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2 / 2)

任華秀不覺得,隻覺得林安安是在說客套話。

任華秀本來是要親自帶林安安去三(1)班報到的,但是林安安覺得自己能行。不用處處讓人幫襯,要鍛煉自己的能力。

於是就讓林安安自己去了。

林安安到的時候,還在早讀。班主任馮玉康自然是早就知道這麼個優秀學生要來自己班上的。

也聽說了林安安的情況。是從農村學校轉過來的。而且還是全縣第一的成績。

這次轉過來之後參加測試,那成績都超過他班上第一名了。雖然試卷題目不一樣。但是難度也是差不多的。

這些都說明這個學生是多麼的優秀。

艱苦環境中能有如此成就,實在難得。

經曆過去艱難時光的馮老師,心中十分欣賞林安安這樣的學生。認為新華國的新一代就該這樣,無論什麼環境,都能成才。

見到林安安到了班級外,他笑得十分溫和,“林安安同學,歡迎你的加入。”

林安安早已打聽好班上老師的情況,一看老師的長相就知道是哪位了,這位頭發花白,身材高瘦的老師,就是班主任馮玉康老師。“馮老師好,我叫林安安,以後要麻煩您教育了。”

馮玉康笑著點頭,“好,先給你安排座位,介紹同學。”

班上同學看到林安安進來了,才知道班上來了個轉學生。

有些人還認出林安安了。畢竟裡麵坐著的基本是軍區大院的子弟。有些人家離著林安安家裡也不遠。

隻是平時沒怎麼打交道。

也聽家裡父親念叨過,說誰家從老家來的閨女讀書多厲害,聽人說考全縣第一。

難道就是這個?

果然,馮老師在林安安做了自我介紹之後,就開始補充林安安的優秀。

也是希望給班上那些自以為天下無敵的學生一點壓力。

彆以為常年考得優秀,就覺得自己沒在競爭對手了。這不就來了?

林安安來得晚,找了個後麵的位置坐著。

教室裡麵窗明幾淨,是她喜歡的學習環境。

說實在的,如果林常勝同誌沒有在十幾年前對她不聞不問,她肯定會感激林常勝的。畢竟他努力奮鬥,才讓她有了這樣的好環境。但是想到他努力奮鬥最後隻造福了其他人,而她這個閨女還得自己爭取這些,林安安就感激不起來了。

然後覺得這如今的生活都是咱自己爭取來的。

她甚至都覺得自己心態夠好了。要不然光想想自己錯過了這些年的幸福生活,想想虧得太大,不得怨死那兩口子,然後把生命裡最好的年華花在他們身上?

太虧了。

他們不配她如此消耗情緒。

林安安收拾好了課桌就讀書,等早讀結束了,大家休息的時候,才主動和同桌打招呼。

她的同桌是一個女孩子,長得國字臉,很周正的一類型。

估摸著也不是愛說話的類型,對於林安安主動打招呼,還挺緊張,然後有些開心。“我叫孫燕妮,我家住大院西片,和你們家離著遠。”

兩人交流了一下,林安安也大致的知道對方的情況了。她小時候也在農村生活過幾年,因為那時候爸爸職位沒升上來,沒有分配房子。而且奶奶還在。但是後來分配房子之後,又照顧病重的奶奶幾年,才在她六歲那年搬來了首都。

除了頭幾年因為口音被人笑話,後來就融入這裡的生活了。又說起大家都挺好相處。男娃兒之間門還會經常打架,互相不服氣。女孩子卻不一樣,玩熟悉了之後就一起去看看書,聊聊天,或者約著一起看電影,打乒乓球。都還挺好相處的。

