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 7(2 / 2)

機不可失。她甜甜地微笑著,拽住他略敞開的襯衫領子,仰頭吻了上去。

很多記憶她都模糊了,隻記得接吻時,他始終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口唇緊閉,像是忘了張口。

於是,她朝他眨眨眼睫毛,像小貓似的,一下一下地舔著他的唇。

直到他反手一扣她的後腦勺,極其迅速地攫住她的舌-尖,強勢而熱烈地回吻了上來。

因為他吻得過於熱烈,起初,秋瑜還以為他是熟手。

但沒過多久,她就發現,他熱烈歸熱烈,卻毫無章法,隻會像捕食性動物一樣重重地吸-吮。

她不得不用手捧住他瘦削的臉頰,指掌剛一觸及他的皮膚,就被凍得顫了一下。

陳側柏的聲音很低:“我體溫比一般人低一些。”

後來,她才知道,他並不是體溫比一般人低一些,而是低很多,情緒激動時更是可以跟寒冰媲美,已經違背了生物學常識。

按理說,他什麼地方都是冷的,氣質也冷漠無比,應該很難讓她感到熱烈的感覺。

可他每次吻她,都帶著一種令人顫栗的熱烈勁兒。

更讓她心跳的是,她總覺得,他那股熱烈勁兒還壓抑了不少。

讓人想去探索,他還有多少激烈的情感沒有釋放出來。

一吻完畢,他將她打橫抱起,走向樓上。

陳側柏並不是一無所知的男人。他畢竟是生物學家,業界權威,還有一顆智力超群的大腦,對於人類的生理構造,從宏觀到微觀都十分了解。

所以,並沒有出現類似於找錯位置的糗事。

但還是泄露出生疏的一麵。

——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秋瑜眨巴眨巴眼睫毛,還沒開始安慰或鼓勵,他就極其冷靜地卷土重來。

如同實驗失敗以後,立即中斷,分析原因,總結問題,重製方案,以一種理性而嚴謹的態度重新開始。

秋瑜再提不起勁去想他的“生疏”和“失敗”,目光渙散,腦中隻剩下“他剛才真的不是裝的嗎”的疑問。

在那之後,他們似乎成為了真正的夫妻,早晚都會接吻,有時甚至會在外麵接吻。

她想要牽手或挽手,他也不會拒絕。

似乎她想要怎樣,他都可以迎合她,縱容她,目光卻永遠不會落在她的身上。

秋瑜有些迷茫了。

她不知道該怎樣看待與陳側柏的關係。

三年來,他們沒有爭吵,也沒有意見相左的情況,隻是因為她下意識忽略了那些不可調和的矛盾。

她假裝看不到他的冷淡、漠視和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假裝看不到他拒絕與她交心的姿態,假裝這三年過得非常順遂——確實非常順遂,隻是一種說不出的挫敗感,始終揮之不去。

從小到大,她都在“公司至上”的教育中長大,一度以為自己會像父母一樣以事業為重。

她也確實以事業為重,儘職儘責地工作了三年,最終卻隻感到無趣和乏味。

——表麵上,她是一個記者,可以配槍,可以深入險境;

實際上,她每次拿到的采訪項目,危險性都要比同事低不少,一旦項目的危險性開始升級,就會轉交給其他同事。

她所謂的事業,更像是一種角色扮演。

她試過換工作,但哪怕一開始談得再好,第二天她必然會接到拒絕的電話,要麼是因為對方通過某種手段查到了她的家世背景,要麼是因為她的父母親自致電“溝通”。

她不是金絲雀。被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可以得到主人的關注或撫-愛,有時候甚至可以短暫地飛翔片刻。

她更像是一個華美而精致的金絲雀雕塑,極儘精細美麗,但沒人會過分關注一個雕塑,也不會賦予雕塑飛翔的能力。

她想起那天早上的錯覺——陳側柏以一種幾近露-骨的目光注視著她。

貪婪,癡迷,幾乎令她毛骨悚然。

秋瑜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那樣的錯覺。

現在,她知道了。

她想要被人注視,被人渴求,被人以一種貪婪而癡迷的態度愛著,而不是即使適配度100%也寡淡如水的婚姻。

仔細想想,她好像從來沒有感受過濃烈的愛意。

其實也可以理解。很早以前,她的社會學老師就說過,現代人們的關係已被簡化為“貧—富”,由於隻剩下一種競爭關係,人與人之間也變得格外警惕防備。

她的家庭還好,像日本一些軍-國主義氛圍濃厚的壟斷企業,甚至會出現弑父弑母上位的情況。

裴析算是她最好的朋友,但他看向她的目光,也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感。

秋瑜知道,這並不是因為裴析想要疏遠她,而是從小到大的教育告訴他,不管多麼親近,不管她是否會威脅到他的事業,都必須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這樣的認知,不隻存在於他們的階級。

而是存在於全社會任何一個地方。

這種情況下,不僅陳側柏不可能渴求她,隻要是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都不可能像她想象的那樣喜歡她。

秋瑜坐在辦公室,撐著腮頰,有些煩躁地喝了一口咖啡。

她不想再跟陳側柏這樣得過且過下去,但又沒有魄力,果斷結束這段婚姻——陳側柏再怎麼不好,在那方麵的確跟她合拍。

而且,比他聰明的男人,遠沒有他年輕俊美;比他俊美的男人,也遠沒有他的智力和氣質。

按理說,智力高低,是無法左右長相的,可每次陳側柏接受采訪,跟其他男性坐在一起,都能讓人感到明顯的差距。

那種智性的美感和清冷的氣質,完全不是精致的五官可以比擬的。

秋瑜糾結極了。

她在平板上調出陳側柏的對話框,打了幾個字,又刪掉。

真奇怪。

明明他們沒什麼感情,就算有也是她一廂情願,猶豫要不要結束時,她的心臟卻感到了一種強烈的失重感。

對話框上,顯示上一次對話的時間,還是在一個星期前。

她決定跟他分床睡的前一天。

秋瑜打了又刪,刪了又打,刪刪減減,不知發什麼。

幾十秒鐘後,她乾脆把平板扔到一邊,倒在辦公椅上打腹稿。

——這幾年,我的觀念變了,不想再繼續合作式婚姻了。想問問你的看法。

陳側柏能有什麼看法?

他肯定隻會回兩個字,要麼是“看你”,要麼是“隨你”。

那把最後一句話去掉,隻發前一句話呢?

不行,太公事公辦了。畢竟一開始提出這種婚姻形式的人是她,陳側柏又沒有做錯什麼,自始至終都在配合她而已。

因為她忽然對他生出了非分之想,就要把他踹掉,怪自私的。

秋瑜抓了抓頭發,繼續思考。

——陳側柏,忘了告訴你,跟你結婚,並不是因為我們適配度100%,而是因為我對你有好感。

但是三年下來,你好像過得並不快樂。你可能沒有發現,每次我要親你的時候,你都會移開視線。你的潛意識在排斥我。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該結束這段關係……或者給這段關係換一個定義,當朋友試試,你覺得呢?

秋瑜又否決了這一方案。

太官方了,而且,這麼一大段話,陳側柏估計看都懶得看。

秋瑜深深呼吸,煩悶得踹了一腳辦公桌,撿起平板,最終隻發了兩個字——

【在嗎?】

讓她毛骨悚然的是,她發出那兩個字以後,最先收到的不是陳側柏的回複,而是窺視者猶如實質的目光。

窺視者消失一個星期後,再度向她投來冰冷、危險、黏重的視線。

她背脊躥起螞蟻爬過的顫栗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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