我媽說要請你吃飯……"

朱飛鵬耳朵尖,聽到最後一句話,笑嘻嘻地插了一句: “給你家幫忙的,可不隻有趙向晚一個,親子鑒定樣本還是我親自送到遼省刑事技術中心的呢。為了你們的事,我們重案一組還有幾個同誌跑到鄂西北山村裡,把柳福妹母子倆帶到星市來。對了,還有我們許隊和彭局,為你家的事操碎了心。要說請吃飯,我覺得你得請我們重案一組所有人才對。"

何明玉白了朱飛鵬一眼: “咱們是警察,做這些事都是職責所在。趙向晚還在讀書,是她及時示警才救了周如蘭的性命。這個功勞你也要搶?真是白當了師兄的。"

武建設一案能夠偵破,重案組的確出力最多。周如蘭微微一笑,點頭道: "好,等我媽出院,單獨請趙向晚吃過飯之後,再請你們重案一組的全體同仁。能夠請到許隊和你們,是我的榮幸。"

朱飛鵬哈哈一笑,衝她豎起大拇指: “爽快,我喜歡!”【這姑娘實在是太好玩了,以前怎麼沒發現金蓮湖派出所藏了這麼個可愛的女警?】

趙向晚的目光在朱飛鵬臉上一掠而過,這人玩心重,完全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何明玉師姐喜歡他,估計要吃不少苦頭。

在重案組實習了這麼長時間,趙向晚對溫柔善良的何明玉師姐印象很好。她有讀心術,知道何明玉暗戀朱飛鵬,上次朱飛鵬在偵查司機被殺案時受傷,她比誰都著急,一直守在朱飛鵬身邊。

可是今天看朱飛鵬這架勢,明顯是對周如蘭有了好感,趙向晚一把將周如蘭拉走,臨走前送了朱飛鵬一個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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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玉抿唇微笑:“哪個要你討飯吃的?招人嫌了唄。”

朱飛鵬叫起屈來: “天地良心啊,我其實就是替咱們重案組表表功。你說為了武建設這個案子,我們前前後後忙了多久?這個案子不光是說複雜、重大,關鍵還提心吊膽。和專管刑偵的副廳長對著乾,要是走漏了風聲恐怕我們都得下課。咱們不能總當無名英雄吧?必要的時候也得為自己爭取一點利益。

她周如蘭要是舍不得,不肯請客,那我請嘛。上次季總送我的八折金卡我還沒機會用呢,這回正好,我請大家吃頓好的。上次我受了傷,這不讓吃、那不讓吃,我媽看我臉上有傷,還怕我留下疤破了相,將來找不到媳婦。喊!男子漢大丈夫,怕這?"

何明玉一雙妙目停留在朱飛鵬臉上,不知道為什麼臉頰有些發熱。她低下頭,輕聲道:“不用怕。"

朱飛鵬沒聽清楚她的話,湊近了問: “你說什麼?”

何明玉心臟急跳,抬手在他胳膊上重重拍了一記:“你離我遠點!”說完,快步追上趙向晚。

留下朱飛鵬一個人摸頭不知腦:“喂,你們等等我——”

趙向晚三人拿到魏清婉失蹤案的檔案,邊看邊討論。

當時根據周邊鄰居的證詞,魏清婉的失蹤時間為1990年9月23日下午5點半至9月25日上午8點,譚學儒證明自己清白的是一張9月21日下午2點出發、從星市到珠市的火車票,一張9月27日上午9點出發、從珠市回星市的火車票,還有一張紅霞招待所開出的住宿發票,上麵把入住時間、退房時間寫得清清楚楚。

朱飛鵬皺眉: “21號離開星市,並不代表譚學儒23號不能坐火車回來。”

何明玉點頭補充:"對!星市與珠市相距一百多公裡,我們開車去找喬小紅那個晚上,走省道車程三小時左右,如果是坐火車的話,要看他們住的地方離火車站遠不遠,方不方便。"

周如蘭拿起住宿發票複印件,看一眼上麵的招待所名字,低語道: "紅霞招待所……這裡有招待所前台電話,我問問。"

電話打完,周如蘭的表情變得凝重: "這個招待所就在火車站旁邊,走路七、八分鐘。"

朱飛鵬一拍桌子:“譚學儒有作案嫌疑!他從旅客走到火

車站,買好車票往星市來,第二天一早再回去,神不知鬼不覺。我等下去查查當時的列車時刻表,我記得珠市到星市,過路的綠皮火車很有幾趟。"

