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前前後後, 在燕京生活了二十來年。
這時間占據了她人生的大半,以至於之前在常青鎮的童年時代,都顯得模糊起來。
燕京於她而言, 是最有歸屬感的地方。
她剛剛穿回來時,就曾看著舷窗外的燕京城心想。
若時機成熟, 或許她會回來。
如果說, 她半點也不想回燕京, 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現在算是時機成熟了嗎?
的確,燕京是一國首都, 是比潯陽要更廣闊的天地。
在燕京發展的上限, 遠比潯陽要高。
她的主線目標,是成為年入上億,享譽國際的國寶級廚神。
想要實現這個目標, 去燕京, 的確比留在潯陽更加合適。
但是, 去燕京的話,同樣有不少麻煩。
裴宴有九成肯定,宋宛如恐怕已經認出她就是霍昔。
隻是因為顧及霍行, 所以才沒有揭穿她身份。
霍行此人,利益至上, 哪怕對她有多麼厭惡, 看在利益的份上,至少麵上多半會轉變態度。
宋宛如肯定不會想看到這一點。
不過, 雖說沒有揭穿身份, 但仇上加仇,宋宛如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潯陽天高皇帝遠,宋家能用的手段到底有限, 但燕京可是宋家大本營,去燕京的話,是切切實實要跟宋家對上。
況且,她在潯陽好不容易打下一定根基。
作為潯陽最紅小飯館,裴氏食府在潯陽有不少死忠粉。哪怕改變位置,隻要還在潯陽,這些老食客依舊會來支持。
相反,如果去燕京,那幾乎是從零開始。
她雖說拿到了“新店之星”,但是想要在燕京發展起來,也沒那麼容易。
燕京作為一國首都,不僅有宋家、沈家這樣的廚藝世家,還有不少國內外名廚、梅林星級餐館,競爭激烈程度完全不是潯陽可比。
不過……更大的挑戰,也代表更多的機遇。
裴宴在腦中飛速分析利弊,但是一時半會,無法得出肯定答案。
她抬起眼睛:“考慮過,但是究竟要不要去,去的話什麼時候去,我還要仔細想想。”
除去要不要去燕京,她還要考慮什麼時候去。
是現在就破釜沉舟,一往直前,還是先繼續在潯陽細水流長地發展,等更加有底氣了再去燕京,這同樣需要仔細考慮。
這種會決定整個前路的事,不是一時半會的能想出來的。
裴宴猶豫不決,並非說明她沒有魄力,隻是性格謹慎而已,這也並非壞事。要被人一說,直接決定改變前路,那反倒是太過衝動。
陸白華心裡覺得,直接到燕京發展,比在潯陽慢慢來要好得多,但最終也沒多勸她什麼。
這到底是她自己的決定。
留下自己的聯係方式,告訴她童老那邊活動內容具體出來會通知她,便先行離開。
*****
裴宴之後便暫停看商鋪的行動——反正也沒什麼合適的商鋪值得看,開始定下心想自己的前路。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這個時間段,並不適合決定這麼大的事。
因為裴珠就快要高考了。
高考試六月初,現在已經五月上旬。
雖說裴珠才是長輩,但裴宴感覺自己的心態,完全代入考生家長,比考生本人還要緊張。
若非知道會給裴珠造成心理壓力,恨不得一天問三回“準備得怎麼樣”。
隻能用“欺壓”楊陽和邵清和來轉移注意力。
三四個月,楊陽已經把削皮練得差不多。
雖說不可能像裴宴這樣行雲流水,也遠不如邵清河得心應手,但是也能流暢地把土豆皮一轉溜地削下來。
裴宴揀起一塊皮,對著等看了一下。
薄可透光,厚薄程度還有點不均勻,不過已經合格了。
“差不多了,以後每天抽半小時練練就行,可以開始下一步。”
聽到這話,楊陽簡直兩眼放光。
終於可以開始下一步了!
