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意和她談戀愛之後，好像沒有真的生過氣，人怎麼不會生氣呢？怎麼會沒有情緒呢？沒有隻是因為壓著。
她心裡發疼：“你乾嘛不生氣啊？”
季知意說：“因為生氣會吵架。”
“吵架就吵架啊。”蘇泠月說：“怎麼情侶就不能吵架了嗎？”她眼眶發燙，哽嗓子：“吵架又不是分手！你憋著什麼都不說才會分手！”
分手兩個字刺痛季知意，她閉眼，下意識說：“抱歉。”
“你抱什麼歉！你不準道歉！”蘇泠月哭著說：“你又沒做錯什麼，你道歉乾什麼？明明是我該道歉，季知意，你可太壞了，你故意這樣的是不是，你故意讓我難受，讓我心疼的是不是？”
歪理邪說。
都給她說完了。
季知意啞口。
幾秒後她說：“你彆哭了。”
她又想道歉了。
蘇泠月不依不饒：“我就哭
，我就哭！”她說著把一天的委屈都哭出來，下午膽戰心驚，季知意從沒有過這個樣子，讓她心慌的不行，那種慌亂無從發泄，現在順著淚水溢出，她已經很久沒哭成這樣了，老宅過戶給周時雨的時候她沒哭，被趕出蘇家的時候她沒哭，她爸去世的時候她也沒哭。
現在卻像個十七八歲的孩子，哭的梨花帶雨，不管不顧。
季知意攥緊手機，關節發白，臉色也發白，聽著蘇泠月的哭聲像是被淩遲，她唇瓣沒了血色，聲音輕抖：泠月。?”
蘇泠月這才用麵紙擦了臉。
季知意說：“我給你打過去。”
說完掛了電話，片刻視頻打過來。
蘇泠月一怔，忙看向後車鏡，鏡子裡的自己妝花了，慘不忍睹，唯一的好處是在車裡，什麼都看不清，灰蒙蒙的。
她關掉車內燈，接了視頻。
一片黑。
隻有蘇泠月的臉是白的。
她盯著視頻，張口問季知意：“是不是很醜？”
太醜了。
哭完原來這麼醜。
季知意說：“不醜。”
蘇泠月說：“你就安慰我吧。”
季知意見她情緒穩定下來，隔著屏幕看蘇泠月，兩人目光在視頻裡對視，蘇泠月見她坐沙發上，不知道是不是陽光太烈，照的她臉色很白，白的近乎病態，蘇泠月看著問：“還生氣嗎？”
季知意看著她：“嗯？”
突然的懵有點可愛。
蘇泠月被她逗笑，很快又板著臉：“我問你還生不生氣了？”
信號原因，有延遲，所以季知意沒第一時間做出回應，蘇泠月以為她還在生氣，說：“你還生氣我給你做個鬼臉吧。”
季知意定定看著她：“鬼臉？”
蘇泠月點頭。
本來她哭花了妝，就和鬼一樣，索性放下包袱，對著季知意做了個鬼臉，還用手把嘴角兩邊吊起，季知意看著屏幕裡的這張臉，再多情緒都被衝淡，她垂眼笑。
蘇泠月再接再厲：“我再給你跳個舞。”
季知意靠沙發裡，聽到蘇泠月說：“手勢舞，你看好了啊。”
說完將手機放汽車台麵上，抬起雙手做機械的形狀，季知意看著入神，目光逐漸溫柔，心裡的不安和害怕被填滿，鏡頭也被填滿，是蘇泠月的個人秀。
蘇泠月最後扭著脖子，搖晃。
樣子滑稽。
季知意卻看的很是喜歡，眼裡柔光儘數落蘇泠月身上，隔著一層玻璃，窗外漫天雨水，車內萬般思念。
蘇泠月跳完看著季知意：“你笑了，你消氣了吧？”
季知意倚沙發裡，手邊是抱枕，她側著頭，看蘇泠月，說：“如果還沒消氣呢？”
蘇泠月說：“那不然，我再給你唱首歌？”
季知意應下：“好啊。”
蘇泠月說：“你想聽什麼歌？兒歌？”
季知意順從她的話：“好，兒歌。”
蘇泠月說：“那我找找。”
最後從曲庫裡翻出一首小老虎，她哭過的聲音沙啞，努力想要逗笑季知意，又是跳舞又是唱歌，季知意握緊手機，聽完後蘇泠月問她：“好聽嗎？”
季知意現在聽什麼都像天籟。
她點頭：“好聽。”
蘇泠月說：“那你消氣了嗎？”
季知意看屏幕裡蘇泠月可憐兮兮看著自己，早就不氣了，她搖頭。
蘇泠月重複：“你說的哦你不生氣了！”
季知意說：“嗯，不生氣了。”
“現在到我了！”蘇泠月聲音陡然大了一些，看著季知意，吼：“你今天沒回我消息沒接我電話！一整天！現在到我生氣了！”
季知意啞口。
蘇泠月凶神惡煞：“你把我剛剛做的事情都重做一遍！”
季知意眨眼，慢慢坐正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