何明玉拿起一張證詞,提醒他: “譚學儒有同屋室友的證明,當天晚上他倆睡一個屋。”案卷裡,還放著一張證詞,是和譚學儒一起出差的銷售科副科長賴寬寫的,兩個人住招待所標間,朝夕相處。賴寬證明23號晚上他們兩人睡一個屋,譚學儒並沒有離開珠市。

朱飛鵬搖搖頭: “隻要是人證,就可能有漏洞可抓。你忘記潘國慶利用他師傅來證明他酒醉睡著?賴寬有可能被譚學儒利用,也有可能被他利誘做假證,總之……"他看著趙向晚。

趙向晚聽懂了他的意思,點點頭: "好,我們再問問賴寬。"是不是說謊,讀心便知。

朱飛鵬搓搓手,主動請纓: “向晚,你先彆告訴我結論,讓我觀察他的表情,看看能不能判斷出來他是不是說謊。"

能夠讓微表情行為學從理論進入實戰,趙向晚樂見其成: "好。"

朱飛鵬略顯興奮:“如果賴寬說謊,那就說明譚學儒心中有鬼,24號淩晨與魏清婉見麵的人絕對是他!魏清婉從見他之後便杳無蹤跡,有很大可能是被譚學儒所殺。錢勇舉報的譚學儒酒醉後說自己殺人,那就是真的!"

周如蘭不是刑警,並沒有經手魏清婉失蹤案,但聽到他們說起舊案,也來了興趣,幫著把案卷裡的照片、證詞以及朱飛鵬他們的筆錄內容整理了一番,指著其中一條說: “梁成洪說魏清婉是騎著自行車外出的,人失蹤了,車呢?"

何明玉眼睛一亮:"對!這也是一條重要線索。"八、九十年代,自行車是家庭重要的代步工具,購買後要到車管所落戶,打上鋼印,領取自行車本,作為丟失後尋找的憑據。

周如蘭拿著黑色鏤空花連衣裙、黑色涼鞋的照片端詳片刻,歎了一口氣: “穿著這樣清涼性感的衣服,半夜騎自行車在街頭行走,如果有夜行人看到,應該會印象深刻。隻可惜當時梁成洪隱瞞,不然順著這條線索追查下來,應該能找出他們約會的地點。"

的確如此。

如果梁成洪沒有隱瞞,魏清婉騎自行車深夜外出這條線索絕對會為案件偵破提供有力幫助。隻可惜

事情過去近兩年,自行車幾經轉手、目擊者記憶漸漸模糊,這條重要線索估計早就斷了。

唉,可惜!朱飛鵬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從金蓮湖派出所出來,三人往譚學儒工作的皮鞋廠而去。

賴寬現在已經是皮鞋廠銷售科科長,見到公安乾警態度很殷勤,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開電扇吹風,生怕怠慢了他們,搞得朱飛鵬直皺眉: “好了好了,你彆忙乎,我們有些問題想要問問你。”

賴寬搞銷售走南闖北,有著生意人的圓滑,滿麵堆笑: “您說,您請說。”

朱飛鵬板著臉: "今天我們帶走了譚學儒,你知道嗎?"賴寬點頭哈腰: "廠裡這麼大的事,我當然知道。"朱飛鵬開始觀察賴寬的反應:“知道是因為什麼事嗎?”

賴寬依然在笑,不過他的笑容並沒有達到眼底,用趙向晚曾經說過的話,嘴角雖然上咧,但是眼睛周邊的肌肉並沒有參與運動,這讓他笑起來嘴型略方,俗稱“假笑”。

"警察同誌,我也隻是聽說的啊,說是錢勇舉報譚學儒殺人。小譚這個人吧,雖然不是正式工,但在銷售科一直表現得還不錯,跟著我出差從不叫苦叫累。要說他的缺點呢,就是女朋友多了點,但那也是因為他人長得秀氣,招人喜歡。殺人?我個人覺得可能性不大吧。"

賴寬說話措辭很謹慎,看得出來誰也不想得罪。朱飛鵬等他說完,這才問道: “1990年9月23號晚上,你在做什麼?”

賴寬的瞳孔陡然一縮,頸脖變得僵硬,眼珠子一轉,視線停留在右上方。朱飛鵬在腦海中搜尋趙向晚提到的微表情行為學理論——人在腦海中構建畫麵和聲音的時候,眼球會朝向右上方。

這狗東西打算說謊!朱飛鵬疾言厲色: "說實話!"

