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林安安進首都(2 / 2)

都是林家的孩子,自己得辛辛苦苦念書考大學才能進城。安安這輕輕鬆鬆就去了。以後還能去大城市生活呢。

在看到自己爸媽的時候,他心裡就越發的覺得埋怨起來。

好在家裡人現在也顧不上他。都在關注林安安明天出發的事兒。

林安安對於孫銀花準備的那些帶給林常勝的特產,那是一點都不願意帶的。嫌麻煩。而且也不覺得帶過去會被喜歡。

家裡人又提議送她去首都。畢竟平時挺橫的一個人,但是也還是一個孩子。總不能真的不管。

這也被林安安否決了。覺得沒必要。她自己就挺好的。關鍵是也不覺得真遇著啥事兒了,老林家人能為她拚命的。

而且林安安這回去首都,就是要塑造出自己孤苦無依的形象,哪裡能給老林家人表現的機會?

以他們現在對自己的態度,真的跟著自己去了,那還不得可勁兒表現得多麼慈愛?林安安不給他們這個平台。

吃飽喝足,一晚上,老林家人其實都有點心不在焉。

倒也不是舍不得林安安,還真沒那個想法,主要是林安安去首都,他們總覺得以後的事兒就開始琢磨不透了。

總覺得以後要有啥事兒一樣。

縣城是沒火車的,林安安是從縣城坐車,然後去省城坐火車。她的票是晚上。上午過去縣城,正好和高小翠他們吃了頓告彆飯,把車給交出去了。揣著賣車的錢,坐車去省城。

小姑和小姑父自然來送了,連劉家兩老都來了。

林安安坐在車上揮手,“姑,保持聯係啊。彆忘了咱們的約定!多關注報紙啊。”

林小姑:……都要走了,還不忘了威脅她!

這年頭出遠門真不方便,到了省城車站之後,又要趕車去火車站。

林安安隻慶幸自己帶的東西真不多,生活用品基本都沒帶。連收音機都是在郵局寄出去的,自己隻帶了一些吃的,和兩件換洗的內衣。之前在老家做的的那幾身衣服,林安安都沒帶,全都留在老家給林萍萍了。

當然了,林安安也沒委屈自己,雖然外麵穿著的是破罩衫和棉襖,但是棉襖裡麵的棉花倒是新塞進去的。看著一身破舊,但是其實還算溫暖。

好不容易上車之後,林安安才緩過氣來。

這年頭能坐火車去首都的人,基本上都還算有點兒家底的,所以林安安這落魄的扮相倒是挺惹人眼的。她這已經不是幾個補丁的問題了,而是全身都是補丁。

座位旁邊也有人找她聊天,不過林安安出門在外謹慎,並不愛說話。隻裝作很內向的樣子。

彆人給吃的,她也下意識的拒絕。甭管人家是不是好意,她都存著一份小心。

當然也沒閒著,依然是看書學習。

兩天三夜的時間,終於算是度過了。當車子停下來的時候,林安安等著彆人先下車,自己把頭發整理好了,然後用毛巾擦了擦臉。

她雖然一身破舊,卻也不想讓人小瞧了。衣服破不破是一回事,乾不乾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來之前已經和首都這邊聯係上了,知道接她的是她爸的警衛員李二柱同誌。

也約好了讓對方舉牌牌。

於是林安安下了車之後,就開始盯著了。

一眼就瞅著一個穿軍裝的小夥子,中等身材,麵容憨厚。他正舉著牌子,兩隻眼睛四處張望。

林安安走過去問,“是李二柱同誌嗎?”

小李看到林安安了,滿臉驚異,“你是……林安安同誌?”

