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褚瑤仍是彆著臉不敢看,聽到對方輕笑一聲:“以前又不是沒見過……”
以前他們是夫妻,夫妻之間坦誠相見自是沒什麼,現在和以前能一樣麼?
褚瑤估摸著他已經將衣服穿好之後,才轉過頭來,想問一問鳴哥兒和阿圓的事情。
“殿下,我聽說這些時日鳴哥兒一直在永和宮由皇後娘娘教養,想來應該被照顧得很好吧?”就算一開始鳴哥兒不適應,但如今已過去二十天,想必他也能接受旁人的照料了。
裴湛擰眉看她一眼,自她的話中察覺到她定然又生出了離開的心思,幽黑的眼底便浮出一絲不愉來。
他費儘心思將她救回來,可不是為了放她離開。
“永和宮再好,也不如你親自照料的好,待孤緩緩,便去永和宮將鳴哥兒接回來……”
“不用,”褚瑤忙出聲阻止,解釋道,“我不是想把鳴哥兒接回來,我是想……”
“不許!”
褚瑤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他一口否決,語氣凶得將她嚇了一跳:“可我還沒說完……”
“孤現在不想聽!”他站起身來,“孤現在就去把鳴哥兒抱回來!”
她隻要見到了孩子,定然會
舍不得離開。
褚瑤上前攔住他:“殿下,請聽我把話說完。”
“你想要說什麼?”他步步往外走,將她逼得步步往後退,瞳色幽暗,聲音低沉陰冷,“你又要和孤說,你要離開這裡?”
褚瑤有些愕然:她什麼都沒有說,竟就被他輕易地猜了出來。
他逼得她退無可退,身子撞到桌角上,她痛得一躲……
可身前是他寬闊的胸膛,長臂將她困在他與桌子之間,她無處可躲。
“你不要找你的哥哥了麼?”他說,“你不要鳴哥兒了麼?”
“可我也要活下去啊……”褚瑤委屈道。
這二十日像是一場噩夢,她如同一隻毫無招架之力的羔羊被人隨意擺弄。暖香樓裡的屈辱,棲霞山莊的擔驚受怕與食不果腹,她甚至夜裡做夢都會夢見自己被人一劍刺穿了脖子,丟棄在荒山野嶺中……
“我來京城隻是想照顧我的兒子,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人要害我?是我做錯了什麼嗎?還是我來這裡本就是一個錯?”滿腔的憤懣讓她情緒激動,她肩膀顫抖不已,極力忍耐著不想哭出來,“殿下若不願意繼續幫我找哥哥,我也不強求。我去衙門報官,求他們幫忙尋找……”
“你想讓衙門幫你找?天真!”他惱怒於她寧願去求助彆人也不願繼續求他,可是看到她顫抖的身子,咬著唇極力忍耐的樣子,那些難聽的話,他便也說不出口了。
他扶著她的背,安撫著,將她一點一點擁到自己懷中:“孤知道這件事情嚇著你了,孤同你保證,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宮中詭譎,人性複雜,你自己也要學著識人,以後不要輕易相信彆人……”
褚瑤極力地搖頭:“我學不會,我不適合待在這裡,我不想學……”
“你要學,”他不容置否,帶著些許嚴厲的語氣,“不止要學鑒貌辨色,也要學宮廷規矩、世故禮儀,孤還會為你請一位夫子,教你詩書禮樂……”
褚瑤聽著很懵:“我學那些作甚?”
“你溫婉淑良,善解人意,若與普通人做夫妻,自是他人之福,可若做儲君之妻,還遠遠不夠。”他摟著她的腰,輕輕撫摸,“若為儲君之妻,不僅要才貌雙全,端賢表儀,更需毓德厚臻,於我有輔佐之力……”
褚瑤仰頭看他,眸中儘是不敢相信:“儲君之妻?你是說……要我做你的……”
那三個字,她竟不敢說出來。
“做我的正妻,做這東宮的太子妃……”他低頭與她視線交纏,句句誘惑,“你願意為了我去學那些無聊的東西嗎?”
褚瑤卻是膽怯了:“可是我……出身低微……”
“古有明君在遴選太子妃時,會刻意挑選清貧百姓家的女兒,以此來輔佐太子節儉勤政,”他溫柔地化解著她的自卑,“所以出身一事,你不必有顧慮。”
“可我資質普通,怕是學不好詩書禮樂……”
“沒有試過,怎知學不好?”
“我自幼從未入過私塾……”
“可你不是能識文斷字麼?”
“那是因為幼時兩位哥哥從私塾回來後,閒暇之餘教了我一些……”後來她嫁入陸家,不用再為生計奔波之後,從陸家的藏書中也自學了一些。
“你未曾受過真正的教化,卻偶爾也能引經據典,出語成章,說明你資質尚嘉,孺子可教。”他鼓勵她,“詩書禮樂於你來說定然不難,你也不必全部精通,獨擅一類也是可以的……”
褚瑤被他誇得有些恍惚:“我真的……可以麼?”
“孤說你可以,你就可以……”眸中那潭幽暗的湖水泛起深情的波光,引誘著她走進溺在他的柔情裡。
她睫羽輕顫,眼神迷離,烏黑瞳仁裡映的都是他。
實在誘人。
目光緩緩遊移到她櫻紅的唇上,腦中難免想到今日在驛館之中,他如何在這張唇上輾轉衝撞,肆虐索取……
微微挑起她的下巴,迎上那雙瑩潤,卻在咫尺之間停滯許久,最終將人按在懷裡,狠狠地歎氣:“以後少吃點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