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感激(1 / 2)

不出趙向晚所料,一聽說有人能證明,焦莉莉整個人便炸了。

"肯定是廖超勇那個狗東西說的,是不是?"

“男人要是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我以為他真的準備回去處理掉那個黃臉婆,哪知道全是騙我的。"

“狗東西,上一秒還抱著老娘說要和我雙宿雙飛,做一對長久夫妻,下一秒翻臉不認人,又和他老婆勾搭在一起,我呸!"

趙向晚迅速抓住她話語中的關鍵詞: “處理掉那個黃臉婆?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據廖超勇所說,是你逼他除掉桂右蓮,他左思右想,覺得你蛇蠍心腸,不敢再和你過下去,所以在桂右蓮的陪同下,一起報了警。"

有讀心術在手,趙向晚要是說起謊來,絕對是一流。

焦莉莉馬上就信了她的話,氣得臉色變成了豬肝色,連厚厚的粉底液都沒辦法掩藏。她重重一跺腳,努力證明自己: “沒有,沒有,我沒有逼他殺人。警察同誌你們要相信我,我就是個生意人,因為生不了孩子和前夫離了婚,這幾年好不容易趕上政策好賺了點錢,哪裡會好日子不好好過?"

【教唆殺人,這可是犯法!】

【廖超勇這狗東西當著我的麵賭咒發誓,說回去就乾掉那個黃臉婆,還裝模作樣帶兩把刀回去,結果呢?媽的!】

【裝得可真像啊,難怪十幾天不聯係,原來早就變了心。】

聽到這裡,趙向晚明白了兩點。

——第一,焦莉莉知道廖超勇的謀殺意圖,不但沒有阻止,而且樂見其成,有可能就是她唆使。

——第二,那兩把刀的確是廖超勇帶回去的。

她還知道教唆殺人是犯法?明知道對方有家室,卻非法同居。不僅如此,還教唆殺人?這個焦莉莉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朱飛鵬明白了趙向晚的意圖,但不知道她要怎樣撬開焦莉莉的嘴,他聰明地站在一旁,將進門的顧客引到旁邊店裡去,免得有人打擾趙向晚的訊問。

焦莉莉現在也是焦頭爛額,顧不得做生意,她說了一堆話,卻發現站在麵前的女警麵色淡淡的,似乎壓根就不信,心裡愈發著急起來。

“是真的,警察同誌,你要相信我啊。”“我沒有教唆廖超勇殺人,是他自己買了刀說要帶回去。”

br />趙向晚等的就是這一句,她立刻跟上: “什麼時間,在哪裡買的刀?有沒有收據?”焦莉莉張了張嘴,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額頭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

【完了,刀是我買的。】【警察不會認為是我出的主意吧?】

【我年過四十,再不結婚,用什麼辦法拴住小廖?他比我年輕,賺錢能力又強,萬一他看上個年輕漂亮能生養的,我怎麼辦?】

趙向晚冷笑一聲: "廖超勇說,刀是你買的,錢是你出的,這總沒有冤枉你吧?"

焦莉莉聽到趙向晚這麼說,哪裡還有半分懷疑?這麼私密的事情,除了廖超勇誰也不可能知道。完了!肯定是他誣告自己!

"刀,刀是我買的,我半個月前到小市場買了一套廚房用的刀,我有收據,你們也可以去問,是在一家叫萬裡風的店買的,店老板叫阿強,當時我們還聊了幾句。你們可以去調查,我肯定沒有說謊。一套一共五把,我拿回家之後一直放在廚房裡,什麼時候被姓廖的掌走,我也不知道。"

趙向晚一臉的不相信: “你買的,廖超勇拿走十幾天你能不知道?肯定是你把刀給了他,讓他回去殺桂右蓮。要不是廖超勇後來良心發現,你不就得逞了?"

焦莉莉苦笑: “我得逞了?我得逞什麼?他老婆死了我能有什麼好處?這家店是我的名字,前期投入也是我拿出來的錢,姓廖的對外說是店老板,其實就是我的員工。我唆使他殺老婆做什麼?"

聽到這裡,趙向晚問: "收據呢?剩下的刀具呢?"

焦莉莉現在隻想清洗自己身上的罪名,對於警方的詢問十分配合: "在家裡,我帶你們去拿。"

焦莉莉與廖超勇開的這家店並不算大,並沒有請員工坐店,平時都是焦莉莉坐店,廖超勇開著小貨車四處送貨、進貨,這十幾天廖超勇沒有回來,焦莉莉不知道他那邊是什麼情況,打了幾次傳呼都沒有消息,心裡著急,隻能臨時請了個送貨的小夥子。

現在要離開,焦莉莉和旁邊老板打了聲招呼,帶著趙向晚三人走出建材城。

她這兩年的確賺了錢,在市區建材城附近新開發的小區買了套住房,三房一廳一廚一衛,裝修得簡單適用,這裡應該就是廖超勇與她同居的地方。

向晚問: "房子寫的是誰的名字?"