“我是!我爸林常勝,咱這沒認錯人吧。”

小李立馬點頭,“沒錯沒錯,”然後打量著林安安,心裡還是驚疑不定。主要是和自己想的不大一樣。

他也知道農村的孩子生活很窮,他家也不富裕。可是這幾年在部隊給領導當警衛員,他經常接觸首長的那兩個孩子。就覺得首長家的孩子應該都那樣的。

至少也不會差很多。

現在一看,這差距太太太大了……

但是首長的孩子精神倒是很不一樣,也不膽小。說話聲音脆脆的,特彆提勁兒。

他趕緊接過林安安手裡的包裹,然後發現很輕,“這一個嗎?”

林安安點頭,“我也沒多少東西。”

小李:……

大老遠過來,竟然就隻有這麼點東西。首長閨女在老家過的啥日子啊?

出站的路上,小李倒是替林常勝說好話了。說今天開會,首長走不開。所以讓他過來接,待會兒直接去大院了。又說今天首長家裡買了好多菜,就等著她去吃呢。而且首長平時都不讓家裡人用他的車,今天破例了。

林安安隻笑笑沒說話。

她對那兩口子又沒啥期待的,他們來不來接,林安安其實也是無所謂的。

至於小李說的這些理由,林安安也不接受。十幾年不聞不問,一朝接過來,兩口子一個都沒來接。難道林安安還得體諒他們?

不過坐吉普車還真是舒服。這車比嚴縣長那車要舒服。

“我也要當領導!”林安安這一刻,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出人頭地的決心。

隻有當了領導,才有這些福利啊。

自行車再好,刮風下雨就是沒轍。冬天更是能把手給凍掉。她要擁有自己的專車!

看著車窗外首都的一切,林安安發現自己心情特彆平靜,一點都沒有見到大城市的激動。她甚至覺得,好像也沒自己想的那麼好。應該還能更好。

看到林安安這鎮定的表現,小李頓時覺得不愧是首長的閨女,有大將風範。當初他第一次來首都,那可真是看花眼了。

因為路上車不多,暢通無阻,車很快到了軍區大院門口。

小李準備把她送到家門口,林安安卻不用,說到了軍區大院門口,要自己走進去。“主要是影響不好,彆給我爸添麻煩。他這些年維護名聲,總不好讓我壞了事兒。”

小李不同意,“這,走進去還有點路呢,首長安排的任務,我肯定要完成的。”

林安安笑道,“李哥,我爸是不是隻讓你送我回軍區大院,沒說送到家門口吧。”能有那麼細心才怪。就算這麼想的,嘴裡肯定也不會這麼周到的安排。

果然小李點頭,“是沒說家門口,可是這不都一樣嗎?”

“是啊,大院門口和家門口也是一樣的。李哥,你把我送到這裡就完成任務了,我自己回家就成了。咱兩誰都不為難。我也是有自己的原則的。”

說著就拎著自己拿唯一的包裹下了車。

小李摸了摸腦袋,“這樣能行?”他總覺得不應該這樣,但是林安安已經走了,自己一個男同誌總不好和人拉扯。隻好也下車過去,然後和門口的同誌打了招呼,讓林安安順利進大院。“安安同誌,那我就走啦。”

“嗯,謝謝李哥!”林安安笑著擺手,“你趕緊去工作好吧,彆為我耽誤事兒。”

多懂事的人啊。

小李真是感動了,這麼為人考慮呢。擔心首長的聲譽,寧願走進大院呢。這麼遠的路,回頭鞋子都要濕了。哎不行,得趕緊去接首長回家。讓他們一家團聚。

想到這,小李趕緊就轉身上車,然後開車去軍區接人。

林安安則一路往裡麵走,昂首挺胸,大搖大擺的。她就是要這麼走進去。就是要讓大院的人看到,林常勝的女兒穿著一身破棉襖來的。以後可沒機會穿了,當然要物儘其用。以後這些都是她指責林常勝的依據。

在路上看到人了,還找路過的人打聽路。

軍區大院裡麵路過的人自然早就注意到她了。這會兒雖然都不富裕,但是軍區大院的人還算過得不錯,不至於穿林安安這個樣子。哪怕是鄉下的親戚來了,人家那也是故意把家裡最好的衣服找出來穿上。哪裡像林安安這樣?