特彆是比他們年紀大一些的那些大院哥哥姐姐們,人都挺好的。

林安安覺得也是,比他們大一些的,都是經曆過戰爭年代的,自然也不會像現在那些皮小子一樣,整天閒著沒事兒乾一樣的鬨騰。

除了主動和同桌熟悉之外,林安安並沒有主動的和誰主動打招呼。

同桌每天都要近距離接觸,總是生疏的樣子不好,但是其他人就順其自然了。她也要看看哪些人適合交朋友。

而且林安安自己也忙。在學校的時候,除了上洗手間門,她基本上都在學習。

除了要為高考做準備之外,還因為林安安在首都買的一些高三教輔書來看之後,發現自己好像不算特彆天才了。

她發現高三習題冊的題目做起來就比高一高二的要有難度一些。雖然還是能應付,可林安安覺得,這也說明自己並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學學,就能考大學的那種超級天才。

可能她確實有學習的能耐,但是這種能耐是有限的。

還是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才行。

她也是慶幸自己沒托大,來了之後就測試自己的能耐。

要不然還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林安安開學之後都要過去一周了,林常勝期間門並沒有回來,倒是小李給林安安送了一次生活費和票證。

親手拿到錢,這可比從郵局拿到錢要更開心。

林安安這會兒也想到了徐月英的情況。

不管她猜測得對不對,總要做好準備的。年前寫了一封信,還沒收到回信。也不知道老家的人是個什麼態度,會不會回信。

這邊郵局下班時間門就關門,她放學之後也沒法打電話,隻能等周末放假了。

這邊,徐月英經過大院通訊室的時候,發現了林安安的名字。

上麵是通知來拿信的人的名字。說明有林安安信件。

她心裡一動,估摸著是老家那邊的人寫的,就不知道是誰了。於是走過去,“林安安的信件,我給她帶回去吧。”

通訊室的人拒絕了,“林安安同誌來打過招呼,她的所有信件,她都要親自拿。誰來也不給。連林師長來拿都不行。”人家有這個要求,他們通訊室那就隻能照辦。信件這種東西,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聽到這話,徐月英隻覺得被打臉了。

被這麼叮囑,不就是明晃晃的說明這丫頭不信任這個家裡的人嗎?

她這個當後媽的指不定被人說成什麼呢。

當然了,這事兒也給徐月英提了醒了,倒是開始擔心老家這邊和林安安密謀什麼了。

可她因為之前寄錢的事兒,已經和老家那邊鬨出了隔閡來了。

現在過去討好,她也做不出來。擔心給他們得寸進尺的機會。之前被林安安拿捏過了之後,她就不想再給彆人機會了。

於是想到了自己的第一狗腿子林小環。

林小環除了上次可能騙了她買車的錢之外,表現的還是比較聽話的。

於是她上班中途就請了個假,去郵局給林小環打了個電話。

林小環接到她二嫂的電話,心情是很不好的。

因為每次接二嫂電話,基本沒好事。

而且她心裡已經記恨二嫂了,對二嫂濾鏡碎了很多。現在已經沒那麼“敬愛”二嫂了。

徐月英倒是聽出林小環語氣不好了,就問,“小環啊,是不是誰說我壞話了?我怎麼覺得你對我有點情緒呢?”

“這可不是,我主要是工作上的難處。”林小環解釋道。

總不能直接說我騙你錢,你和我哥說了吧。這事兒林小環沒法直接問,直接問就證明自己親口和徐月英承認自己騙錢的事兒,挺尷尬。而且她上次回老家就做出了選擇,也沒必要再問什麼了。

徐月英信也沒全信,但是也沒轍,隻能道,“有什麼難處你和我說,回頭我幫你打個電話和你們領導說說。”

林小環聽到這話就有點開心。然後想著二嫂這麼多年也沒對我這麼好過啊。

正有點激動呢,就聽二嫂道,“小環,爸媽和大哥三弟那邊有什麼情況,你清楚嗎?今年安安過來,我太忙了,也沒顧著給他們寫信寄點東西回去,怕他們對我有意見。”

這要是過去,林小環就沒心沒肺的啥都說了。可現在,她一下子就警覺起來了。

特彆是想著家裡人還懷疑二嫂私藏爸媽生活費的事兒呢。

還有聽到林安安的名字了,她就謹記自己是哪邊的人。

自然不能說真話了。“都挺好的,都念著你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爸媽最看重二哥和你了。還問安安在你那邊有沒有惹是生非呢。”

