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Chapter 16(1 / 2)

秋瑜第一次聽陳側柏這麼粗魯的說話。

但她並不反感, 甚至有些想笑。

她忍不住伸出雙臂,攀住陳側柏的脖頸,用臉頰輕蹭了蹭他冰冷而棱角分明的下顎線。

陳側柏頓了一下。

她在他耳邊黏糊糊地說:“不管你什麼樣子, 我都喜歡。”黑暗中, 她衝他眨了眨眼睫毛,“你說粗話的樣子,我也喜歡……”

陳側柏沒有說話。

昏暗的臥室裡, 黏物質蠕動著,如同某種有鱗的爬行動物,從四麵八方回到了陳側柏的體內。

受他的影響, 這些“東西”非常喜歡秋瑜, 竭儘全力想要親近她。

於是,在秋瑜看不到的地方,有黏物質快要回到陳側柏體內之前,突然變成一隻男性的手,扣住她的下巴, 用大拇指抵開她的唇,輕觸了一下她濡濕的舌。

陳側柏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沒有阻攔。

他遲早有一天徹底變成怪物, 必須學會跟這些令人作嘔的東西共生。

隻是一種微妙的罪惡感始終揮之不去。

明明是合法夫妻, 明明黏物質也受他的意誌操縱, 是他的一部分。

卻像兩個同謀犯, 在黑暗裡共同作惡。

這時, 秋瑜也困了。

她打了個哈欠,打開台燈,準備上個廁所就睡覺。

陳側柏也起身去浴室衝澡。

上完廁所,秋瑜鑽進被窩, 聽著淅淅瀝瀝的淋浴聲,睡意上湧,剛要睡著,忽然想起一件事。

——陳側柏擦完她的腳掌後,兩隻手撐在她的兩側,以一種幾近封鎖的姿勢,將她禁錮在懷中。

她之所以記得這一點,是因為他說完自己的身世後,她借著霓虹燈微弱的光亮,瞥見他手背的位置,用腦袋輕蹭了一下。

既然他兩隻手都在她的身側,那麼多出來的一隻手,是從哪裡來的呢?

秋瑜背脊躥起一股寒意,打了個冷戰。

她裹緊被子,晃了晃腦袋,覺得是自己在嚇自己。

屋裡沒有第三個人,陳側柏的手掌又離她那麼近,順勢扣住她的下巴太正常了。

而且,隻有陳側柏的手指會那麼冰涼。

好像還有點……濕黏。

不會是因為她吧?

秋瑜睡意儘消,乾脆坐起身,等陳側柏洗完澡回來。

於是,陳側柏從浴室裡出來,還未烘乾濕發,就見秋瑜對他勾了勾手指。

他微微偏了一下頭,走了過去。

她抓住他的手腕,趁他不備,一把將他推倒。

陳側柏臉上微露愕然。

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一邊擦拭濕發,一邊平靜無波地看著她。

像是接下來無論她做什麼,都不會引起他的驚訝。

秋瑜眼睛睜得圓圓的,像一隻天真而狡黠的貓,手往下,專注盯著他的表情變化。

不一會兒,陳側柏冷而狹長的眼中就起了一絲明顯的波瀾,下顎緊繃,喉結猛地滑動幾下,呼吸顯出幾分急促。

秋瑜有些奇怪。

明明主導一切的是她,他的氣息卻像黏稠而深不見底的沼澤一樣包圍了過來,邀她一起泥足深陷。

結束,她眨著眼睛,故意在他的麵前活動了一下五根手指,然後,往自己唇上一抹。

那一刻,陳側柏的眼神像是要活吃了她。

秋瑜被他盯得心臟怦怦狂跳,湊過去,重重磨蹭了一下他的唇,心滿意足地說:“還你的!”