關鍵是林安安雖然穿著很破舊,但是精神氣卻也不畏畏縮縮的,反而還挺精神。就有點好奇。

聽到她問林常勝家的路,這人沒著急指路,而是問,“你是他們家親戚?”

“我爸是林常勝。”林安安抬頭挺胸道。

聽到這話,這人一驚,再看林安安,“你就是那個寫文章的林安安?他在老家長大的閨女?”

林安安笑著點頭,“您也看了?”

“當然看了,寫得真好!好多人都看了。”然後又上下打量林安安,想問她咋這個樣子,“你這……”想想覺得不合適,就沒繼續問,而是熱情起來,“走,我帶你過去。”

林安安倒是沒想到,自己寫文章,竟然讓自己人還沒來的時候,就得到了這些人的好感了。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獲。還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她忙笑著道謝。“那就麻煩您了。”

一路又碰著幾個,互相打招呼,人家問起林安安,這人立馬就回了一句,“林師長家的閨女。就寫文章那個。”

自然引來彆人詫異的眼神。

於是林安安還沒到家的時候,軍區大院小範圍內已經開始議論紛紛了。

林師長在老家的閨女來首都了,就是那個寫文章的林安安。穿著破破爛爛的,要不是人就在大院,真不敢相信是林師長家的閨女。

不說那麼高的津貼供得起孩子的衣服了,就算是用自己的配額領兩套適合孩子的軍裝穿,也不至於穿那個樣子啊。

林師長家裡這是怎麼了?

這事兒可真是讓人想不通的。之前聽說林常勝家裡有閨女,就吃了一驚。後來接受這個信息之後,覺得這個孩子雖然在老家成長,卻那麼優秀,估計林常勝也是操了心的。至少吃喝不愁的。

又聽徐月英說給買了自行車和收音機,還一個月給二十。那還真算不錯了。

現在這一看,哪裡像是徐月英說的那個樣子?

這會兒徐月英看著大門口站著的林安安,整個人心口怦怦跳。

這就是林安安啊,原來長大的林安安是這個樣子的!

林安安笑著道,“阿姨,我來了。”

徐月英這才反應過來,招呼人進屋。腦子裡已經想著進屋後如何迅速的掌握主動權。

這時候,送林安安過來的熱心人就道,“月英,改天帶孩子來玩啊。”

徐月英這才發現還有旁人在,她立馬注意了林安安身上的衣服,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這丫頭故意的!是故意這麼穿的!這幾個月一直往家裡彙款,就不信買不起一件新衣服!來首都還這麼穿,這就是故意的!

她氣得發抖,還要故作鎮定,然後故意問林安安,“安安,怎麼穿這一身啊。不是給你布票和錢了嗎。家裡也不缺你穿的,你做什麼穿這一身來啊?”

林安安道,“阿姨,這是以前穿的衣服,我就這麼一身棉襖。急著過來,沒來得及做新的呢。”

徐月英頓時哽住了。

忙和彆人應付了一句,就關門了。

屋裡暖和,林安安進屋就直接將打濕鞋子給脫了,踩光腳踩在地上。又將棉襖脫下,往門後掛。

林文靜在樓梯那邊看著這裡的動靜,看到這一幕,立馬衝過來將林安安的衣服扔在地上,“不許掛,有虱子!”

林安安挑眉。這是龍鳳胎裡麵的那個女娃子。林安安還記得她的長相,和小時候一樣,白白淨淨,臉圓乎乎的。再看看那滿是愚蠢神色的眼睛,一看就是被寵壞的。

旁邊還跟著一個男娃,和三叔家的林有光有兩分像。但是更高一些,也更白淨。眉宇間也帶著幾分看不起人的神色。

這兩個孩子都是一臉敵視的眼神看著她。

林安安可最不怕熊孩子了。故意道,“我就要掛,你有本事給我扔出去!”

林文靜指揮林有禮,“給她扔出去!”