徐月英心裡其實也不是很能信任她這話了,但是也隻能哄著,儘量拉攏。於是歎氣,“哎,提不上惹是生非,都是我這做後媽的應該承擔的責任。”

然後又道,“以後家裡要是有啥情況,你可得和我說。總不能安安不在老家,我就不關心家裡了。還有,家裡要是給安安寫信,你也幫我打聽一下寫了什麼。這孩子有心事也不給我和你二哥說,我們都操心呢。你費心了,以後我和你二哥都念著你的好。”

“好,我都記著呢。”林小環敷衍的回答。

然後想著,難怪突然對我好了,估摸著是那丫頭給你好看了。就知道我的重要性了。

果然,這折騰人,還是得看安安的。

連二嫂都沒轍。

林小環頓時覺得心裡平衡了。也對跟著林安安的心思更堅定了。二嫂都沒轍了,她跟著二嫂混什麼。

安安這丫頭會折騰,還能送人上報紙呢。

關鍵是安安說話算話,人家說不來她家裡吃白食了,就真不來。不像二嫂總是說念在心上,記在心裡,結果這麼多年,屁都沒有。

還有那海魚乾,她媽給她拿了回家裡吃。真好吃。她以前竟然都沒吃過呢。安安去了首都,家裡才吃上。公婆對她更是高看一眼,說這麼好的東西,縣城都沒賣的,也是沾光才吃上的。

以前難道就沒有?隻不過人家不願意往老家給而已。

通過這些事兒,林小環越發意識到了,二嫂就是那畫出來的一張餅,看得到,不能吃。

跟著她混沒前途。

掛了電話之後,她就琢磨著,找個機會回家裡一聽,和家裡人一起再琢磨琢磨,彆回頭爹媽被二嫂忽悠了。

要不然自己這個騙過二嫂錢,欺騙過二嫂的人,那是沒啥好處的。

林安安中午放學回來,就收到了老家的信。

除了老林家的,高小翠的和孫回的。應該都是之前的回信。

她高高興興的放入書包裡麵。

吃飯的時候,徐月英就問起了,“我看通訊室有你的名字,信拿了嗎?”

林安安點頭,“拿了。”

“誰寫的啊?你爺奶給你寫信了?”

林安安道,“朋友寫的。”

徐月英還是有些懷疑,“安安,如果爺奶給你寫信了,就給我說一聲。回頭給我也看看。你也知道他爸總是惦記老家。然後我之前事兒沒做好,也太粗心了。以後也要關注老家的消息。”

林安安道,“郵局就在那裡,是去寄信,發電報,還是打電話。這不都很方便?我爸把老家責任給你,你就給我?你們兩可都會推卸責任啊。老林家遇到你們這兒子媳婦,可真是倒黴透了。”

徐月英:……

林文靜道,“你膽子可真大,你這話敢和爸說嘛?”

林安安道,“我倒是敢,你媽不敢。”

林文靜看了眼她媽那委屈的樣子,有些替她媽不值當,又覺得活該。“你看你對她好,她這麼對你。”

曹玉秋趕緊哄著孩子,“行了,彆拱火了。吃飯。”

經過幾次之後,曹玉秋可真是不想和林安安正麵對上了。誰知道她嘴裡能吐出什麼話來的。

而且她也惦記著在和常勝說清楚之前,儘量的不鬨騰。

但是徐月英這頓飯無疑是又沒吃好的。

林安安上樓去,就開始看信件。

先看了老家的。主要是從中找到重要信息。比如一年八塊錢生活費之類的。

雖然林安安有一張嘴可以說,可有證據還是比沒證據好。這封信也代表了老家對林常勝兩口子的不滿。信中以老爺子老太太的語氣說出了林常勝不孝摳門這事兒,不給她們寄東西,和她和老頭子一年才二十塊錢。多虧了安安要了生活費,現在還給她寄了好東西。

除去這些重要信息,看這語氣,這明顯的是開始捧著林安安了。原來是捧著徐月英和林常勝的,現在又加上林安安了。

看來還是遠香近臭。在老家的時候,他們雖然也和林安安主動示好,但是卻沒這樣的態度。難道是因為來了首都,自動的在他們心裡提升了身價?