焦莉莉顧左右而言它: “都是開店賺的錢,一共花了三萬多,裝修又花了一萬,我一個單身女人開店賺的錢也不容易啊,都是辛苦錢。"

【殺千刀的,當初我怎麼就被他給騙了?】【說什麼店是我的,那房子就得是他的。】【狗男人!】

房子寫的是廖超勇的名字?真是太好了。

先前聽說門店名字是焦莉莉,廖超勇隻是她員工時,趙向晚暗道可惜。因為這樣一來就算廖超勇身亡,也沒辦法從焦莉莉這裡拿到任何錢財。珠珠才五歲,她未來生活怎麼辦?雖然有大姨撫養,但是錢呢?錢從哪裡來?與其指望大姨的良心,還不如真金白銀來得實在。

趙向晚道: “到房管局一查,就能知道房子是誰的。”

焦莉莉咬著牙: “你們警察為什麼總是偏向那個姓廖的?是!這房子是他的名字,但錢可都是我掏的!他要是想要房子,讓他來找我,看我不打他個滿臉開花!"

趙向晚瞟了她一眼: "打人犯法。"

焦莉莉被她這一眼氣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氣憤憤打開門,也懶得換鞋,徑直走到房間,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一股腦倒在茶幾上,帶著情緒胡亂翻找,最後找到一張收據甩給趙向晚: “呶,買刀的收據。"

她還不忘記補了一句: "如果是我教唆殺人,肯定不會老實交代買刀的事情,更不可能拿出收據,是不是?警察同誌,你要相信我,姓廖的嘴裡就沒一句真話,他是個騙子!他現在就算和桂右蓮和好了,誰知道憋著什麼壞呢,你們彆信他的話。"

趙向晚麵無表情地接過收據,看一眼之後交給朱飛鵬。朱飛鵬戴著手套,收進證物袋。焦莉莉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是我的收據,你們為什麼拿走?”

劉良駒走到廚房,翻出另外三把刀具,同樣裝進證物袋,衝趙向晚揚了揚袋子: “另外三把已經找到,的確與那兩把是一套。"

趙向晚沒有理睬焦莉莉的疑惑,冷冷詢問: "刀沒有鞘,他用什麼包住那兩把刀?"焦莉莉被趙向晚的氣勢所懾,指了指電視櫃旁邊堆放的報紙。

趙向晚走近,找到與案發現場同一期的《星市晚報》,果然發現缺了1995

年5月31日的兩張。《星市晚報》一共四個版麵,除了都市新聞、財經報道,還有連載、市井消息、家長裡短、雞毛蒜皮的一些情感故事,很受當地人喜歡。

其它日期的報紙四個版麵都保存完整,隻有5月31日的報紙缺了兩頁。這說明,這兩把刀的確是廖超勇用家裡報紙包上之後,帶去垃圾堆放場。

不等趙向晚說話,朱飛鵬心領神會,走過來取走5月31日的《星市晚報》,再一次裝進透明的證物袋。

警察的這一係列操作下來,焦莉莉內心的不安感越發強烈。

如果隻是非法同居,如果隻是教唆殺人,警察為什麼要把刀、報紙、購買收據鄭重其事地裝進袋子帶走?

他們的表情太過凝重、動作太過嫻熟,完全不像是普通的派出所民警。

【不會是姓廖的真的殺了人,然後潛逃了吧?】【現場留下了刀,所以警察上門來搜查?】

【完了完了,殺人可是要償命的。他不是說了,會小心分屍,保證不會被人發現嗎?】【蠢貨!蠢貨!】

趙向晚示意焦莉莉坐下。焦莉莉現在六神無主,下意識地聽從趙向晚的安排,乖乖坐在客廳的布沙發上。

趙向晚目光似電,緊緊盯著焦莉莉的麵部表情。朱飛鵬也來了興趣,站在趙向晚身後,眼神灼灼,細心觀察著焦莉莉的一舉一動。

被兩名刑警這麼盯著,焦莉莉如坐針氈: “警,警察同誌,到底出了什麼事?”

趙向晚拿過一把裝在證物袋中的刀,擺在茶幾上。刀還沒有被使用過,鍛打過的高碳鋼,堅硬無比,閃著寒光。

趙向晚沒有正麵回答焦莉莉的話,而是直接從刀入手開始詢問。這一回,趙向晚的聲音裡透著冰冷,帶著強勢的壓迫感,讓焦莉莉的緊張情緒愈發強烈。

"刀,是什麼時候買的。"“借據上有日期。”趙向晚抬了抬手,朱飛鵬拿出借據,擺在茶幾上: “你來告訴我,刀是什麼時候買的。”

焦莉莉看一眼借據,開始放棄自我思維,順從地回答: “5月27號。”"今天是幾號?""6月12號。"

“廖超勇哪一天離開?”"1號,他說要陪女兒過兒童節。"

發現屍體的日期為6月5日,

死亡時間4-5天,案發時間為6月1日,缺失報紙的日期為5月31日,買刀時間為5月27日,時間上完全吻合。

"他中間回來過嗎?"