要知道,他可是已經削了兩三個月的皮,每天做夢都是削皮,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居然能堅持下來。
楊陽心想,這或許是因為,和裴宴想出越久,對她便會越加佩服。
她現在甚至拿到了“新店之星”。
隻要好好跟著自家師父,那前路必定一片光明。想到這,再枯燥,他也咬牙挺下來了。
但裴宴很快再次給他打預防針:“下麵要練的,是刀工。雖說沒有削皮這麼枯燥,但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
無論如何,比削皮好就行。
楊陽舉手:“師父,這個要練多久?還是三個月?”
“想得倒美,半年內能練出來算你厲害。”
這還是在削皮已經練出一定基礎的前提下。
削皮看似和切菜差彆很大,其實在削皮的過程中,已經練就了一定對菜刀的掌控力,同時每天練字,手腕力量也有上升。
裴宴取出一塊豆腐:“刀法一共有十幾種,常用的至少七八種。其中最常見、最基礎的是‘直刀法’,也叫‘跳刀法’。握刀的姿勢我已經教給過你,跟削皮時一樣。切菜的時候刀身與砧板垂直,不要甩動手臂,而是利用手腕的震動去切。”
她一邊說著,一邊輕巧地切著豆腐,刀身與砧板接觸,“篤篤篤”的極為清脆,豆腐被切成像是渣一樣的形狀。隨後刀一側,把“豆腐渣”鏟起到一盆清水裡散開,散開來,竟是細如發絲的豆腐絲。
楊陽雖說平時開店也會看到裴宴刀工,但實際要學了,突然覺得壓力山大:“我要練這個?”
“你還用不上豆腐,先從土豆開始,練切片,再練切絲。最基礎的直刀法掌握好,其實就掌握刀工一半。剩下的就是一個個去學每一種刀法,以及每種刀法對應什麼菜。”
“每種刀法我會教你一遍,剩下的有任何問題先問邵清河,不行再來問我。”
邵清河到底出身廚藝世家,裴宴之前讓他把每種刀法都試驗過,都很標準。
“至於切下來的土豆絲,給邵清河接著練火候。”
邵清和:“!?”
邵清河:“我還要炒土豆絲?”
“你的火候已經完美了?”
邵清河默默閉嘴。
不得不說,他現在算是理解了裴小老板為什麼有這等手藝了。不僅僅是因為天賦,恐怕更多還是這種斯巴達式教育。
最恐怖的是,她本人好像覺得這理所當然。
這就好像一個學霸非常理所當然地跟你說,一天學習十六個小時,刷五張卷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不停,這不是很正常嗎?
就很恐怖。
不過邵清河雖說心裡吐槽裴宴斯巴達,魔鬼訓練營,倒是一點不敢偷懶。
一是裴宴雖說是個年輕姑娘,但嚴肅起來壓迫感很強。
二是他本身對廚藝也不是沒有追求,遇到裴宴這種“名師”,這可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楊陽和邵清河在後廚各練各的。
裴宴端了碗糖水到前麵客堂去。
接近高考,裴珠確實也頗感壓力。
這種衝刺時候,老師領著上課其實已經沒有太大作用,最重要的是自己查漏補缺。
裴珠的文科不錯,數學相對就有點拖後腿,這些天就是不停刷題,整理錯題,找老師講解,如此循環。
在家裡或者機構刷題太悶,晚上這會她會來店裡。
正好楊棉也會在一旁做作業,也算有個伴。
裴宴做的糖水,是銀耳桃膠羹,熬了一晚上,濃稠甜蜜。過去的時候,裴珠咬著筆頭,楊棉也發著呆,不由失笑:“都休息一會吧。”
順便招呼後廚兩個,也過來喝糖水。
銀耳羹十足甜蜜,楊陽喝了半碗,問楊棉:“棉棉,今天是不是考試了,怎麼樣?”