看完上麵一張,發現下麵還有一張新加的。內容是關於林小姑上門來說了上次相親的真相,原來是徐月英安排的。他們就通過這個事兒懷疑生活費的事兒是不是也是徐月英這麼摳門,是否林常勝不知道。

林安安挑眉,這是還對林常勝抱著期望?

林安安心說,問當然是會問,但是不是替老家問的。

自從猜測徐月英準備攤牌之後,她就知道這個事兒到了說出來的時機了。要不然誰知道人家有沒有什麼本事,來個大事化小呢?

林安安不想去考慮林常勝知道這個事兒之後,會如何對徐月英。說實在的,這和她沒多大關係。

人家兩口子就算離婚,和她有關係?

沒準林常勝的心情倒是舒坦了,沒啥心裡負擔了。回頭為了兩個孩子,再來個複婚。還真有可能。看看上次沒寄東西回去,他不也就發個脾氣?

林安安要的是補償,要的是在這個家擁有最好的待遇。儘最大的可能彌補自己吃過的虧。要享福。

所以林安安在琢磨,如何利用這件事兒來獲得更多的好處,達成自己的目的。

不管如何,這封信就是必要的工具。

是她討債的憑證。

把信隨身放在了書包夾層裡麵,林安安又看了孫回和高小翠寫的信。孫回這封信裡麵放著幾個人寫的,都是之前相處過的軍屬。大家共用一個信封寄過來的。都為林安安開心。也說了一些他們在老家的生活。看到大家生活都順利,林安安也很開心。

然後又看了高小翠的。滿張紙都在寫著羨慕。也關心林安安在這邊生活是否順利,有沒有被人欺負。有沒有被人小看了。還說以後有機會,一定要來首都找林安安玩。

看完信,林安安心情很好。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挺好。

初三下學期抓得很緊,老師課程講的很快。而且小考頻繁,第一周學完一單元就開始考試。

而且考試還是安排在周末,儘量不占用學習時間門。

這麼頻繁的考試,學生壓力自然大。

但是老師們也不輕鬆。學生周末考完,周一,就出成績了。

周一下午,就宣布了班級排名。

林安安以優秀的成績,占據全班第一的寶座。

林安安覺得開心的同時,又覺得這不算什麼。因為這還隻是班級呢。還是得看月考成績。

月考才能看全年級的。

但是老師們都很高興,覺得林安安這成績很穩。新學期換了新環境,依然這麼優秀。

倒是班上之前競爭的幾個學生,確實有了壓力了。

而且這些人還挺有進取心,主動過來認識林安安。

找她討教學習方法,比如為什麼她俄語那麼厲害,聽說還是在老家學的。然後又問她數學為什麼那麼厲害,竟然考滿分。

林安安也沒藏著掖著,很大方的分享自己的學習經驗。

她覺得自己這些經驗不算什麼,因為基本上都是靠勤奮。

優秀又大方的人,自然不缺少朋友。靠著這次考試成績,林安安也開始榮譽這個班級了。

結交了一些優秀好學的朋友。

初三學生不少家裡的家長都是和林常勝級彆差不大的,開個會都能碰上。

人家知道林常勝閨女一來就考第一。力壓群雄。少不得羨慕幾句。

開會的時候碰到,也就念叨了兩句。

林常勝這才知道閨女考試了,還考了第一。

他也是笑,“這才開學呢,這就考試了?”