林有禮還真開門,把那破襖子往外扔了。

一切發生太快,徐月英攔都沒攔住。然後又不願意去幫著林安安撿衣服。剛剛吃癟了,她現在還要彎腰去撿衣服?

林安安看著徐月英,“黑心後媽,趕緊去給我撿起來。”

這聲黑心後媽可把徐月英叫得一愣,“怎麼這麼稱呼?”

“你也就配得上這個稱呼,看看我這剛來,你孩子這個態度。一看就是被你教的!趕緊的,去給我撿衣服。”

聽到她這語氣,徐月英更不願意動手了,直接不理她。板著臉往屋裡走。

兩孩子還在那得意的笑。

林安安隨手在鞋櫃操起一隻鞋,拍拍兩下,打在了這倆娃的臉上。

頓時給他們兩張白臉蛋打出一個鞋印來。

“啊——”林文靜首先發出尖叫來。

這立馬驚動了進屋去的徐月英以及曹玉秋。兩人趕緊過來,就看到了兩孩子臉上的鞋印。驚得直接愣住了。

徐月英問,“怎麼了?”

“媽,她打我,她用鞋底打我們!”林文靜哭著告狀。

林有禮想還手,結果被林安安一隻手扭著沒法動。

一邊控製兩孩子,林安安一邊對著震怒的徐月英和曹玉秋,“咋了,我剛來,一家人就合起夥來欺負我?鬨啊,現在鬨外麵去,讓人看看熱鬨。”

徐月英又氣又心疼,“你也太狠了吧,怎麼能用鞋底抽孩子。”

“我是怕臟了我的手呢,兩個資本家的千金少爺,欺負我這個貧農,我難道不能反抗嗎?”林安安問道。

這話可把人嚇到了,“彆胡說!誰是資本家了,你話看不能亂說。”

“這不是資本家養出來的,怎麼就這麼狗眼看人低呢?是你教的,還是我爸教的?還有,這都要十三了,不算孩子了,少管所裡多的是他們這樣的孩子呢。”

徐月英恨不得和林安安拚命,但是這會兒,卻隻能壓著心裡的火氣,哪怕是曹玉秋,也是心疼得要流淚,還得勸和,“月英啊,她第一天來呢,待會兒常勝回來吃飯呢。”

徐月英這才咽下這口氣,讓林安安放開兩孩子,“你們趕緊上樓去!”

兩孩子委屈的跑上了樓。也不敢再和林安安鬨脾氣了。他們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這麼凶的人,竟然用鞋底抽臉。

林安安哼了一聲,拍拍手,也不管門外的衣服,就直接進客廳去。邊走邊打量。神態悠閒隨意,絲毫沒一點兒來到陌生地方的局促感覺。

客廳裡,曹玉秋也想和她先談談,以後畢竟是要一個屋簷下過日子的。最好是達成個共識。不要在這個家裡鬨騰。這對大家都不好。

還沒開口,就聽林安安不滿道,“我進屋來了,拖鞋都沒人給我拿一雙。純心給我下馬威是吧!行啊,待會兒我爸回來了,我問問我爸,是不是不歡迎我來呢。”

曹玉秋咬咬牙,去給林安安拿拖鞋。徐月英看到自己媽還親自去拿鞋,滿腔怒火都要繃不住了。

林安安穿了軟綿綿的拖鞋,可算是舒服多了。

這屋裡大概哪裡供暖呢,反正很暖和。光腳都不冷。

她趁機打量了一下這房子。是兩層的小洋房,樓上樓下的,挺寬敞的。剛進來的時候,看見門口還有小院子呢。這會兒冬天自然看不到什麼綠植,不過應該是種著花的。

林安安想著,這房子挺寬敞,外麵還有小院兒種菜。要是讓林家兩老過來這邊養老,他們應該也呆得住。

改天提一提這個建議,給這個家庭來點兒刺激。

沒錯,她從進屋開始,就在不停的刺激這屋裡的人。

她想著後媽大概是想和慢慢的玩心計的,就和在老家那樣通信的時候一樣。

可林安安才懶得和她玩這個呢。

一個無數把柄被人捏著的人,不配玩心計。

畢竟自己現在手裡的底牌夠多,可不用像一開始在老林家的時候那樣,還得拿林常勝壓人。在這裡,她是想咋樣就咋樣了。誰都不能讓她不痛快。她就是要在這屋子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儘快確定自己在這個家的利益。