楊棉把卷子掏出來,英語還算不錯,但數學一般了點,語文更是一塌糊塗。
楊陽頭痛道:“跟你說了,數學題要寫過程,還有語文,前麵背誦部分都挺好,怎麼閱讀理解和作文做成這樣?”
楊棉一向不愛說話,被說了也隻默默地玩手指頭。
楊陽歎息一聲,回到後廚,確定外麵聽不到,忍不住道:“義務教育隻有九年,真怕這成績考不上高中。”
“小孩子嘛,還是快樂健康就好。”裴宴說。
“話是這麼說……”楊陽猶豫一下,說,“我總覺得棉棉有點厭學,每天叫她去上學都很要命。本來還以為她在學校被人欺負,但是棉棉上的小學管得還算緊,走廊包括教室裡都有監控。我專門去查過,欺負還真沒有,但是也沒什麼人跟她玩。”
“難不成是冷暴力?”
“不像,看到有幾個小孩跟她搭話,都挺友好,但她愛搭不理的,老師也說她沒什麼朋友。”
裴宴想了想:“畢竟跟你爸那種人朝夕相處十來年,恐怕還得調適調適。”
就好像楊陽,自從楊光宗進局子,開朗不少,也沒那麼暴躁。
楊陽:“也是。”
他們這種家庭,他早當家,免不了多操心些。
這時邵清河叫他們:“你們倆來一下,裴姨有題不會做。”
裴珠如果有題不會做,會先問問看他們。
他們仨都是正經八百的大學生,高中程度的題大多問題不大。
不過這次這道是填空壓軸題,難度不小,倒是把他們都難住了。
邵清河:“我直覺應該用這個公式,但是解出來跟答案不一樣。”
楊陽撓頭:“沒有參考過程麼?”
裴珠:“是機構那邊出的卷子,隻給了答案。”
楊陽看了老半天,也有點懵,看向裴宴:“學過高數二的M大金融學霸,你怎麼看?”
裴宴看了半天,也攤手:“M大學霸已經畢業兩年了,該忘的早忘了。”
準確來說,她上大學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每次看題前都得先過過公式喚醒記憶,要麼得先看參考過程消化後再給裴珠講。
三人麵麵相覷,連搜題之類的手段都用上,也沒找到解法。
裴宴:“不然你還是明天問機構老師?”
裴珠歎氣:“機構這兩天天花板漏水,要放兩天假修理,我也沒加老師聯係方式,要問得大後天了。解不出來,總覺得心裡堵著,但也沒辦法。”
“是8。”楊棉忽然開口。
四人都回頭,楊陽:“什麼?”
楊棉玩著手指說:“最小值是8。”
邵清和笑起來:“棉棉妹妹,你看到答案了?最小值確實是8,但我們要的不是答案,是過程。”
楊棉低著頭說:“利用三角形內角和為180°,減少角的個數,再求角的正切,最後換元一下,就出來了。”
裴宴三人麵麵相覷,紛紛掏出筆開始運算。
裴宴最先算出來,邵清河兩人緊隨其後:“……思路竟然是對的。”
裴宴忽然意識到什麼,拿出裴珠的一本參考書,隨手翻出一道填空壓軸題:“棉棉,這道答案是多少?”
楊棉盯著看了一會,手指在桌麵上滑動:“根號三。”
“這道呢?”
這次楊棉花的時間久了點,還在紙上寫了幾串公式:“十分之根號二。”
裴宴翻到後麵參考答案。
竟然都對了。
楊陽愣了好一會才回神,不可置信道:“棉棉,你怎麼會做這些題的?”
“在家無聊,看你的舊課本。”
“你會做這麼難的題,為什麼不跟哥哥和媽媽說?”
