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 / 2)

盛世明君 木蘭竹 17423 字 7個月前

劉蕁乾笑:“你有這麼酷炫的名號, 朕怎麼不知道?”

司俊微笑:“上輩子沒有, 不代表這輩子沒有。”

是、是嗎?他就說, 記憶中司俊雖然有神童之名, 死的也很可憐,但是絕對沒有這麼中二的名號啊。

至於這輩子,被困於深宮, 每天忙於學習這個世界各種知識的劉蕁還真沒關注過。他把一切都交給了司俊,自己隻想著趕快多學點,不要給司俊拖後腿。

因身後還跟著荊州的人,司俊隻壓低了聲音逗了劉蕁一下, 就停止這個話題了。

再說下去, 他就掉馬甲了。

劉蕁見司俊沒有生氣的意思,他換上乖巧的笑容湊上去討好道:“你還有什麼名號啊?朕一定牢牢記住。”

司俊道:“名號什麼都不重要了, 現在世人多以州牧,或公卿來稱呼我。”

言下之意,他已經過了需要用名號來推銷自己的時候了。

劉蕁心想,州牧的位置還太低了一些,公卿也有些名不副實。等荊州的事穩定之後, 他重開朝廷, 到時候至少給小夥伴弄個丞相當當。

若不是怕那一乾忠臣撞柱子,小夥伴也嫌麻煩絕對不樂意,他真想封司俊一個一字並肩王當當。

劉蕁變著法子誇司俊道:“既然有膽子跟你並稱, 看來那個孔瑾一定是個能耐人。他隱居在南郡乾什麼呢?收入來源是什麼?結婚生子沒有啊?劉景都沒有征召他當官嗎?”

司俊聽著劉蕁那一連串的八卦,簡略回答道:“孔瑾已經成婚, 無子。他用盤纏買了些地,自給自足。劉景有征召他,他沒有答應。”

劉蕁往周圍田地看了一眼,道:“親自耕織?這些隱士們能靠這個養活自己?”

司俊微笑:“是不是,陛下親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馬上要到了。”

劉蕁看著周圍青青的麥子苗,翻身下馬道:“既然快到了,就走著過去了。朕正好看看這裡的麥子長得如何。”

司俊聞言,也跟著下馬,陪著劉蕁巡視田地。

付風這一路已經習慣了劉蕁對百姓的關心,對劉蕁心血來潮並不感到意外;文曄隻管自己保護皇帝陛下的職責,對其他事似乎都混不在意,至少臉上沒有露出什麼特彆的神色。

但還有兩人,則露出意外的神情。

皇帝單獨出遊,劉景既然已經選擇歸順,並孤注一擲將自己全部身家都壓在了皇帝身上,做出了他年老之後難得的大賭,自然不會有所限製。但為了親近皇帝,他肯定還是要近水樓台先得月,比如把自己幼子劉聰塞在皇帝身邊。

荊州望族也是如此想,杜毅將自己最看重的兒子杜鑒也塞進了皇帝的隊伍。

劉蕁一直和司俊說話,偶爾帶上付風,頂多再慰(調)問(戲)一下文曄,這兩小少年一直沒有和皇帝搭上話。

他們也不是莽撞之人,知道現在沒有自己主動搭話的份,就乖巧把自己當侍從看待,一直沒說話。

現在看到皇帝心血來潮跑去巡視田地,似乎對麥田了解頗深,兩人都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一直接受良好教育的劉聰忍不住皺眉:“陛下這樣,有辱斯文。”

他嫌棄的用袖子掩住口鼻。剛施過了農家肥的田地味道可不好聞。

杜鑒倒是沒有露出嫌棄神情。他既然被老謀深算的杜毅視作驕傲,自然不是劉聰這種喜形於色的傻白甜。他隻是好奇的看著這位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的皇帝陛下,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變貓變多了,劉蕁的耳朵變尖了,劉聰話音剛落,他就回過頭:“你說朕有辱斯文?”

劉聰立刻臉色蒼白。

雖然他是個傻白甜,雖然他心直口快,但也知道這話不是自己該說的。

杜鑒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劉聰腦抽,這不過腦子的話脫口而出,聲音可不算太小。他不意外皇帝陛下能聽見,他隻意外皇帝陛下會將此事堂而皇之的說出來——鑒於皇帝陛下親自來收服劉景,大概不想因為劉景這個沒腦子但是最受他喜愛的兒子和劉景撕破臉。

杜鑒心想,早些年的劉景可能的確是個梟雄般的人物,讓父親也樂意投奔,甚至將家族的未來壓在他身上。但年老的劉景至少在子嗣方麵糊塗的不是一星半點。將這被寵溺得一點腦子都沒有的蠢貨放在皇帝陛下身邊,是特意讓皇帝陛下降低對這蠢貨的評價嗎?