曹玉秋道,“是安安吧,我是你姥姥。你既然來了這裡,以後咱也是一家人。為了咱這個家好,咱以後還是要和睦相處。一家人和和樂樂的。”

林安安撇嘴,聽聽,嘴裡說著一家人和和樂樂,但是從進屋到現在,也沒說引著進房間先休息一下,也沒說讓人吃點喝點什麼。這分明就是想趁著自己還沒安頓好,就先談判呢。

林安安連虛與委蛇都不想來,不客氣道,“啥家啊,我現在連我住哪個屋都不知道呢。”

曹玉秋忙道,“哦,就在那屋呢。”

她往樓梯間那邊指了指,是樓梯旁邊的一個門。

林安安直接走過去打開房門看了眼,比起老家那地方,自然是乾淨整潔。沒法比較。但是林安安可不是眼皮子淺的,她就不信這麼一個洋房,裡麵的房間都是這樣的。連個窗戶都沒有。於是進都不進去,直接上樓。

“你去樓上乾什麼?”徐月英趕緊攔著,林安安伸手就將她推開,“這是我家,我還不能看看!”一臉囂張跋扈。然後直接上樓。

她這態度和作風愣是讓徐月英都愣神了。完全沒想到林安安是這麼個作風。

之前通過通信,以及林安安的一係列表現,她一直以為林安安心機很深,能藏住心事的人。應該是麵甜心苦的那種。人前好歹也要裝一裝的。她已經做好和林安安你來我往鬥心機的準備了。

結果林安安一來就表現出了這幅潑辣樣子,一副憨直的性子。倒是讓她不知道如何反應了。她沒和這樣的人打過交道啊。

難道自己也要學潑婦嗎?

“她,她怎麼能這樣?”徐月英一臉不敢相信。

等她和曹玉秋追上樓的時候,林安安已經知道這裡的住宿情況了。

樓上四間房。朝南朝北都有。朝南的自然是林常勝住的主臥。其他的分彆被另外三人住著。

四間房都寬敞,而且都有窗戶。可比樓下那屋寬敞多了。

剛才樓下那個房,林安安略微一想,更像是傭人房。這屋子有些年限了,應該是建國前建起來的。是舊社會大戶人家住過的。家裡肯定請了人做事的。總不至於讓主人家住那個屋吧。

林安安可不是沒見識的,她在縣城也到處溜達過,也見過縣城以前留下的小洋房。看過報紙,聽人講過許多事兒。自然懂一些門道。

真要是啥也不懂的,她還真以為有個房間住就成了。就滿足了。

可她不是不懂的人。彆說她不住那個小房間了。她還要挑呢!

林安安直接推門,指著另外一件朝南的房間,“我住這屋。”

聽到這話,徐月英臉色變了。“安安,你才剛來呢。家裡給你準備住處了。其他房間都有人住了。”

“我不管,這是我家,憑什麼讓我住小房間?我在老家,爺奶都不敢這麼對我。你們算啥?”

“……”

林安安這氣焰直接囂張得讓曹玉秋都要忍不住了。

“你一個小輩,怎麼和長輩說話的?”