楊棉麵露迷茫:“這題雖然比學校裡的有意思,但是也不難。”
“學校裡的考試,我看到題,腦子裡就直接有答案了,一點都沒意思。”
一片寂靜。
裴宴把參考書合上,打破寂靜。她看向楊陽:“你妹妹,她並不是不善於學習。”
“她是個天才。”
*
三人連同裴珠,又問了楊棉不少題。
楊棉都做對了,話也比平時多不少。
裴宴猜測,楊棉之所以不愛說話,顯得自閉,除去楊光宗的原因,也是因為覺得不被人理解。
天才的世界和常人總是有點不同的。
她十一歲,能輕鬆做出高考壓軸題,自然跟周圍的普通小孩子玩不到一起去。而學校裡的功課,對她來說,也太過無趣了。
楊陽懊惱道:“我怎麼沒早發現?”
裴宴:“棉棉本身就不愛說話,她上學後你又正好去上大學,沒發現也正常。”
楊陽也有些茫然:“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裴宴想了想:“棉棉上的小學,是不錯的公辦,曆史也挺悠久。你不如直接問問老師,這種情況是跳級還是怎麼處理的好,老師總比我們有經驗。”
裴宴語氣冷靜,楊陽想起來,眼前這位也是跳了幾級,早早上大學的。逐漸冷靜下來:“我明天就去找老師。”
第二天楊陽清早就去找了老師。
小學把楊棉叫過去做了些測試,十足驚喜。
就如裴宴猜想,小學裡比較有經驗的老教師,曾經遇見過類似情況。不過當時那孩子,沒楊棉這麼聰明,那邊得討論討論,這個情況怎麼搞。
不過對於這種天才兒童,小學也有特殊待遇,隻要她代表小學去參加奧數比賽,就可以免除語文外所有作業。
楊陽看著玩手指的楊棉,歎氣:“他們提醒我,這種孩子的心理健康很重要,要好好引導。”
裴宴跟這孩子相處也有幾個月,忽有所覺,彎下腰問她:“棉棉,你能幫裴姨講講題嗎?就晚上這會。”
楊棉抬起頭,似乎產生莫大興趣,用力點頭。
果然。
裴宴昨天就發現,楊棉提到做題的事,話比平時多幾倍,這也算是她感興趣的事。
令人驚喜的是,楊棉講得還真不錯。
裴宴沒見過這種天才兒童,還以為他們腦子裡都是直接冒答案。問了才知道不是,其實過程還是知道的。
隻不過學校裡的題,對楊棉來說,就好像成年人做1+1+1,還得寫幾步過程,實在是弱智又麻煩 。
楊棉看一道題,有幾種解法,講得比機構老師也不差多少。有她輔助,裴珠的數學分數又漲了些,楊棉平日裡話也多了不少,沒之前那麼自閉。
楊棉頭一次跟邵清河搭話的第二天,S省迎來了高考。
*****
裴宴專門請了三天假,親自陪考。
楊陽帶著楊棉參加奧數賽去了,邵清和一個人也沒法開店,乾脆跟過來。
裴珠分到的考場離市中心老老遠,幾乎到郊區了。乾脆在附近五星級酒店租了個有廚房的套房,還能順便給做吃的。
第一場考語文。
裴宴檢查道:“準考證,塗卡筆,黑色水筆,直尺……都齊了。冰紅茶和薄荷糖也都備上,現在含一顆,我初中老師說的,這是考試利器。”
抬頭,裴珠笑著看向她。
裴宴:“?”
