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不過, 要怎麼夯實這個猜測,還得再想想。
正當韓盈思索的時候,外麵又傳來男人撕心裂肺的慘叫, 還有韓牙憤怒到極致的咆哮。
今天事情怎麼這麼趕趟?
韓盈眉頭一皺,準備出去看看又發生了什麼。
她一出門, 就看到韓牙和幾個男人,正拿著木棍抽打地上的青年。
他們下手極狠, 幾下人就躺在地上不敢打滾, 隔的那麼遠,韓盈還是看到了青年頭上的一抹紅色。
人已經被打流血了。
什麼情況?韓牙怎麼動起來私刑?!
韓盈來不及多想,快步往韓牙那邊跑去,理智讓她保留了最後一絲冷靜,沒有大喊製止韓牙。
能讓韓牙把人押在村裡這麼不計後果爆打的,不會是韓牙的問題。
那, 被打的人是小偷還是人販子?
猜測中, 鄭桑也快步走了過來,她步伐更快,比韓盈更快趕到, 聽韓牙說了一句後, 直接推開打人的男人,抬腳踹了上去。
這架勢,看的韓盈眼睛都直了。
好了,確定了。
親媽上手打人, 肯定是被打人有問題。
那問題不大。
這麼想著, 韓盈放緩步伐,正常走了過去。
年齡小就不要做太小孩子的行為,容易加深壞印象, 還是穩重一點好。
快靠近的時候,韓盈看到了青年的臉。
等等,這青年自己認識!
他是村裡的韓廣,平時挺不起眼的一個青年,主要跟著韓牙去賣豆芽。
打他乾什麼?
韓盈看著所有人都怒不可遏的模樣,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能讓大家都這麼憤怒的,隻有一件事情。
豆芽營生出事了。
韓盈心下一沉,又提步快速走了過去。
青年前幾聲慘叫很大,整個外邑都能聽得見,很快,就有不少人圍了過來。
韓牙看人開始聚集,邊打邊罵,他語速極快,夾雜著各種臟話,韓盈根本聽不清他在罵什麼。
可村裡人一聽韓牙罵的內容,都瞬間變了臉色,有幾個甚至直接上前往韓廣身上踹幾腳。
所有人都在出奇的憤怒。
韓盈打量著周圍人的表情,心中有數了。
她對著韓牙喊道:
“牙叔。”
看韓盈過來,韓牙停了手,吩咐句‘繼續打,’後,快走兩步到韓盈身前,強忍著怒火說道:
“月女,壞事了,這小子把怎麼發豆芽給外人說了!”
韓牙三言兩語的就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自從賈商們開始聯合之後,便開始向韓牙反過來提要求。
比如,送貨上門。
韓牙知道這對自己不利,但他沒辦法拒絕,隻能吩咐村裡的子弟兩兩一起去送豆芽。
他千叮嚀萬囑咐,反複交代村裡人不要和賈商過多交談,一定要管住嘴。
可再叮囑,卻還是沒防住。
韓廣就是這個沒防住的。
賈商先是和他稱兄道弟,又帶他去了女閭,一碗黃湯下肚,那賈商哭訴哭訴,又拿出黃金,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不會在本地賣豆芽。
感情,金錢,女人,三管齊下。
韓廣這普通農家青年哪撐得住啊。
稀裡糊塗的就把豆芽怎麼發給說出去了。
可賈商沒火炕,隻能先用火盆試一試。
溫度達到,豆芽肯定會長出來,就是長的不好看,乾扁扁的。
再加上火盆耗費太大,那賈商不滿意,反手就把韓廣給賣了。
他拿著自己發出來的豆芽來找韓牙,十分‘誠懇’的把事情一說。
後續嘛。
就是韓盈看到的這幕了。
聽完,韓盈沒有說話。
啊。
和自己想的一樣呢。
半個多月前賈商們就開始聯合瓜分豆芽,利益達成一致之後,怎麼可能不會向東河村下手?
韓盈略一思索,篤定的說道:
“那些賈商找的,肯定不止韓廣一個。”
韓牙抹了把臉,眼睛裡全都是怒火,他點頭稱是,而後咬著牙,邊指著人邊說道:
“月女您說對了,老七家的,被拉去喝了酒,吳家小四,被婢女送了簪子,還有人收了賈商的錢……”
韓牙一口氣數了七個人出來。
好家夥,這數量占據了送豆芽隊一半的人!
每一個不是在泄密的路上,就是在即將泄密的邊緣。
韓盈看向了這些人。
被數出來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慌了神,要不嚇得跪地求饒,要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暴露的,頂著張蠢臉瑟瑟發抖,還有一個嚇的轉頭就跑,直接被圍過來的村裡人摁在地上。
哪怕這裡麵有自己的孩子,過來的父母也不留情麵,憤怒的罵起來:
“這幾個小子也得打!”
“狠狠的抽!”
“就是!”
“不能放過他們!”
“讓他們好好長長記性!”
所有人都在憤怒。
豆芽對韓盈不重要,對全村人來說可太重要了,一次就能賺出來半畝地的收入,現如今不少人家裡能存下兩三千錢的淨收益。多少家庭為了多發點兒豆芽賺錢,至今連炕都舍不得睡,一直睡地上!
這可是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