雖然這蠢貨從血緣上還算是自己的表弟,但杜鑒實在是看不慣劉聰那模樣。

劉蕁倒是沒有生氣,他隻是好奇劉聰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他打量了劉聰許久,打量得劉聰背後都冒出了冷汗,才道:“你可真不像劉景的兒子。”

劉聰:“!!!”

劉聰:“胡說!他們都說我才最像父親!”

杜鑒:“……”這傻子,他到底有沒有意識到,站在他麵前的是能決定他未來的皇帝陛下?

顯然劉聰再次心直口快之後,又再次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立刻低下頭,想要道歉,又丟不開麵子。

哦,這傻孩子還準備在皇帝麵前保留自己的麵子。他還以為他是荊州最尊貴的,把長兄都逼得去外地當郡守自保的小公子。

劉蕁看著這個蠢萌蠢萌,像隻炸毛小奶狗的小少年,忍不住換上了一副慈祥老爺爺的微笑,看得司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說你像的,是哪些人?”劉蕁忍不住逗弄道,“雖說你看人不一定看得準,但荊州哪些人比較厲害,你聽總該聽過。那些人有沒有說過你和劉景像?”

“你雖沒有經曆過,但總聽說過劉景是怎麼單騎赴任的。你覺得,劉景是個斯文人?從你口中,怎麼會說出有辱斯文這種話。”劉蕁指了指麵前這片麥田,“你知道什麼是斯文嗎?滿口詩書禮儀,風花雪月,彆說十指不沾泥水,連腳底最好都彆沾。這種斯文,得有大把金銀養著,且心無旁騖,不理俗事才能做到。”

“可朕要管這麼多百姓吃穿住行,每一個銅子都得精打細算,每一寸田地都要思索著能種出多少糧食。隻要躺在長輩的蔭蔽下,躺在祖輩積攢的金銀堆上,誰都可以當個斯文人,但唯獨皇帝不能。皇帝當個斯文人,那就是昏君了。”

劉蕁似笑非笑的看著劉聰,道:“你知道劉景為了荊州這片在戰亂中尚且算作樂土的地,付出了多少心血嗎?不說其他,和士兵們同吃同住,平定叛亂這種事,斯文的小公子,你做得到嗎?”

劉聰滿臉赤紅:“我、我……”我當然知道,但是從未想過……

他總覺得自己是對的,他接受的教育也是如此,但皇帝陛下這一頓連削帶打,把他抽蒙了。

皇帝當然要關心百姓,關心百姓就該關心農田,所以頂著惡臭還興致勃勃談論那些汙穢製作的農家肥……似乎沒什麼問題?可這真的很惡心啊,這種事交給下人就好,為什麼非要親自去呢?

劉蕁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領兵打仗也可以交給下屬,劉景為何要親自去呢?曆代皇帝,又為何要親自耕織呢?你以為,這僅僅是做些虛偽的麵子情,就為了得些無知老百姓的讚揚嗎?你啊,真不像劉景,一點都不像。劉景像你們大的時候,差點因黨錮之禍被關在牢中永不見天日。你無論見識還是膽氣,都遠遠不如他。可惜了劉景一身豪氣。”

劉蕁見劉聰還是懵懵懂懂,絲毫沒有被觸動的樣子,遺憾的搖搖頭。

這孩子是真蠢啊。劉景怎麼會有這麼個兒子。這還能教的好嗎?

“算了,你聽不懂也無所謂,反正有劉景給你創造的條件,你當一輩子富貴閒人也沒問題,朕不缺這點錢,養得起你。”劉蕁將視線轉向杜鑒,“劉聰是你表弟吧?你怎麼不幫他他說幾句話?”

杜鑒忙道:“陛下說話,草民不敢插嘴。”

劉蕁似笑非笑,道:“劉聰不像劉景,你倒是很像杜毅。”

杜鑒心裡咯噔一下,陛下這話到底是誇獎還是詆損?

劉蕁歎氣:“你的確聰慧,也足夠自傲。不過,朕有句話送給你,彆聰明反被聰明誤。”

杜鑒頓時似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了腳。

劉蕁遺憾的甩了一下馬鞭,抽了一下無辜的草叢,道:“荊州就沒有還能看得過去的青年才俊嗎?不說比得過子傑,子傑天縱奇才,和他比實在是太欺負人了。但好歹能和朕差不多啊。”

嗯,誇自己之前,先狠狠誇一下小夥伴。

付風忍不住偷瞟了大胡子司俊一眼,嗯,司公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寵溺加無奈,仿佛就差說“陛下你隨意浪吧”這句話了。

咦?為什麼付風會知道這句話的意思?當然是司俊在路程中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至於為什麼是“隨意浪”,而不是“彆浪了”……皇帝陛下的浪,能叫浪嗎?

