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泠月大有一種季知意再不接電話就要衝出國的架勢,但她實則心被擰著,疼的淚汪汪,早上的藥是季知意送的,這人半句話都不說,要不是張嫻現在和她說,她還生季知意的氣呢。
或許——季知意是在生氣嗎?
氣她昨晚上去找沈沅,但沒說。
氣她昨天被打了,也沒說。
蘇泠月像是找到源頭,憤怒氣焰陡然降低很多,但心裡依舊攢著一團火,她眨眼,聽到電話那端被接通,刹那間,她心尖被提起,接著熟悉的嗓音響起:“喂。”
簡短的問話,熟悉又陌生。
蘇泠月憋了憋。
那端喊:“泠月。”
承載一天的委屈有了發泄口,蘇泠月不吭聲,但透過手機電流,刺啦刺啦傳進對方耳朵裡,蘇泠月咬著手指,想哼一聲,沒憋住:“季知意你完了!”
憤怒中的語氣不自覺鬆軟,吵架都好像撒嬌。
在沈沅麵前指著她說老板護著老板,你們都不是好人的暴脾氣沒了,張嫻頭次聽到有人把這話說的如此綿軟無力,好奇轉頭。
蘇泠月一隻手將她的臉撥回去。
張嫻:……
季知意聽完笑一聲,附和蘇泠月:“嗯,我完了。”
明明是自己剛說出口的話,現在季知意重複,蘇泠月又舍不得,她惱恨自己心軟,又悔恨昨晚從沈沅公寓回來應該給季知意打個電話。
她說:“你乾嘛不接電話。”
不等季知意說話。
她問:“你是生氣了嗎?”
“你氣我昨天晚上沒和你說實話,你氣我去找沈沅了對不對?”蘇泠月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你擔心。”
她一股腦的說,似乎怕解釋不清楚。
“我和沈沅沒什麼,她昨晚不舒服,然後不想和她媽吵架,所以讓我過去幫忙。”
怎麼越說越亂。
蘇泠月氣急:“我不是……”
季知意打斷她的話:“泠月。”
蘇泠月悶了。
聽著她的聲音滿腹委屈又湧上來。
車停穩,張嫻說:“你行李我帶上去,這個我家鑰匙,這個是車鑰匙。”
蘇泠月看著她。
張嫻說:“記得鎖門。”
說完下車,從後備箱將蘇泠月的行李箱拖進大廳,蘇泠月看著手中兩把鑰匙,放在台麵上,她坐車裡,雨水嘩啦啦澆灌在車窗和前窗上,劈裡啪啦,季知意聽到問:“下雨了?”
蘇泠月情緒才稍稍穩定,她說:“嗯。”
沒了張嫻,她情緒不需要掩藏,剛剛壓下去的熱氣再度湧上眼眶,她吸了吸鼻尖,問季知意:“你今天乾什麼了?”
季知意語氣淡淡:“在醫院陪護,回家休息。”
蘇泠月:“還有呢?”
季知意說:“沒了。”
蘇泠月扭扭捏捏:“都沒想我嗎?”
季知意抿唇,聽到這話閉了閉眼,過度的思念讓她無法控製理智,管家告訴她蘇泠月半夜去沈沅那裡時,她隻是靜默的看著手機,時間在那一刻似乎不動了,她察覺不到流逝,一分鐘像是一輩子那麼漫長,她不知道蘇泠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沒有等到蘇泠月的消息。
躺下後更是煎熬。
好不容易早上托張嫻找個理由去找蘇泠月,聽到張嫻的話又紅了眼眶。
生氣嗎?
生氣。
很生氣。
氣到想立刻給蘇泠月打電話。
她也是個人,她也有情緒,但她不敢。
這段感情是她奢望已久的夢想,是她的獨木舟,她每天小心翼翼的漂泊,不敢有一點動蕩。
她收到蘇泠月的消息,卻不敢立刻回複。
怕沒控製好情緒,和蘇泠月吵架。
她們隔的這麼遠,她沒有信心做好每一件事,因為這段感情她頭次產生無力感,不是對蘇泠月,是對她自己。
她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大度,一點小問題都能成她心尖上的刺,縱使她知道蘇泠月是因為公事去找沈沅,她還是不可救藥的憋悶,生氣,甚至想衝她發火。
理智在瞬間回籠,帶來驚濤駭浪的後怕。
季知意說:“我……”
蘇泠月搶她前麵:“你說你想我。”
霸道的語氣讓季知意心情平緩很多,她說:“嗯,我想你。”
“你好敷衍。”蘇泠月說:“季知意,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黑暗的車裡,呼嘯的雨聲,她坐在車裡,聽著手機那端沉默兩秒後,季知意用輕柔嗓音說:“我不知道該不該生氣。”
這話透著茫然。
蘇泠月被戳疼了,她說:“生氣還有該不該嗎?生氣就是生氣,我昨天半夜去找沈沅,你生氣是應該的,我沒和你說,你就該生氣!”
說著說著她還來脾氣了。
因為她發現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