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章 Chapter 3(1 / 2)

空氣一寸寸凝固凍結,謝黎背上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但她並沒有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語氣反而更加鎮定:

“那你為什麼不讓它給你開門呢?”

修看著她,似乎對她的反應起了一絲興趣:“可能因為這個籠子配備的是生物鎖,需要活人的生物特征才能打開。”

他頓了頓,又說:

“對了,警官,你能站過來一些麼。我想仔細看看你。”

對於女性來說,這句話絕對越界了。

毫無疑問,他在冒犯她。

謝黎轉頭望向修。

她這才發現,他的眼睛是深黑色,眉骨和鼻梁很高,高得幾乎不像亞洲人,五官卻相當年輕俊美,完全不像白種人隻要過了二十五歲,長相和體態就會走形。

平心而論,修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相貌優越,氣質高峻而清貴,即使一身白衣黑褲,也顯得風度翩翩。

但他也是她見過的最不正常的男人——外麵死了一堆人,殘肢遍地血流成河,他卻麵帶微笑,姿態優雅,仿佛馬上要去參加一個非常上流的舞會。

謝黎檢查他書桌時,觀察過四周的布置,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外麵控製室的情形。

控製室有個工作人員被撕成了兩半,說明他早就知道研究所出事了。

他卻不急不忙,還有閒心說一些令人不適的話來冒犯她。

他想乾什麼?

激怒她,讓她感到恐懼或不安?

謝黎臉上沒什麼表情,她抓捕犯人的時候,經曆過太多類似的事情,跟那些地痞流-氓的黃-腔比起來,修那句話簡直是一句禮貌的寒暄。

她平靜地走了過去。

修側過頭,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視線在她的臉上移動,似乎真的隻是想“仔細看看”她,沒有任何不雅的意味。

謝黎被他盯得後頸發癢。

這時,修冷不丁開口問道:“你是嶼城人?”

謝黎:“是。”

“你是警察。”他若有所思,“警察的薪水都少得可憐。你的左眼卻是最新型號的義眼,單隻售價都是你好幾年的薪水。是你自己買的麼,警官?”

他還在冒犯她。

謝黎覺得,他可能一個人在這鬼地方待久了,碰到一個大活人,就急不可耐地用言語激怒對方,想給自己找點樂子。

但他顯然找錯人了。

謝黎的父母是義體代理商,這隻義眼是他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先生,”謝黎心平氣和地說,“你到底需不需要我救你?”

“唔,不急。”他往後一靠,靠在椅背上,動作幾分悠閒,“我想多了解了解你,警官。你讓我覺得有趣。”

好吧,他把她當成玩物了。

謝黎往後看了一眼,“克雷格”還站在門口,如同一堵僵冷的灰白色高牆,截斷了她的退路。

她隻能被迫迎戰:“義眼是我爸

媽送的。你還想知道什麼?”

“這就夠了。”

他回答。

謝黎呼出一口氣,以為這場“拷問”結束了——明明一開始是她在審問他,不知怎麼變成了他對她的“拷問”。

下一秒鐘,修卻換了一個更加悠閒的坐姿,語氣也更加溫和:“讓我猜猜,警官,你在警局很不受歡迎,幾乎沒有朋友,對嗎?”

謝黎冷冷道:“所以,你的愛好是扮演心理醫生?”

如果說之前的話隻是幾句不痛不癢的試探,這一次他準確抓住了她的痛點,並且予以重擊。

謝黎是個警察,而且是個好警察,但她的確不怎麼受歡迎,也沒有朋友。

她太過執著,一門心思隻想破案,哪怕受害者都放棄了,案子已經淪為一樁懸案,她還是想要破案。

就像她現在追查的這個案子。

為了擺脫真相帶來的困擾,受害者甚至搬離了嶼城,她卻鍥而不舍地追查了將近三個月,終於找到了這座詭異的森林公園。

這期間,所有同事都拒絕跟她出外勤,怕惹上麻煩。

謝黎不怪他們。

長久以來,這座城市都由生物科技統治。那個人——生物科技的CEO——把嶼城改造成了一座前所未有的畸形城市。

在這裡,你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罪犯,人人都有罪。

區彆在於,有錢人可以輕鬆脫罪,窮人則要給有錢人頂罪。

作為警察,謝黎有千萬種選擇。

她選擇了最難走的一條路——在嶼城伸張正義。

所以,她沒有朋友,一個也沒有。

問題是,修是怎麼看出來的?

難道這一切都是個陰謀,外麵的人根本沒有死,“克雷格”也沒有被寄生,公司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審問她?

“彆緊張,”像是看出了她的警惕與不解,修的聲音幾近溫柔,仿佛在安撫她,“這隻是一個簡單的推理題。你的正義感很強,‘克雷格’已經沒有人形了,你卻仍然把他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甚至跟著他過來救我。正義感太強的人,一般都不太受歡迎。”

他頓了幾秒鐘,饒有興趣地繼續說道:“你說,你的眼睛是父母送的。買得起你那隻眼睛的父母可不多,除了公司高管,就隻能是義眼代理商了。”

謝黎不明白修為什麼對她爸媽那麼感興趣,是為了激怒她,還是因為有趣?

她深吸一口氣,抑製住心裡的不適感:“他們是公司高管。”

修卻輕而易舉地看透了她的謊言:“我知道了,他們是義體代理商。”

他的頭微微垂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了兩下膝蓋:“義體代理商都會乾點兒違法的事情,比如,把死人身上的好貨拆下來,清洗一下,當成全新的商品出售;或是直接跟地下的黑診所合作。”

“警官,”他凝視著她,“你的父母乾過這些事情嗎?”

他還在冒犯她,似乎從中體會到了無窮的樂趣。

謝黎當了這麼多年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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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視甚高,最大的樂趣就是分析出對方來自哪裡,是否童年不幸。

她以前都把這類人當笑話看,因為他們最多隻能分析出她來自一個富裕的家庭,然後嘲諷她是個妄想伸張正義的富家小姐。

事實上,她的家庭並不富裕,甚至算不上中產階級——中產階級都有自己的生意,即使所謂的“生意”,隻是一間爬滿蒼蠅和蟑螂的廉價餐館。

她父母隻是在義體製造商和診所之間跑來跑去的中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