“啥長輩,養過我一天嗎?”林安安問道,“一年八塊錢,打發要飯的呢。”

聽到林安安提起這茬,母女兩人臉色氣勢落了幾分。

曹玉秋忍了又忍,勸,“這是你弟弟有禮的屋,他是你弟弟,你讓讓他……”

“我都讓他過這麼多年好日子了,怎麼還讓呢?”林安安不滿道,“反正我就住這屋,今天我住不上這屋,大家都彆睡覺了。”

“行,你鬨,回頭你爸回來了,看你還怎麼鬨!”徐月英終於忍不住了,被林安安這囂張跋扈的態度給惹得裝不下去了。

本來她還準備裝也要裝得好脾氣,忍一忍,忍到這丫頭嫁人就好了。

可現在她一刻也忍不住了。

林安安笑道,“行啊,正好我有事兒和我爸說呢。我奶挺不放心我的,想來這邊和我一起住,正好照顧我。”她看了眼曹玉秋,“我覺得挺合適的。我奶來了,也不麻煩這位老人家帶孩子了。聽說她身體挺不好呢。”

徐月英隻覺得耳邊嗡的一聲,頭都有點兒犯暈了。

曹玉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閨女。”

徐月英麵紅耳赤,恨不得立馬就和林安安撕破臉了。但是她不能。她現在腦子太亂了,壓根不知道咋對林安安了。隻能拖著。

“等你爸回來商量。家裡他做主。”她憋悶的說道。

林安安點頭,“行啊,那就等我爸回來。”

說完下樓去。將自己袋子放大門口,然後大搖大擺的坐在沙發上麵。還拿起了桌上的糕點吃了一口。

看她一副主人的姿態,徐月英的手握成拳頭。

這會兒,外麵傳來車的聲音。

曹玉秋趕緊拉著閨女,“常勝回來了。”

徐月英這才緩和神色,然後鎮定下來,趕緊去開門。

屋外,林常勝大步領著小李往家裡這邊走,“小李啊,今天在這吃飯。”

小李道,“首長,不用了,你們家一家團圓呢,我在這裡算咋回事啊?”

“我也不把你當外人,吃了飯再走。”林常勝堅持。

小李隻好答應了,兩人走到門口,步子突然一頓。因為門口地上有一件衣服。

小李彎腰撿起來,驚訝,“這是林安安同誌的衣服。我今天接她的時候,她就是穿的這一件呢。”

林常勝看了一眼,忍不住皺眉頭。

他閨女穿這衣服?林常勝也知道現在其實很多人還是很窮苦,特彆農村地方。他在邊疆打仗的時候,可見過艱難的老百姓。

可是他閨女不至於啊。他回去幾次,家裡境況是好起來了的。每次回去,閨女也是穿新衣呢。

正納悶呢,門從裡麵打開了,徐月英一臉笑容的迎接他,“老林回來了。正等著你回來開飯呢。”

林常勝這才進屋裡。

一進屋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林安安了。也不大記得孩子的模樣,但是這肯定是他閨女沒錯了。

林安安也偏頭看過來,滿臉的不高興。彆說起身迎接了,就是連打個招呼都沒有。

這和林常勝想象中的父女見麵場景可是一點都不像啊。怎麼了這是?

林常勝倒是還知道主動開個口,“安安來了,這一路辛苦了。”

林安安直接道,“路上倒是不辛苦,來了這裡倒是不好受。”

聽到這話,屋裡其他人臉色頓時不自然。

曹玉秋笑道,“這孩子大概還不適應這裡呢。”

林安安道,“咋適應啊,剛進門就嫌我身上臟,把我衣服都扔外麵去了。大冷天的就讓我受凍,怕不是想讓我凍死?”

屋裡人都心一跳。

徐月英後悔了,原來就等這麼一出呢。這丫頭好黑的心!

林常勝黑著臉道,“怎麼回事?我說門口怎麼有一件衣服呢,合著這是安安的?誰扔的?”他看著徐月英。

曹玉秋趕緊道,“這是小孩子不懂事,鬨著玩的。”

“啥鬨著玩啊,有這麼鬨著玩的?誰教出來的孩子。回頭我爺奶來,是不是也要往外扔呢?爸,看來你是真的忘了本了,我來的時候隊裡人多惦記你呢,說你是隊裡的光榮。結果就這樣?這事兒傳回去,彆說榮光了,戳脊梁骨!”

