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ter 6(2 / 2)

這時,她收到裴析的語音電話請求。

秋瑜遲疑了一下,接通。

“到家了嗎?”裴析含笑的聲音響起。

秋瑜好笑地說:“肯定到啦。”

裴析笑了一聲:“現在我們不是麵對麵了,你可以對我傾訴心事了。你和他到底怎麼了?”

秋瑜不太喜歡跟裴析聊陳側柏,這樣太不尊重陳側柏了。如果陳側柏跟異性朋友在背後談論她,她也會感到極其冒犯,不管說的是好話還是壞話。

……但今天,她確實升起了一些傾訴欲。

要怪就怪,陳側柏冷靜離開的作態,太讓她討厭了。

討厭到她違背原則,也要跟裴析談論他。

秋瑜想了想,躡手躡腳下床,關上了微敞的臥室門,又看了看衛生間門,確定陳側柏不在主臥後,才做賊似的問道:

“……我可以問問,你們是怎麼看待我和陳側柏的嗎?”

裴析微妙地停了幾秒:“我可以說真話嗎?”

“……你說。”

裴析說:“不看好。”

意料之中的回答,秋瑜還是忍不住一陣沮喪。

“當然,這回答有我幾分私心。不過,秋瑜,你可以仔細回憶一下,你是從多少歲開始學投資的呢?你買一件衣服會花多少錢,吃一頓飯會花多少錢,而他成為生物科技的研究員之前,一個月又能花多少錢?”

“如果不是因為他運氣好,碰巧考上了我們的學校,又碰巧研發出了神經阻斷藥,他這輩子隻能通過電視節目接觸你。”

裴析頓了頓,沉聲說:“秋瑜,說句不好聽的話,他娶你,一方麵是為了給自己的升職鋪路;另一方麵,很有可能是為了滿足自己肮臟的褻-瀆-欲。”

“無論以前,還是以後,你都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存在。我不認為如此明顯的地位差之下,能發展出什麼真摯的愛情。”

秋瑜有些後悔跟裴析傾訴了。

裴析跟她圈子裡大多數人一樣自恃身份,看不起陳側柏這樣出身貧苦的人。

要不是窮人也懂生物學,秋瑜估計他們恨不得宣揚“上等人”和“下等人”已經出現生-殖隔離的理論。

秋瑜很不喜歡這樣的作風。

但她不喜歡的原因很單純,說出來甚至有些可笑。

——僅僅因為,適配度測試結束以後,她和陳側柏接吻了。

這是一種相當微妙的感覺,跟情-愛無關,大概相當於你看完一本書後,再去書裡提到過的地方,會生出一種莫名的親近感,認為自己比其他人更加了解這個地方。

哪怕書裡書外的時間門線,差了十萬八千裡。

秋瑜就是這樣。

因為一個吻,她天真地以為,自己比其他人更了解陳側柏。

秋瑜不想再聊下去,敷衍地嗯嗯兩聲,換了一個話題,又跟裴析聊了幾句,啪地掛斷了語音電話。

·

陳側柏在次臥衝澡。

原本沒必要換地方,但主臥的氣味組成太複雜了——汗液、淚液、唾液、計生用品,以及她又甜又膩的血腥氣,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巨網,令他額上青筋湧現,不得不轉移陣地。

衝澡的時候,他必須閉上眼睛,一遍遍地回憶今天做過的實驗,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都回憶清楚,才能避免她那雙長而媚的眼睛闖入大腦。

不然,隻需一個模糊的畫麵,強到恐怖的狩獵欲和攻擊欲就會再度升起。

明明他並無多少經曆,閾值卻被拉高到一個可怕的程度。

普通的過程,完全無法滿足。

剛才好幾次,他都想掐住她的下頷,迫使她仰頭,露出喉嚨。

他完全可以這麼做。

她不會知道,他是想低頭咬上去。

手指甚至不經意般描-摹了一下她頸上的血管。

這既是對她鮮血的渴求,也是一種狩獵本能。

就像長了尖喙的鳥類,想要啄;長了利齒的猛獸,想要咬。

對一些掠食性動物來說,喜歡和討厭,更是會觸發同一種本能——撲咬。

更何況,他對秋瑜的感情,遠遠不止喜歡。

更像是一種病態的癡戀。

他知道,如果讓秋瑜自己評價自己,決不會給出“單純”的評價。

但她就是非常單純。

在她看來,隻要看過很多書,去過很多地方,親自進過快要被有毒的河水淹沒的貧民區,就算見多識廣。

她天真到不懂“看得多”不等於“經曆得多”的道理。

書上的文字,畢竟隻是文字,哪怕揭露了血淋淋的現實,也不是看得見、摸得著的現實;

去過某些地方的知名景點,隻等於你到過那裡,並不等於“成熟”與“世故”。

所以,她完全不知道,她要去那個快要被有毒河水淹沒的貧民區時,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門裡,那地區就被當地政府的警衛提前清理了一遍。

掃雷,機械警犬地毯式搜索,清繳所有自製武器;身強體壯的人,無論男女無論年齡,全部趕走;

甚至有狙擊手潛藏於高處,以防她出現意外。

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她父母想給她看的。

她自認為並不單純,其實天真單純得可怕。

不然,也不會嫁給他。

陳側柏把水溫調到最低,低到在開了冷氣的房間門裡,都散溢出絲絲縷縷的寒氣。

總算將某些躁動得幾近癲狂的念頭抑製了下去。

陳側柏一隻手撐在浴室的瓷磚上,另一隻手簡單梳了一下濕發,沉沉呼出一口氣,關掉了噴淋頭。

就在這時,他聽見秋瑜在跟裴析打電話。

——他的聽覺也增強了幾百倍,甚至能聽見秋瑜猶豫時發出的輕微吞咽聲。

……

“無論以前,還是以後,你都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存在。我不認為如此明顯的地位差之下,能發展出什麼真摯的愛情。”

……

陳側柏頓了一秒鐘,重新打開噴淋頭。

冷水澆頭而下。

足足過去幾分鐘,驚濤駭浪般的躁意和殺意才平複下去。

聽見那句話的一瞬間門,他非常想要就這樣出去,將一切真相都告訴秋瑜。

是,她的確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不會愛上他沒關係。

但最好不要在他的麵前表露出來,更不要剛跟他溫存以後,就對另一個男性說起這件事。

這會讓他殺意暴漲。

腦中頻頻閃現用各種極端手段,強迫她愛上他的瘋狂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