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Chapter 19(2 / 2)

秋瑜的確向他抱怨了,卻不是同一件事:“虧我半夜刷視頻的時候……還對這玩意兒流過口水,”她痛苦地說,“他把鼻涕擦在身上,都比甩在牆上好!”

陳側柏盯著她,目光如霜刃剖過她的臉龐。

即使有一層鏡片,也擋不住他眼底激烈翻湧的情緒。

這一刻,他的眼神簡直如狼似虎。

秋瑜有些迷茫:“……怎麼了?”

陳側柏將視線移到彆處,用手掌輕按了一下她的頭頂:“半夜刷視頻?眼睛不要了?”

秋瑜瞪他一眼,伸手想去抓他的眼鏡:“戴眼鏡的人還好意思說我。”

陳側柏反扣住她的手,低頭吻上她的掌心,濕冷的舌-尖輕輕掃過她手指與手指之間的縫隙。

秋瑜最無法理解的就是,他的舉止是如此下-流,神色卻冷峻而嚴肅,似乎舔她的手指跟進行高精尖的實驗沒什麼區彆。

秋瑜猛地縮回手,不到兩秒鐘,耳根就紅透了。

盧澤厚站在旁邊,本想看大小姐誤入貧民窟的笑話,誰知笑話沒看到,反倒被塞了一嘴狗糧,臉色難看極了:

“一位,能不能不要這麼旁若無人?這究竟是采訪節目,還是夫妻綜藝?”

秋瑜立即給盧澤厚道歉。

這的確是她的失職,無可推卸。

盧澤厚得到道歉後,臉色卻沒有好轉,反而更加難看了。他冷哼一聲,轉過身,舉步往前走去。

往前走,街道與小巷更加令人眼花繚亂。地上崎嶇不平,找不到一塊好磚,跟踩雷似的,一不小心就會濺上一腳汙水。

秋瑜踩到幾塊空磚後,就放棄了排雷,目不斜視直接踩了上去。

盧澤厚帶他們穿過熱鬨的集市,來到一個冷清的地下倉庫。

他回頭:“還在拍嗎?”

秋瑜答:“在。”

盧澤厚表情淡淡:“想必你已經聽說過了,我有一個特殊的愛好,那就是幫助流浪漢。”

秋瑜點頭,等下文。

盧澤厚見她是真的在等下文,臉上沒有任何嘲諷的表情,又煩躁了起來。

他見慣了冷血無情、爾虞我詐的公司員工,冷不丁看到這麼一雙清澈真摯的眼睛,感到不適應,非常不適應。

秋瑜看向他的眼神,太乾淨了,看不見任何圖謀。

她采訪他,隻是為了采訪,而不是為了從他的身上得到什麼。

盧澤厚知道陳側柏的出身,也隱隱猜到他智商奇高的原因。

他曾聽同事討論過這兩人的婚姻,最後得出結論,秋瑜必然對陳側柏有所圖謀。

這很正常。

秋瑜對陳側柏沒有圖謀,才不正常。

但一路走來,盧澤厚靜靜觀察她望向陳側柏的眼神,卻發現裡麵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

他們的婚姻不是交易。

至少,對秋瑜本人來說,不是。

她對他沒有圖謀。

她對任何人都沒有圖謀。

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盧澤厚覺得不可思議——她怎麼能活得這麼輕鬆、這麼純粹呢?

這個世界,就像一場快要燃儘的燎原之火,每個人都在這場大火裡掙紮翻滾求生。

不說貧民窟,就是市中心光鮮亮麗的上班族,也不過是另一種蠅營狗苟罷了。

秋瑜卻像活在真空環境一般,笑容看不見一絲陰霾,眼睛明亮,酒窩甜美。

她怎麼能露出這樣毫無負擔的笑容?

她怎麼敢露出這樣毫無負擔的笑容?

她看不到正在燃燒的熊熊烈焰嗎?看不到痛苦生存的人們嗎?

兩分鐘前,他們才路過一個女人,黑黃膚色,腹上一道可怖的疤痕。

盧澤厚知道這裡每一個人的過去,那女人是因為在酒吧喝斷片了,醒來後,肚子上就有那道疤了。

——有人趁她醉得不省人事,把她拖到黑診所去,摘除了她的腎臟。

那女人自嘲地說,她唯一慶幸的是,對方手下留情,隻割了她一個腎,手術時還給她打了麻-藥,簡直是割腎裡的“業界良心”。

盧澤厚不理解,秋瑜難道看不到這些嗎?

她在這樣黑暗殘忍的世界裡,如此鮮活、健康地活著,簡直是另一種病態。

盧澤厚看著秋瑜,心中陡然生出一種毀滅欲,很想刺破她周圍無形的防護罩,將她拽到現實世界中去。

下一刻,盧澤厚後背一涼,感到一道森冷至極的目光。

盧澤厚若有所感地轉頭,對上了陳側柏冰冷得幾近猙獰的視線。

他居高臨下地迫視著盧澤厚,一手攬著秋瑜,另一手自然垂落。

隻見黑色液態金屬如流水一般朝他的手指湧去,頃刻間籠罩住他整隻手臂。

起初,盧澤厚以為這是一種新式納米級武器,沒太在意,直到他發現這些液態金屬,居然來自陳側柏的體內!

——陳側柏似乎能自由控製身上的細胞組織,將其轉化為液態金屬的結構。

除此之外,他似乎還擁有無限裂殖的能力。

隻見那些液態金屬猶如活物一般向外延伸,蠕動伸縮的同時,構成一把鋒利可怕的黑色鐮刀。

盧澤厚毫不懷疑,隻要自己對秋瑜出手,陳側柏就會毫不猶豫地割下他的頭顱。

怪不得這麼天真無知,原來有人一直在保護她。

盧澤厚麵露冷笑,很想問陳側柏,你保護的人知道你的真麵目嗎?

——能自由控製身上的細胞結構,從微觀層麵將其轉化為另一種物質,以及超出自然限製的無限裂殖的能力,說明陳側柏已經不是人類了。

盧澤厚對陳側柏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無聲地說:我看你怎麼收場。

你把她保護得那麼好,除了讓她更難接受真相以外,沒有任何作用。

她會像無視那個黑黃女人一樣,無視你的保護與犧牲。

你向她展示你黑暗的過去,她隻會痛恨你打破了她平靜的生活。

盧澤厚看著陳側柏,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一句話:你在作繭自縛。

陳側柏對視回去,唇微啟,帶著幾分躁戾,做出一個口型: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