林常勝早就怒了,聽到林安安這拱火的話,更是暴怒,直接往旁邊看,“人呢,那兩個兔崽子呢?”

兩孩子在樓上偷看呢,聽到動靜趕緊要躲起來。

徐月英趕緊喊,“老林,剛剛安安已經抽過他們了,用鞋底抽他們的臉呢。已經教訓過了。”

林安安道,“我教訓的,和我爸教訓的,還是有區彆的。養不教父之過。”

林常勝吼道,“滾下來!”

他在家裡還是有威嚴的,兩孩子怕他發火,隻能老實的下樓。

林常勝抓過旁邊的林有禮,朝著他屁股上麵狠狠抽了幾下。

曹玉秋拉著徐月英,沒讓她上前攔著。覺得讓常勝出出氣也好。

這會兒林安安道,“爸你這是做戲吧,穿那麼厚拍棉花呢?”

林常勝直接把林有禮褲子一扒,開打。力氣可真不小,打得林有禮哇哇叫。

“文靜也乾了,為什麼就打我?”這小子挨打之後立馬叛變。

林文靜嚇得臉色發白。張嘴就哭。

小李見狀,趕緊道,“領導,我就先回去工作了。待會兒開車來接您。”

林常勝本來打完林有禮就出了氣了,這會兒反應過來小李也在,這是丟人丟外人麵前了。頓時一口氣咽不下去。

他擺擺手,讓小李先走。

等小李走了,又讓林文靜伸手。

林文靜把手藏在身後哭。

徐月英心疼了,“老林,你這是做什麼,一回來就要打要殺的!”

“我要打要殺,你怎麼不說他們乾了這事兒?我早就說過不能忘本,他們今天給我來這一出?”

說著抓過林文靜的手,狠狠的抽了好幾下。

林安安心想,回頭家裡還是要準備一些戒尺之類的,打屁股打手都趁手。雖然鞋底也好用,但是也不衛生。

教訓完兩個孩子,林常勝情緒這才好點兒了。有些不自在的和林安安道,“安安,是這兩孩子不懂事,你也彆氣了。回頭要是不聽話,你教訓他們就是了。”

林安安這會兒也餓了,點點頭。

林常勝才鬆了口氣,孩子第一天來,又是多年沒見。家裡麵突然搞出這麼一出,他心裡也是有點兒不好意思的。

正鬆了口氣呢,林安安問,“爸,你是不是嫌棄我啊?”

林常勝以為她還在剛剛的事情不舒坦呢,就解釋,“安安啊,這就是你的家,家裡沒人嫌棄誰。你爸我也是泥腿子出來的,能嫌棄誰啊?”

“那你們怎麼安排我睡樓下呢?你們都睡樓上,讓我睡樓下,是不是嫌棄我?”

林常勝聞言,看向徐月英,家裡這些事兒他可沒操心。“怎麼回事?”

徐月英暗地裡握著拳,解釋道,“家裡房間都滿了,我特地給她收拾一間房出來了,她嫌棄……”

這是把事兒推給林安安了。

林安安道,“爸,要說你真不會教孩子。老家的時候大伯家的有軍哥念著萍萍姐是女娃兒要出嫁,都跑去和有城哥擠在一個屋,把房間讓給萍萍睡。咱到了你這裡呢,就住最差的地兒。我倒不是嫌棄這個房間,我就是想不通。在老家沒兄弟給我讓房間,咋來了這裡,也得委屈我?”

說完看了眼徐月英,“不過我也理解,大伯娘畢竟是親媽,自然疼萍萍姐了。反正我在哪裡,都是外人。”

這話怪讓林常勝心裡不好受的。

一是大哥家的孩子也知道謙讓,自己那對兒女對安安卻這個態度。二來也是想起安安在老家一個人。

林常勝是個對住宿並不講究的人。自然也不覺得住哪個房間有差距。

但是孩子爭這口氣,他還是理解。而且也並不覺得有錯。“把有禮的房間讓出來。”

“那有禮住哪裡啊?”徐月英著急道。

林常勝皺眉頭,“住你給安安準備的房間。他一個男娃,講究啥呢?這孩子就不能慣了,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林安安表示認可,“是該管管了,就我報紙裡麵那個欺負孫小歸的,就是咱那本地副社長的兒子,也就比有禮大一兩歲呢,人家送少管所去了。就是從小慣成那樣的。”

林常勝震驚,“還有這個事兒?”