裴珠:“沒,就是想起來六年前,我也是這麼送你去高考。”
沒想到現在位置轉換,她成了被送上考場的那個。
裴宴眉眼和緩些許:“是啊。”
隻不過對她來說,那是很久遠的事。
而現在,輪到裴珠為了夢想,帶著忐忑的心情踏上考場。
*
裴珠考試的時候,裴宴回酒店給她做午飯。
灶台上燉著酸筍老鴨湯,邵清和買回來食材。
考試吃太油膩了不好,就簡單做了幾個小炒。之後三天,每天都燉了不同的湯——老母雞湯、黑魚豆腐湯,飄香十裡,隔壁房間都不住往這邊看。
最後一場考試是政治。
外麵已經圍了不少家長,以及等著采訪考生的記者。裴宴縮在車裡,跟邵清河一道吃用保溫杯冰著的橘子冰棍。
這冰棍是用鮮榨橘子汁做的,酸酸甜甜,比店裡賣的好吃許多。
六月微熱的風吹過來,邵清和探出頭:“考生出來了。”
考生們一擁而出,場麵瞬間熱鬨起來。
興奮的,憂愁的,當初哭出來的,還有幾對小情侶按耐不住興奮的心情,在校門口就開始摟摟抱抱。
邵清河舉著冰棍,感慨:“青春啊。”
裴宴瞥他一眼:“你自己也才20。”
“但是感覺離高考已經很久了,”邵清河指外麵,“我那時候也差不多是這種傻樣,現在初戀都八百年沒聯係了。”
裴宴毫無波動:“沒有共鳴。”
邵清河:“就算不做傻事,好歹對青春初戀總有印象?”
裴宴:“我沒有初戀。”
邵清河猛地扭頭,滿臉震驚:“真假?”
裴小老板長成這樣,追她的至少有半個連吧?
“真的。”
“一個喜歡的人都沒有?哪怕隻是有點在意?”
裴宴沉思片刻。
她上學早,還跳過級,年齡比同班一向小兩三歲,在周圍人眼裡就是個小妹妹,早戀也不可能找她。
上大學後忙著打工,進娛樂圈則忙著跟霍妗妗和霍家人鬥。之後就是慘死,穿到古代,周圍連半個正兒八經的男人都沒有。
彆說吃過豬肉,就連豬跑,都許久沒見過。
她第一世和第二世,似乎一直沒什麼親近的男性。
不對。
姬憑闌能算一個。
她第一世時,因為年齡小,又忙於打工,在學校裡匆匆來匆匆去,一直沒什麼朋友。
姬憑闌是她第一個,也是最好的朋友。
想遠了。
這跟初戀的話題可沒什麼關係。
她抬起眼:“沒有吧,怎麼?”
邵清河回神:“沒什麼。”
他心想,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認識裴宴不算太久,竟不知道她也能露出那般柔和的神情。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誰。
不過,誰都有秘密,他也不是那種喜歡刨根究底的人。
抬頭,在人群中捕捉到熟悉身影:“裴姨出來了。”
*****
高考過後,就是緊張的估分階段。
裴珠出來時神情輕鬆,裴宴就知道她應該發揮不錯。
估下來果然如此,按照前幾年分數線,多半能超過重本線。
接下來,就是準備選專業、院校,等分數出來後看下具體情況,填誌願。
這些,裴珠提前都做過功課,專業院校也選得差不多。裴宴隻隨口問她一句:“你一誌願二誌願準備填哪?”
裴珠猶豫幾秒:“一誌願還沒想好,二誌願的話我看財大就不錯,小洛和小邵也都是這學校的。”
財大雖說並非985、211院校,但也是很不錯的一本,其王牌的金融經管類專業排名很靠前。
裴珠估出來的分,財大是穩上的。
“一二誌願都定潯陽?”
裴珠笑道:“不然還能填哪?我總不能跑老遠去上學吧,大學可有足足四年。”
裴珠說著,把那幾張燕京的大學宣傳單收起來,包括她最向往的燕京工商大學。
她到底放不下裴宴。
四年也不是很短暫的時間。
能上大學,已經很好了,她甚至覺得慶幸,還好潯陽有這麼多大學。
裴宴目光掃到那幾張宣傳單。
倏然一愣,她想起來,最初發現裴珠在看網課,她桌子上放的宣傳單,都是燕京的大學。
裴宴忽然開口:“你有沒想過填燕京的大學?”
裴珠收拾的手一頓,笑道:“燕京也太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