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屹在抱著她。
譚諾心裡持續不斷地冒出一個聲音,孫庭譽才離開不久,如果他遺落下什麼東西,隨時可能會回來。
她在內心的惶惑中試著掙了一下,但是她根本掙脫不開。
過了許久,她認命地在他的懷裡垂下頭,將額頭靠在鐘屹的肩膀下。
“你為什麼不走啊?”她還在問。
譚諾還想說更過分的話,為什麼像癩皮狗一樣粘上她,就因為她是孫庭譽的女朋友?
他應該走的,走了的話,譚諾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當自己昨天又隻是做了一場過分的夢。
譚諾被他抱得就要喘不過氣,卻聽到鐘屹低啞的聲音:“不關你的事。”
清晨的陽光落在他們的身上,還是讓人覺得冷漠。
譚諾這一次沒有說什麼,如果真的不關她的事就好了。
譚諾不知道自己被抱著在原地站了多久,久到她的腿已經有些酸了,譚諾忽然歎了口氣,拍了拍鐘屹的後背。
她再開口時聲音聽起來有些意外的明朗,“你沒吃早飯吧,我帶你去吃早飯?”
鐘屹緩緩地鬆開她,若有所思地看著譚諾,目光透著審視。
“你在和我做朋友麼?”他問。
譚諾試圖驅散兩個人氣氛中的沉重的部分,乾嘛搞得像是兩隻苦命的野鴛鴦,好像他們之間有多少愛,這樣的人設不適合她,也不適合鐘屹。
但是她還是說,“你真的是我的朋友就好了。”
鐘屹因為她此刻的表情心裡一動,抬手用手背碰了碰譚諾的臉。
他還不知道該怎樣像孫庭譽捏她的臉卻不會讓她疼,他不懂那個力度。
看到譚諾的眉頭因為他手背的涼意下意識地皺了一下後,鐘屹收回了手。
“為什麼?”他問。
“這樣我們肯定從開始就不會互相討厭,我會對你很好,你也對我很好,你會嗎?不知道。”譚諾說,“但是我對朋友很好的。”
鐘屹因為譚諾的話,開始想象:“做朋友?那要怎麼開始?”
譚諾被問住了。
鐘屹下一刻漠然地斷言:“我們不會成為朋友。”
根本不可能。
完全兩個世界的人,如果不是這樣,連認識的可能性都沒有。
他想象不出來。
譚諾聞言,點了點頭,“確實,誰要和你這種狗屎性格做朋友。”
鐘屹笑了,在疏離的晨光下注視著她:“去吃早飯,我餓了。”
譚諾沒說話,她給許奈打了個電話,許奈沒有接,大約是沒有起。
她隻好給她發個消息:【我出去了,跟他,你醒來記得給我打電話。】
現在這個時間點,隻有一些麵包店在營業。
譚諾一開始沒有說自己已經吃過早餐,於是跟鐘屹一起點了一杯熱可可。
後來路過一家店有賣洛林乳蛋餅,鐘屹想要給譚諾也買一個,但是譚諾擺了擺手。
“我不餓。”
鐘屹倏地沉默下來。
因為他對上譚諾的眼神就知道,譚諾已經和孫庭譽吃過了早餐。
一頓早餐在安靜中吃完,譚諾偶爾走神,她還是時不時地思考:孫庭譽會不會忽然出現。
吃完飯以後,譚諾感覺到略微的窒息感,便問鐘屹:“你要不要回去休息,我跟我朋友——”
“我不想休息。”鐘屹說。
“那你想做什麼?”譚諾問。
她問這句話的時候竟然起了一點補償的心思,可是譚諾也不懂,自己為什麼要補償他。
她不欠他的。
“我想去逛逛。”
譚諾遲疑地回答,“哦,那就逛逛。”
兩個人在城內走著,隻是現在這個時間點,營業的店鋪實在太少,實在沒什麼可逛的。
四周種滿了法國梧桐,譚諾站在樹下,幾乎感覺不到夏天的存在。
他們就這樣繞著古城轉了好久,不知不覺又走到了安納西湖。
湖水碧綠,遠處的山脈泛著青色,譚諾又看到了愛情橋。
其實仔細看一看,和這裡的其它橋也沒有太大的差彆。
橋可能就隻是橋,承載不了特殊的感情,又或許,這感情也並不特殊。
她在這時聽到鐘屹問:“你今天回去麼?回尼斯。”
譚諾點了點頭,“嗯。”
她已經買了傍晚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