賴寬嚇得一個激靈: “警察同誌,我說的都是實話。現在是92年7月,時間過去差不多兩年了,你讓我想一想嘛。"

朱飛鵬冷笑: “那一天對你很重要,我一說你就應該能夠想起來。你在派出所親口說過,還簽字按下了手印,你不會忘記的。"

賴寬一拍腦袋:"唉呀,你看我這個記性,是那一天啊,我記得我記得。我是21號和譚學儒一起出差到珠市的,27號才回來。2

3號晚上就在招待所睡覺,什麼也沒乾。"

【媽呀,警察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為什麼又重新調查起這個案子。老子好不容易出差,肯定要去耍一耍的嘛,珠市那裡的小姐挺多,我家母老虎又不在身邊,多好的機會。譚學儒這小子也上道,早早就和我商量好,各耍各的,明麵上是開了一間標準間,但其實老子那幾個晚上都是另開房間另出錢,到時候發票開在一起報銷,神不知鬼不覺。】

趙向晚聽到這裡,眸光一閃,看向朱飛鵬。

“你在說謊!”

朱飛鵬有點著急。他能看出賴寬在說謊、在編故事,但是應該如何戳穿,怎樣逼他說出實話,這點他就做不到了。

做銷售的人討價還價是常態,賴寬一看就知道朱飛鵬底氣不足,臉上的笑容明顯真心多了: “警察同誌,我真沒說謊。我們銷售人員出差,白天跑斷腿,到了晚上都累得要死,睡得死沉死沉的。半夜裡譚學儒我不知道,但我睡覺的時候他肯定還在,早上我醒來的時候,他在刷牙洗臉。我當時的證詞好像就是這樣寫的,對吧?"

朱飛鵬當然知道賴寬的證詞裡是怎麼寫的,關鍵是他不相信這份證詞,偏偏又沒辦法找出漏洞來。

突然感受到了與趙向晚的差距,朱飛鵬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趙向晚。趙向晚站起身來。

朱飛鵬頓時鬆了一口氣,眉開眼笑將自己的位置讓出來,衝著賴寬一瞪眼: "涼茶呢?怎麼不倒杯涼茶來?"

賴寬有點摸頭不知腦,警察不是按資排輩嗎?趙向晚明明看著比朱飛鵬更年輕,應該資曆更低,怎麼朱飛鵬對她這麼殷勤?難道她是什麼大人物不成。心裡一邊琢磨,賴寬起身從辦公室角落桌上的陶瓷水壺裡倒出三杯涼茶,端端正正擺在三位警察麵前。

"這是我自己用菊花、金銀花、農家茶泡出來的涼茶。剛才也不知道幾位警察同誌喝不喝得慣,沒敢端上來。天氣熱,喝得解解渴,也是好的。"

趙向晚低頭看茶水紅紅的,散著股涼意,比剛才賴寬泡的龍井綠茶解暑多了,便端著杯子一口飲儘。七月天是暑熱最盛的時候,這涼茶喝得透心涼,正好。

喝完茶,口乾舌燥的感覺略減,趙向晚這才抬起頭,認真看著賴寬,用拉家常的口吻,輕鬆開始詢問。

"賴科長,你結婚

了嗎?""結了。"

“孩子上幾年級?”“馬上要上四年級了。”“男孩女孩?”“男孩。”

"長得像誰?成績好不好?"

"虎頭虎腦的,像我。成績挺好的,班級前三。""看來你妻子很會教養孩子?""是!我老婆是小學老師,管孩子很有方法。"

聊到這裡,朱飛鵬與何明玉聽得一頭霧水,趙向晚這是要做啥,怎麼和賴寬聊上了?賴寬越聊態度越輕鬆,眼神清明,顯然沒有說謊。

"你妻子今年多大?"

"今年……三十四、五、三十六吧?""你連她多少歲都不確定?"

“我是男人,一天到晚出差,這些小事情哪裡記得住。”賴寬有點不好意思,打了個哈哈,心虛地移開視線。

趙向晚的聲音很冷淡: “看來,你和妻子感情並不好。”

聽到一個陌生人如此評價自己的夫妻感情,好脾氣的賴寬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煩躁,臉轉向一旁:"沒有,我們挺好的。"

趙向晚繼續刺激他: "感情好,你會記不住她的年齡?在乎妻子的感受,會樂此不疲地出差?"賴寬努力控製著不斷往上冒的脾氣,但聲音由剛才的殷勤客氣變得生硬許多: “我乾的就是銷售工作,不出差怎麼可能?我也是為了生活,沒辦法的。我要養家糊口的,警察同誌。"

【這個女警察在搞什麼名堂?什麼都不懂在那裡亂講話。我和衛紅哪裡感情不好了?我的工資都交給她,回到家裡拚命乾活,說得不好聽點,衛紅晚上的洗腳水都是我倒,還有什麼不好的?就是記不住歲數嘛,有什麼了不起?老夫老妻了,哪個記得那麼清楚!】

成功乾擾了賴寬的情緒之後,趙向晚目光變得淩厲: "你在珠市出差,為什麼要替譚學儒遮掩?是有把柄落在他手裡吧?"