這個問題一出,焦莉莉立馬警惕起來,連連搖頭: "沒有沒有,他一號一早,拿報紙把刀一包,帶著刀就回他那個家了。"

"帶刀回家,一把切肉刀,一把剁骨大刀,為什麼?"焦莉莉哪敢回答這個問題,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不知道,我不知道。”

趙向晚冷笑一聲: “你買的刀,你不知道用途?”焦莉莉的心跳逐漸加快。

【我當然知道,可是不能承認啊。】

【誰讓那個黃臉婆不肯離婚?我已經過了四十,再不結婚怎麼辦?】【他說殺了她,一分錢不用給她,我當然說好。】【可是……我能這樣告訴警察嗎?不能!】

焦莉莉現在心虛至極,隻求脫身,拚命解釋: “是他讓我買的,我有什麼辦法?我也不知道他要乾什麼。"

趙向晚一個字不說,她的眼睛裡透著逼人的寒光,令焦莉莉越說越沒底。

【是不是他說是我教唆的?】【他肯定想把罪名推到我頭上。】【警察不會真信了吧?】

越想心越慌,焦莉莉大叫起來: "警察同誌,我要舉報!"

劉良駒有些激動。如果焦莉莉能夠指認是廖超勇帶刀前往,準備殺人,那桂右蓮就能定義為正當防衛。哪怕防衛過當,死罪可免!

趙向晚很鎮定: “舉報什麼?”

焦莉莉大聲道: “我要舉報廖超勇謀殺!他讓我買刀,又帶刀回家,就是為了殺掉他老婆。”

趙向晚搖搖頭,嘴角帶著嘲諷: "可是……"

不等趙向晚把話說完,準備先下手為強的焦莉莉便一五一十地將廖超勇計劃殺人的所有過程說了個清清楚楚。

——五月回了一趟家,氣得破口大罵,便嚷嚷著要殺了那個黃臉婆;——廖超勇讓焦莉莉買了一套刀具;

——六一那一天,因為刀太利,廖超勇用報紙將刀一包,塞進他的黑色皮包裡,便回了家。——廖超勇一直沒有回來,焦莉莉傳呼台打了無數個電話,給他的BB機留言,但他一直沒有

回話。

朱飛鵬坐在一旁做筆錄,筆走如飛。

等焦莉莉說完,他走向讓她簽字。焦莉莉老老實實簽了字,緊張地看著眼前三名警察: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警察同誌你們和我說實話啊。真的是廖超勇和他老婆和好,然後告我非法同居?"

她突然反應過來: “啊,不對,如果是姓廖的告我,非法同居難道不是要把我們倆抓起來?他乾嘛要告我?不對不對……"

焦莉莉眼神恐懼,愣愣地看著趙向晚: "警察同誌,不會是姓廖的真把他老婆殺了吧?我已經舉報了,我剛才已經簽字舉報了對不對?我不知道這是真的,我以為他隻是開開玩笑而已。"

趙向晚拿到了所有證據之後,這才讓朱飛鵬把屍體照片取出來。她將這張照片送到焦莉莉麵前,鳳眼微眯,有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威嚴感: “認得出來,他是誰

嗎?"

焦莉莉與廖超勇同床共枕這麼多年,朝夕相處,一眼便看出是他,但這慘白的皮膚、滿身的屍斑、腐爛的麵孔……怎麼會?!

她的瞳孔猛地放大,整個人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陡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小廖?!""“為什麼?"

“他不是去殺人的嗎?怎麼死了?”"這不可能!怎麼他死了?"

趙向晚冷笑道: “你知道他是去殺人的?”焦莉莉這才發現自己話語中的漏洞。

她剛剛舉報過廖超勇,說他要殺老婆,而且還指揮她去買刀,自己也是看著他帶刀離開的。為了美化自己的行為,焦莉莉一直聲稱自己並不知情,隻以為廖超勇開開玩笑。

可是,剛才自己說了什麼?如果她知道廖超勇計劃殺人,卻沒有報警,那就代表她默認,並且協從。

焦莉莉慌得搖頭、擺手兩個動作一起上: “沒有沒有,我不知道他要去殺人,我隻以為他是去嚇唬嚇唬他老婆。"

趙向晚將照片送得更近一點,與焦莉莉的眼睛隻相隔一尺之距。她的聲音裡透著濃濃的怒意,讓焦莉莉不寒而栗。

“看清楚了,是不是廖超勇?”“是,是他。”

“他將桂右蓮帶到垃圾堆放場,拿刀準備殺人。可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掙紮間

桂右蓮摸到一塊磚頭,反擊成功,將他打死。"

焦莉莉聽得一顆心差點跳出喉嚨口來,她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照片上的情人屍體,巨大的恐懼感將她籠罩。

趙向晚的話語仍在繼續。

“看清楚了嗎?這就是人死之後的樣子。”

"死後一天,肌肉開始僵硬,血液凝結,皮膚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