陳側柏明白過來,她把蠕動的黏物質當成了彆的東西。

他輕笑一下,沒有反駁,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把她錯誤的猜想付諸實踐。

·

秋瑜淩晨五點鐘才睡著,還好她明天的工作隻有采訪,安排在下午四點鐘,由無人機協助拍攝,不然第二天肯定起不來。

她睡到下午一點鐘,才艱難地爬了起來。

陳側柏早就去實驗室了。

離開前,他把她今天要穿的衣服、鞋子、襪子,全部擺在了她伸手能及的地方。

早餐、午餐他都已提前準備好,她隻需要按一下按鈕,房子的管家係統就會自動加熱,送至餐桌上。

秋瑜躺在床上,有些茫然地發了一會兒呆,不知道除了洗漱,還有什麼需要她自己動手。

洗漱完畢,秋瑜帶上采訪稿子,去公司化妝。

平日裡,她幾乎不化妝,但這種係列訪談節目,必須有風格統一的妝發造型。

化完妝,秋瑜穿上淡藍色的西裝,用手指順了順蓬鬆的鬈發。

她小而圓的臉蛋被化妝師修飾得窄而尖,加上一雙長而媚的吊梢眼,原本清麗甜美的長相變得濃秀清絕。

秋瑜帶著拍攝無人機下樓,正要自己開車去采訪地點,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裴析正在寫字樓底下等她。

他一身深藍色的西裝,裡麵是淡藍色的襯衫,配細長領帶,像是要跟她身上這套西裝押韻似的。

秋瑜想起陳側柏的話。

——他看你的眼神,像是要把你吃了,還是說,你就喜歡他那樣看著你,所以才允許他一次次過界。

秋瑜不由遲疑了一下,才跟裴析打招呼,一邊跟他寒暄,一邊仔細觀察他的眼神,發現根本沒有陳側柏說得那麼誇張。

如果說,陳側柏看她的眼神,是標準的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幽邃,專注,充滿攻擊性。

裴析看她的目光則略顯寡淡,不及陳側柏一半專注。

還是說,是陳側柏太愛她了,以至於顯得裴析看她的眼神是那麼平淡乏味?

可是,陳側柏真的會愛她到這種程度嗎?

秋瑜忍不住回想,跟陳側柏相識以來的每一個細節。

她第一次知道他,是因為一場實驗。具體是什麼實驗,早已記不清了。

隻記得他一身白大褂,手上戴著淡藍色的橡膠手套,頭微微垂下,露出乾淨利落的發根。

明明相貌清峻,氣質卻像是失群的狼,有一種比頭狼更為猛烈的攻擊性。

——因為從小到大都獨自覓食,獨自埋伏,獨自突襲。

所以,失群的狼,會是比一群狼更加凶狠的狩獵者。

很少有人會把自己擺在獵物的位置上。

可是,秋瑜看到陳側柏的第一眼,就想當他的獵物,被他用那種專注而凶狠的眼神注視著。

就像喜歡醫生的人,想當對方的患者一樣。

秋瑜雖然容易害羞,卻不會回避自己的欲-望,更何況這隻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癖好,沒什麼好回避的。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對陳側柏有好感,也沒有刻意接近他,隻是偶遇他時,會多看他兩眼。

而且,陳側柏對有公司背景的人,態度一向冷漠至極,眼神居高臨下,隱隱有輕蔑嘲諷之意。她也不敢刻意接近他。

現在想想,多半是因為他的母親。

在測試適配度之前,他們還有過一次接觸。

當時,父母以通知的語氣告訴她,最好畢業後就跟裴析結婚。除非她有更好的選擇,否則她這輩子隻能嫁給裴析。

所謂“更好的選擇”,指的是比裴析家世背景更好的存在。

陳側柏肯定不行。

就算他畢業後,成為某家壟斷公司的研究員,也夠不上父母的標準。

更何況,他壓根不認識她,也不會喜歡上她。

她見過他看她朋友的眼神,冷淡而厭惡,似乎這輩子都不想與之沾邊。

……難道她真的要跟裴析結婚嗎?

秋瑜情緒低落,一個人在公園裡待了很久。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