坐在邊上的李四海也主動和他說兩句,“你這閨女真是出息。報名的時候本來報初二,她覺得自己能行就要報初三。然後校長讓她考核,她直接給了個漂亮成績,讓校長都覺得撿到寶了。”

旁邊其他首長聽著,都覺得林常勝這閨女可真是出息。

雖然大家都知道以後肯定是想安排家裡孩子進部隊的。可這學曆和待遇,還是有區彆的。比如提乾,那肯定就提那些文化高的。

而且以後打仗機會少了,和平了。立功機會少,也更看重個人能力。學習好也是證明能力的一種方式。

林常勝心裡很驕傲。

於是開完會之後,決定回家看看。

林安安下午放學,就在門口和他碰到了。他一看到林安安,就高興的問起了考試的情況。

林安安看到他的時候,心裡一思索,故意垮著臉,敷衍道,“還行吧。”

林常勝看她這臉色,就問,“怎麼這個態度。是遇著啥難事了?”

林安安:“我心裡不舒坦唄,你從哪裡聽到我考試的事兒的?”

說起這事兒,林常勝笑道,“開會的時候遇到一些人,有孩子和你一個班的,就提起來了。都說你考得好。第一次考試就考第一。”

林安安道,“當然得考第一了,這不是沒指望嗎?隻能指望自己了。”

林常勝聽出不對勁兒了,問道,“你這話又是啥意思?”

“進屋說吧,有些話我早就想說了。就是你一直不在家,我找不到人說。”

林安安說完,氣呼呼的就進屋去了。

徐月英倒是下班回來了,正和曹玉秋說什麼呢,見林常勝回來,兩人十分欣喜。就瞅著他在家的時候,找機會把事兒給說了。於是殷勤的照顧他。端茶倒水的,十分熱絡。

林安安也沒去樓上,直接坐沙發上等著,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搞得林常勝頻繁皺眉頭。

徐月英趁機道,“安安,你爸難得回來,你這擺臉色給誰看啊?

林安安道,“當然是給他看的。”

“……”

林常勝頓時變臉,訓斥道,“你這孩子咋說話的?是不是考個第一名就驕傲自滿,自以為是了?”

林安安嗬嗬一笑,“我自以為是?爸,我倒是有些話要問你呢。不對,是替我爺奶問你的。他們問你,是不是當了乾部,就六親不認了?”

這話就和驚雷一樣的,轟的一聲讓林常勝火氣湧了上來。

林安安沒給他發火的機會,直接將信拿了出來。這信隻是記載了生活費的那一張。新添加的倒是還放書包裡。

她遞給林常勝“我爺奶寫的。你自己看。”

“上次你們說我沒被養好,我尋思著你這麼高工資說這樣的話,應該給很多生活費。於是寫信回去問我奶是不是藏了我的生活費。結果你看人家怎麼說的。你自己說說,是不是摳門了?我都替你丟人。”

林常勝窩火的接過信件,倒是想看看到底寫了什麼,竟然讓這丫頭這麼橫氣!這要是沒個足夠的理由,他今天也要好好教訓這個閨女,什麼叫做禮數。

旁邊的曹玉秋和徐月英這會兒都慌了。

兩人都沒想到,林安安竟然這麼突然的就說了這個事兒。而且是以這種方式。

這明顯是做好準備了啊。

虧得自己這邊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呢,竟然就被這丫頭準備充足的搶先了。

彆說徐月英慌張了,就是曹玉秋整個人也不好了。

徐月英趕緊湊過去看寫什麼。

林安安道,“阿姨,你是該看看,這是你們兩人的責任。今天你們兩都得給個交代。要不然我也隻能請爺奶自己過來了。”

徐月英聞言,心下更是狂跳。

但是她還沒看清楚寫什麼,就看到林常勝拿著信的手開始發抖了。然後她被推開了。

再一看,林常勝臉上一臉暴怒的神色,他將信啪的一下拍茶幾上麵,“我爸我媽,加上安安,一年二十八塊錢?!”

果然如此。徐月英頓時整個人背後發涼。

她雖然已經打算主動坦白了。但那應該是她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之後,才坦白的。而不是這麼突然的揭露在了林常勝的麵前。

她甚至一時間門都忘了要怎麼回答了。

曹玉秋也是招架不及,她也沒想到,林安安突然就來這麼一出。

她不是一直在用這個事兒拿捏閨女嗎?怎麼突然就披露出來了?到底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這封信?