欺負完兩個小少年,看這還涉世未深的小少年終於沒了其他小心思,那蔫嗒嗒的樣子,大概是想著回去要怎麼跟長輩交差,劉蕁十分高興的上馬,不在路上浪費時間了。

司俊繼續無奈寵溺臉。欺負了人,陛下你就高興了是吧?你怎麼就這麼熊呢?這到底是跟誰學的?(蕭喵: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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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又行駛了五六分鐘的樣子,在劉蕁不斷追問司俊“你說快到了快到了到底是怎麼個快到了法”的車軲轆話中,眾人終於看到了一茅廬。

說是茅廬也不算,還沒簡樸到那地步。

那幾間草房是用竹子和泥土搭建而成,或許是因為設計的美感,或許是因為經常整修,房子看上去還不賴,像個小康人家。

在籬笆內,有一不算美貌的婦人正在喂雞,見一群從穿戴上來看就明顯是富貴人家的劉蕁等人在門前下馬,她卻並不慌張,隻是停下手中工作,對著眾人溫和一笑,道:“各位是來找郎君的嗎?郎君還在乾農活,並未歸家。”

劉蕁笑眯眯道:“夫人可是臥龍家的?若是臥龍家,朕的確是來尋他的。”

那婦人聽劉蕁自稱,淡然的神色頓時變得慌張。不過她舉止還是十分冷靜,並沒有慌了手腳。

婦人將喂雞的土缽放在地上,然後俯身下拜:“草民是孔家婦,草民拜見陛下。”

劉蕁道:“請起吧,不介意朕先進屋坐著等吧?”

婦人臉上顯示出一丁點掙紮。

若是其他人,哪怕是劉荊州來了,以郎君之意,郎君不回來,她一律不放人,隻說是郎君意思就好。

當然,若有人硬闖,她則以保護自己為主。

可對方是皇帝陛下啊,她怎麼能將皇帝陛下攔在門外?

雖然不知道為何皇帝陛下會來到這裡,但既然這人背後護衛之人有文將軍,身份應該不作假。

劉景也是來請過孔瑾幾次,雖孔瑾沒答應出山,但也給劉景出過不少主意。劉景身邊得用將領的麵容,婦人也差不多都記得。

婦人雖有些見識,但在麵對皇帝的時候,她還是慌了神。

劉蕁好奇:“難道是孔瑾說過,不讓朕進去?”

婦人立刻臉色蒼白,忙下跪道:“並無此事!”

文曄對孔瑾頗有好感,忍不住幫忙道:“臥龍擔憂夫人安全,叮囑夫人,若他不在家,不能給任何人開門。”

劉蕁點頭:“原來如此,那就罷了。你派人去叫臥龍回來吧,朕在這裡等著。”

婦人神情忐忑,不知如何是好。

司俊心中歎口氣,道:“夫人去尋臥龍吧。”

婦人忙點頭,她害怕得罪了皇帝,連連告罪,然後親自去尋孔瑾。

司俊派了付風隨婦人一同去把孔瑾請回來。

婦人離開之後,劉蕁歎了口氣。

這操蛋的封建社會,女子的地位還真是低呢。漢朝的女子地位還算比較不錯的了,但地位和後世仍舊沒得比。

見這婦人就知道了。在孔瑾不在的時候,她甚至連是否放人進門都不敢擅自做主。這地位,是放的足夠低了。

司俊見劉蕁歎氣的樣子,知道他思維肯定發散了。

司俊勸說道:“孔瑾隱居,萬事小心,陛下莫怪。畢竟他也沒想到,還會有陛下親自前來之事。”

劉蕁搖頭,道:“朕不是怪那婦人,隻是想著女子的地位也頗低了些,丈夫不在,連是否請人進屋,自己都做不得主。”

司俊哭笑不得。劉蕁居然是在想這個,這還真發散的夠遠。

其餘人聽後,也覺奇怪。他們並未覺得婦人無法做主這一點哪裡做得不對,最多想著孔瑾把所有人攔在門外,實在是太不給麵子了些。

不過這亂世中賢才各個都有脾氣,孔瑾還算溫和的。

換個思路想,家中隻有婦人在,請一大堆男子進屋,也不合適啊。

劉蕁又歎了口氣。

好吧好吧,這是穿越者和封建土著的代溝。真懷念自己曾經的世界呢。他還是喜歡自己那個世界那些小姐姐們神采飛揚,自信自立的模樣。

孔瑾耕種的田地茅屋並不遠,很快他就趕了過來,給正立在門前,說不進屋就不進屋的劉蕁磕頭請罪。

劉蕁見那做農夫打扮的年輕人,道:“既然孔瑾已經到了,該給朕開門了吧。”

孔瑾立刻給劉蕁打開門,請劉蕁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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