“那可不,我都沒好往上麵寫。”林安安道。

林常勝氣急了,“那些人真是無法無天了!”然後又想到兒子,想到他之前對林安安做的事情,越發的覺得不能慣,“把他房間騰出來!”

語氣已經是說一不二,不容更改了。

徐月英還要爭取,曹玉秋已經攔住他了。剛剛那會兒曹玉秋就不敢開口了,這會兒更不敢讓女兒再火上澆油。

她也看出來了,這孩子剛來這裡,常勝和這孩子還不親,就不可能像對待文靜有禮那樣發火。還多了幾分忍讓。所以這會兒不是爭鋒相對的好時機。得忍忍。

要不然不僅沒法占便宜,回頭這丫頭把那個八塊錢的事兒說出來了,那更是要大鬨一場。

徐月英隻能忍了下來。

然後上樓去收拾房間去。“你們先吃飯,我去收拾。”說完疾步上樓去了,也不知道是去乾活呢,還是去喘口氣哭一哭。

除了曹玉秋,也沒人在意就是了。

林安安件事兒解決了,就道,“爸我餓了,車上都沒吃啥東西。”

“行,趕緊去吃。媽,有吃的吧。”

曹玉秋勉強道,“有呢,月英這幾天就開始準備了不少吃的呢。”

林常勝道,“那趕緊開飯吧。”也沒說等誰,就直接開飯。

和曹玉秋想的一樣,林常勝對這個閨女還是有點兒生疏的。像是對待客人一樣客氣,一個勁兒招呼林安安吃好吃的。

林安安邊吃,邊道,“真好吃啊,我從來沒吃過這個。”

“那就多吃點。以後讓你媽給你做。”林常勝道。

“爸,是阿姨。我就一個媽。”林安安道。

林常勝一愣,然後點頭,“也行。”這會兒,他突然就想到了林安安的媽薑玉華了。其實這些年都有些模糊了,記不清了。畢竟當初也沒相處多少時間。人的記憶隨著時間,也越來越淡。

但是看著眼前的閨女,他倒是想起來了,薑玉華好像就是這個樣兒的。安安長得像她媽。

他剛歎氣,樓上傳來哭鬨的聲音。是林有禮在鬨,不想換房間。

林安安歎氣,“咋這麼嬌氣喲,我和我爺奶擠在一個屋十幾年呢。爸你還記得吧,咱農村的時候是不是都擠在一個屋?”

林常勝當然記得,家裡窮的那會兒,房子都蓋不起來。也是結婚的時候,家裡人才起一個屋子。

曹玉秋在邊上道,“也不是嬌氣,就是一時半會兒不適應。”

“不是嬌氣,那就是嫌棄我了。”林安安道,“哎,我姑的兩個孩子也是城裡孩子,可我每次去她家裡吧,聰明哥兩兒那是恨不得把零食都給我帶走。親弟弟咋就不一樣呢?”

林常勝的臉色也挺差的。安安這孩子是被老師和家人都誇讚的優秀孩子,還會寫文章關心軍屬。肯定是個好孩子。他本身也存著幾分歉疚。

今天他還想著和這個女兒熟悉一下,一家人好好吃個團圓飯,以後也好好的過日子。

結果這個團圓飯,就被那兩個兔崽子給毀了!

就這麼容不下他們姐?

這是哪門子道理?真是慣壞了,慣壞了!

“你先吃著,我上去看看。”說完,起身直接上樓去。

曹玉秋見狀,趕緊追了上去,“常勝啊,孩子還小,你消消氣……”

很快樓上傳來更大的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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