已經沒有時間門思考答案,她慌忙的試圖和過去一樣勸女婿,“常勝,常勝有話好好說,你彆發火。”

但是林常勝壓根就聽不進去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八塊錢、十塊錢,還有父母在信中對他的怒罵,抱怨。

他又被徐月英糊弄了。

一次又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厲害。林常勝整個人十分暴怒其中還夾雜著羞惱。

幾次積攢的火氣,似乎在這一刻也爆發出來了。他臉紅脖子粗,眼睛都瞪得老大。

連丈母娘也不給麵子了,

“媽,你什麼話也彆說了。讓她說。一年二十八,兩個老人一個孩子,她是怎麼做得出來的?平日裡也沒寄東西回去,這二十八讓人怎麼過日子?”

“徐月英,你給我好好說說。你這錢你是怎麼定的?”

曹玉秋一臉著急,幫著解釋,“月英也不了解農村的生活條件。”

“那就按照首都的來,成不成?”林常勝激動道。

想著信中父母對他的謾罵,說他摳門,變得六親不認。林常勝就覺得有種羞恥的情緒上頭了。

合著他不知道的時候,以為自己還挺威風,為家裡爭光了,結果還成了家裡最不恥的人。他那兩個兄弟怎麼看他,老家的人怎麼看他?他以為自己為家裡付出很多,結果還成了不孝子了。

可這一切都不是他想的啊。

憋屈得讓人惱怒。

林常勝氣得抹了把臉,這複雜的情緒太過激烈,讓他有幾分的茫然。怎麼就弄成這樣了呢?這一切本來都不應該發生的啊。

特彆是看到徐月英不說話,他更是氣得腦仁疼,“彆以為不說話就能逃避責任。這筆賬你到底怎麼算的?你為啥覺得一年二十八能養活三個人?”

“我……我,是覺得家裡日子也不寬裕,那個時候孩子小……你也知道的,錢不夠花。”

“錢不夠花,你咋不和我說?”林常勝對這個理由更驚訝了。

“而且我們結婚之後,部隊也照顧軍屬,你又有文化,立馬就給你安排了工作。就養兩個孩子,怎麼就不夠花了?”

林常勝雖然不管錢,可是他的津貼還是有記憶的。

兩人結婚那會兒,他已經是副營級乾部了,工資基本上發了就給徐月英捏著。兩人結婚的時候,沒現在這麼富裕,但是肯定是談不上困難的。

再怎麼樣,也不可能一年給二十八啊。林常勝都覺得荒唐了。

聽到林常勝的質問,徐月英期期艾艾的解釋,“也不是一直這樣,開始的時候給得多一點,那時候安安一年十二,爸媽加一起三十……”

林安安道,“工資往上漲,生活費往下降?”

大概也知道自己沒說服力,她又找補,“孩子越來越大,花錢也就多了。”

林安安在邊上道,“我要是沒聽二強說過文靜有禮小時候買那麼多玩具,我真信了!聽說兩人永遠走在大院孩子的前列呢。這叫沒錢?兩人今年才十三吧,就一人一隻高級手表!我十三歲還在地裡為了一口賺工分呢。”

話聽到了這個份上,林常勝還有什麼不理解的呢?

其實前麵寄東西那次,他就該知道的。隻是沒把她往那方麵想。

結婚的時候,自己是農村來的,對方是首都本地人,上過女校。

他就沒覺得對方會搞出這種事兒來。

可事實證明,他想錯了。

“文靜有禮買手表了,這事兒你也沒和我提。兩孩子才十三歲啊。徐月英,你對他們這麼大方,對我的家人孩子,你倒是知道節省了。”

他拍著桌子,“我把這個家交給你,結婚的時候說好,咱們組成革命戰友。有你這樣的革命戰友嗎?啊?你這是在我背後放冷槍啊!”

