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3(1 / 2)

發信人是裴析。

秋瑜從小到大的同學, 也是她現在的同事。

他是嶼城本地新聞台的男主播,因為長相英俊,氣質溫和, 家境優越,頗受觀眾的歡迎和追捧。

秋瑜和他一起長大,還未生出性彆意識時, 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哪怕結了婚,也沒有斷掉往來。

而且, 她很不喜歡, 談戀愛或結婚,就要跟彆的異性朋友斷絕關係的觀念。

如果陳側柏有類似的異性朋友, 她也不會要求他跟對方斷絕關係。

秋瑜問心無愧,於是一直跟裴析正常聯係。

秋瑜:【有什麼事嗎?】

裴析秒回:【想請你吃個飯。】

秋瑜想了想, 答應了下來。反正她現在項目停了, 回家也無事可做。

【哪裡?】

裴析發了一個地址。

秋瑜回到車裡,打開導航, 係上安全帶, 朝裴析發來的地址駛去。

中途, 她經過了一個貧民窟。

那是一幢爛尾樓, 金屬腳手架還未撤走, 就有人搬了進去。

霓虹燈牌、牛皮癬廣告、簡陋的瓦楞板防風窗……地上汙水橫流, 泛著濃綠色的泡沫。

一個黑診所的醫生正在露天洗手池清洗器械,水池裡滿是凝固的血漬, 已經無法用冷水衝走。

秋瑜從來沒有去過貧民窟。

她接受的是傳統的精英教育,曾非常理所當然地認為,那些是被社會淘汰的人。

但是, 跟陳側柏結婚以後,她慢慢意識到,可能不隻是被淘汰那麼簡單。

畢竟,社會達爾文主義的核心概念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

貧民窟那麼多人,不該隻有陳側柏一個人從中勝出。

可事實上,秋瑜所處的階級,隻有陳側柏一個人出身貧寒。

秋瑜按了按眉心,不知道當年那個家境適配度100%是怎麼計算出來的。

——僅憑巨大的階級差異,她和陳側柏就永不可能“適配”。

秋瑜呼出一口氣,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到腦後,抵達裴析所說的餐廳,找了個位置停車。

下車的時候,她後背突然一麻——就像有一股細微的電流倏地竄過全身神經。

秋瑜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周圍人來去匆匆,沒人注意到她的異樣,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她的瞳孔擴大到極致,呼吸急促,眼睫毛輕輕顫抖。

她像被頂級捕食者盯上的獵物一樣,戰栗不止,動彈不得。

——下車的一瞬間,她與那道窺視的目光對視了一霎。

她雖然不知道對方在哪裡,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就是有一種莫名的直覺——“他”在看她,“他”想要捕獵她。

“他”知道,這種窺探且充滿攻擊性的目光,已經引起了她的懷疑和恐慌。

然而,“他”的視線卻沒有偏離一寸,緩緩滑過她的麵龐和喉嚨,像是在食用她的驚慌失措。

兩秒鐘後,被窺視感消失。

一切恢複正常。

秋瑜起伏不定的呼吸卻沒有平定下去。

她擦掉冷汗,吞咽了幾口唾沫,打開芯片的攝像功能,試圖找出周圍的隱形攝像頭。

她檢查了車胎,後視鏡,車門把手,座位縫隙,儀表盤,方向盤……甚至查看了路邊的消防栓和草叢,但連隱形攝像頭的影子都沒找到。

要麼是那種自動銷毀的攝像裝置,要麼是頭頂一掠而過的無人機。

現代科技爆炸式發展下,想要遠程偷窺一個人,並不困難。

她不能自己嚇自己。

秋瑜關掉芯片的攝像功能,手指仍在發抖。

她撐著額頭,深呼吸好幾下,總算冷靜下來,打開後備箱,拿出一把手-槍,正要上膛,一個含笑的聲音響了起來:

“跟我見麵,也要帶槍?”

秋瑜手一抖,差點一槍崩了說話的人。

回頭一看,果然是裴析。

他一身黑色西裝,外套脫下來,挽在手臂上,露出一件白色襯衫,領口隨意地解開了兩顆扣子,正微笑著望著她。

秋瑜覺得自己這慌張的模樣有些可笑,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調查連環殺人案的後遺症吧。總覺得帶槍安心點。”

裴析穿上西裝外套,走到她的身邊,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另一手漫不經心地撥了一下她後頸汗津津的發絲:

“出這麼多汗,車上空調壞了?”

裴析這人其實並不輕浮,是一個溫和有禮、進退有度的人,但可能是他們一起長大的緣故,他對所有人都極有分寸,唯獨對她沒什麼分寸。

他經常這樣幫她撩頭發,給她係安全帶,甚至直接用手背試探她額頭的溫度。

有時候采訪出意外,她的外套被打濕或弄臟,他也會脫下西裝外套,反手披在她的肩上。

嶼城是一個東方文化相對比較濃厚的城市,對於兩性關係,不像其他地區那麼開放,裴析對她的態度引發了不少竊竊私語。

秋瑜一開始也有點尷尬,直到有一天,裴析去她家做客。

她拿著一塊解凍好的有機牛排,走進廚房,興致勃勃地打算露一手,卻被裴析趕出了廚房。

裴析挽起襯衫的袖子,對陳側柏笑著說道:

“你應該還沒吃過小秋做過的飯吧?給你一個忠告,千萬彆吃。如果沒人照顧她,她這輩子隻能用合成料理包對付過去。再上等的有機食材到她手上,都隻能進垃圾桶。”

秋瑜發誓,那是她這輩子經曆的最尷尬的時刻,沒有之一。

即使她和陳側柏再怎麼表麵夫妻,裴析的行為也越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是夫妻呢。

那一刹那,秋瑜的心臟停跳一拍,頭皮微微發麻,生怕陳側柏跟裴析吵起來。

事實上,她自作多情了。

陳側柏對裴析的話語毫無反應。

他清峻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盯著虛空中的某一點,眼珠緩慢轉動,偶爾閃過一道無機質的銀光,明顯正在瀏覽什麼。

幾秒鐘後,他才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裴析的話。

秋瑜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到一陣不舒服。

陳側柏作為她的丈夫,絲毫不在意其他男性的越界行為,說明他對她沒有任何感情。

也是,他一直這樣冷漠、禁欲、不可接近。

即使在家裡,他的衣服也從未淩亂過,襯衫的扣子總是係到最上方,挽到手肘的袖子總是對稱、對齊。

秋瑜從來沒有見過,他扯開襯衫領口那兩顆扣子。

他時刻維持著衣冠整齊的模樣,與其說是禁欲,不如說是不願在她的麵前暴露出隨性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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