賴寬聽到趙向晚這話,雙臂抱住,眼睛瞪大,眉心上提,嘴角向下耷拉,整個人進入防禦狀態。

朱飛鵬腦子裡冒出兩個字——恐懼。賴寬在害怕,趙向晚猜對了!

趙向晚加重了語氣: “你有什麼把柄在譚學儒手

上?”"沒有,我沒有。"賴寬連聲否認。趙向晚緊緊盯著賴寬的表情,逐漸加快了語速。

"兩人一起出差,你能做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賭博?"

“沒有,我沒有。”賴寬長籲一口氣,再一次否認。趙向晚點點頭: “嗯,看來不是賭博。行賄?”

不必賴寬回答,趙向晚直接否認: “看來也不是。你們是銷售人員,即使給回扣、送禮,也是共同進退,不存在把柄之說。"

趙向晚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 "涉黃吧?"

賴寬的額角有冷汗涔涔而下,辦公室有吊扇,正呼呼地轉著,明明有風,他卻覺得全身上下都燥熱得不行。

"夫妻感情好,忠誠是第一位。你這一到招待所就開始招妓,隻怕不是一次兩次,而是慣犯。如果我把這事告訴你妻子……"

聽到趙向晚冷淡的聲音,賴寬不自覺地被她帶入到設定的場景之中,嚇得一個激靈,大聲叫了起來: "不要,不要告訴她!"

"如果不想讓我說出去,那就跟警察說實話!"趙向晚的聲音陡然提高,清冷而強硬。

賴寬早已被她攻破心防,完全生不出反抗之力,頹然坐倒,臉皮抽了抽。他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額角的汗,哀求地看著趙向晚。

“我說,我說,隻是……你們一定不要把這事告訴我老婆。她是小學老師,文化程度比我高,本來就有點看不上我,如果讓她知道我在外麵有過其他女人,哪怕是技女,她也絕對不會原諒我。我,我就是好奇,我豬油蒙了心,我該死!"

他戲劇性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掌聲聽得趙向晚眉心跳了跳。

剛才的語言對戰太激烈,朱飛鵬手掌一直緊張地捏著,聽到賴寬打了自己一巴掌,心知審訊已經進入尾聲,抬起手掌重重拍在桌麵,在光滑的桌麵上留下一個濕漉漉的手掌印。

他興奮地衝何明玉示意: "準備做好筆錄。"

何明玉早就準備好了筆錄本,隻是剛才被趙向晚與賴寬的對戰吸引住,一時之間忘記下筆,爽快答應了一聲“好”,開始記錄。

賴寬覺得趙向晚的眼神太銳利,仿佛能夠看進他的靈魂,再不敢有

絲毫隱瞞,老老實實交代。

“9月21號下午,我和譚學儒一起到珠市出差,坐火車大概是三個多小時。我們就在車站附近的紅霞招待所入住,那裡的老板我關係蠻熟,一般出差到珠市我都會住那裡。

按照單位的報銷標準,我和譚學儒在二樓開了個標間,當天晚上我就讓老板找了個年青女的,在三樓開了間單人房玩了一個晚上,到早上才回標間。譚學儒看我一夜未歸,又衣衫不整,心知肚明,開了幾句玩笑。不過他很會做人,笑著說會幫我遮掩,讓我安心去玩,回單位之後絕不透露半個字。

22號我休息了一天,23號那天晚上,我又招了技。和譚學儒一起吃過晚飯後就分開來,他回房休息,我晃到酒吧找了個女人,到第二天早上九點才回來。警察後來找我問的時候,我的確是說了謊,

晚上六點到第二天早上,我並不知道他在哪裡。"

趙向晚問:“你回來的時候,譚學儒在做什麼?”

賴寬思索了半天:“他洗了個澡,臉有點紅,哦,對了,他剛見到我的時候好像有點氣喘,兩隻手有點發抖,我還笑他是不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這麼累。"

朱飛鵬追問: "他怎麼回答?"

賴寬努力回憶: "好像,沒有回答吧。他就是笑了笑,反問了我一句昨天玩得嗨不嗨,是單飛還是雙飛。"

何明玉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將筆錄本推到他麵前: "行了,你看看對不對,沒問題的話就簽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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