麵對這聲聲質問,徐月英說不出理由來了,隻能悶著頭哭。

林安安對林常勝這個推卸責任的行為沒啥興趣,也對徐月英逃避責任的借口沒興趣。

直接問,“爸,所以告訴我,這到底是誰的責任。我還得給爺奶回信呢。”

林常勝滿臉怒火的指著徐月英道,“這些年我把錢都交給她,讓她給你們彙款,我信任她,讓她自己定個數。我不知道她定這麼少!”

林安安問,“你這個有說服力嗎?你但凡多問一句,能有今天?我可真夠慘的,爹不疼,後媽還坑我生活費。說白了,你自己不上心,你還識人不明,讓我受了這麼多年的苦頭,你對得起我嗎?反正你得給個交代。”

“還高興我考第一名,我考第一名和你有關係嗎?一年八塊錢買個第一名的榮譽?”

林安安的指責以及那一年八塊錢,刺得林常勝惱羞成怒。

這火氣卻不是對著林安安,而是對著徐月英。

讓他到了這個境地的是誰?是他的伴侶徐月英。是他將家庭托付的人。

是徐月英辜負了他的信任。乾出了這樣的缺德事兒。

讓他現在在家裡人麵前,咋樣都不是人。

林常勝自認為自己對得起國家,對得起所有人。從來沒覺得自己虧了誰的。

就算對安安媽,那也是當年沒辦法。

但是這次,他愣是不知道的時候,虧了自己爹媽和閨女。

他心裡憋屈,委屈,憤怒,他質問,“月英,你說說,你怎麼就做得出來呢?家裡就缺那點錢花?你再怎麼顧著你的孩子,顧著你自己,也不能就缺那點錢吧。你怎麼就能乾那麼缺德的事兒?”

徐月英咬著唇,腦子裡就像被棉花塞住了一樣。壓根找不到借口。

因為她發現,啥借口說出來,都說服不了林常勝。

她確實給少了,也是故意給少的。她自己心裡門清,這個數字肯定不夠。

她是為了防止老林家的人心養大了,成了無底洞。

這能說嗎?這能說嗎?

她不吭聲,林常勝更生氣了。“你以為不吭聲,就能躲避責任嗎?有錢給他們買玩具,沒錢給我爸媽,給安安寄錢?”

“你這麼做把我放在什麼位置上?你就隻顧你自己,顧你的孩子?我林常勝難道就沒彆的親人了嗎?”

她自私的隻顧著她自己,就不顧著彆人了。

甭管是他的爹媽還是孩子,在她眼裡,那就不值錢。

林常勝氣得大喘氣。

氣自己被欺騙,被背叛。也氣自己對不起爹媽和安安。找了個這樣的媳婦,倒是讓他這十幾年糊裡糊塗的都沒能儘到自己的責任。

其實想想,當初找個媳婦,不就是為了有個正常的家庭,讓媳婦幫自己照顧好大後方嗎?

結果現在才知道,後方一團糟?

林常勝氣得一腳踹翻茶幾。

林安安無語,這踹爛了不又要花錢買新的?她可是打算接管家裡財政大權的,那錢可都是她的。

就在林安安還在計較這個茶幾錢的時候。

林常勝仿佛因為踢了茶幾就心情平緩了,然後做出了決定,“離婚,我們離婚!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了!”

聽到這兩字,徐月英才給反應了,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林常勝,“老林,你竟然要和我離婚?”

曹玉秋腦子也空了一下,差點站不穩,但是還得顧著閨女,“常勝啊,你彆衝動啊。就算不為了月英,也要為了兩個孩子啊。可千萬不能和月英離婚啊。要不然苦的是孩子。”

兩孩子正好放學回來,進門就聽到姥姥這話,知道出大事兒了。立馬跑過來,“爸,為什麼要和我媽離婚?!”

沒媽的孩子多可憐啊,他們才不要沒媽呢。而且離婚多丟臉啊,他們才不能答應!

姐弟兩跑過來站在林常勝麵前,手上的手表因為之前在外麵刻意顯擺,正挽著袖子露出來了。

林常勝看看他們手裡的手表,再看看徐月英,“這不離婚,還怎麼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