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攢點錢不容易,都是在拿命換。
你們喝上幾滴馬尿,被賈商忽悠幾句,看到錢,眼睛直了,就給出去了?
那我們以後還怎麼賺錢!
一想到這裡,有人就氣不打一處來。
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你這奪的何止是財,是我們的命啊!
這幾個還沒有把怎麼發豆芽說出去的,大家還能說打一頓了事。
可對於說出去的韓廣,大家是真忍不住殺意。
隨著時間的推移,外邑人早就把豆芽視為自己的重要發財手段。
利益受損的他們,恨不得把韓廣活撕了!
有人怒火上頭,直接喊道:
“韓廣不能留!”
“對,這種吃裡扒外的東西,必須殺了!”
“殺了他!看誰敢再把村裡的東西往外說!”
看看群情激憤的模樣,以及母親麵上讚同的神色,韓盈心裡嗬嗬一聲。
她看了眼韓廣。
躺在地上的韓廣,聽著眾人要殺自己的呼聲,嚇的尿都出來了。
他知道,現在隻有韓盈才能救自己,掙紮著使勁兒往韓盈這邊爬。
可還沒爬兩下,就被人摁在地上。
想開口求饒,有人則一拳頭打了上去,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看到這幕的韓廣母親,右手死死的捂住臉。
眼淚,逐漸從指縫中滲出來,
她想給兒子跪下向眾人求情,可攥住自己的孩子,卻讓她根本邁不出去腿。
韓廣害的全村都賺不到錢,她哪裡有臉去求!
看著害怕的小孫女,韓廣母親心底不斷生出對兒子的怨恨。
我怎麼能生出你這樣的兒子!
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家裡,想過孩子!
我們以後還有資格跟著月女嗎?!
提劍過來的韓粟,神色冰冷,他看著母親,詢問道:
“確定要殺了他?”
仿佛隻要鄭桑答應,他就會動手,一劍捅死韓廣這個叛徒。
在鄭桑下令之前,韓盈冷漠的阻止道:
“牙叔,阿母,你們彆留情,使勁兒打。但人不能打死,也不能打殘。”
韓盈當然不是發善心。
事實上,她同樣極為憤怒。
豆芽是村集體共有財產,不屬於韓廣個人。
被賈商拿金錢一誘惑,他就能把全村的命脈給出去。
那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若是有人來查我的底細,那韓廣是不是連我賣玻璃珠的事情,也告訴彆人?!
可在憤怒過後,韓盈又快速的冷靜下來。
賈商的做法,太可疑了。
他為什麼這麼輕易的就把韓廣賣了?
來看他們怎麼清理叛徒?
搞笑呢。
若我是賈商,威脅他給自己探聽怎麼製作土炕,拿到技術再走不更好嗎?
何必得這麼大勁兒‘裝好人’。
除非——
他就是要村裡人憤怒起來,在群情激奮下,殺了韓廣。
“這是個圈套。”
韓盈冷靜的說道。
之前,周戶曹幫自己解決龔賈商那次,她去過掾獄,那裡的吏目貪汙起來,可毫不手軟。
賈商若是串聯了他們,以殺人的罪名緝拿村裡人下獄,再將其轉為奴仆後買下,用這樣迂回的手段來獲得火炕的技術,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現今規則是民不告,官不糾。可若是有人告,那殺人就要償命了!
韓盈把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
聽完,所有人都表情呆滯起來。
村裡的這些人,一輩子除了服役,大部分時間都在這一畝三分地裡,縣城根本沒去過,平生遇到過最大的騙局,也不過是鄉下集會時,有人拿壞掉的糧食工具牲畜什麼的坑自己。
他們哪能想到還有這麼狠,一環套著一環的圈套?
就連認為自己上過戰場,見過世麵的韓粟,也把嘴巴張成了O型。
他忍不住反駁起來:
“這怎麼可能!”
韓盈丟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我說了,我要是賈商,倘若真有良心,那就拿著豆芽嚇唬韓廣,說要找牙叔告發他,在韓廣嚇的不行的時候,再說說好話,軟硬兼施逼著他去學蓋火炕,等他學會了教給自己,拿著技術再去彆的縣城賣。如此神不知,鬼不覺,也不會真害了韓廣,可他不這麼做,而是把韓廣乾的事告訴牙叔。那錢、人,他都虧了,你們要是賈商,會這麼乾嗎?!”
虧錢的事兒,誰會乾啊。
聽懂的人紛紛點頭,又很快反應過來:
“不對,是賈商要害我們!”
“太狠毒了!”
有人憂心忡忡的問道:
“那我們要怎麼辦啊?”
什麼都想不出來的,趕緊把目光投向韓盈:
“月女,您給出個主意吧?”
他這一說,眾人立刻附和起來:
“對,月女,您趕緊給出個主意啊。”
“那賈商這次不成,還得再害我們!”
韓盈看眾人期盼的目光,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
“咱們賣豆芽不敢多賺,全靠賣的多,一次才能有個一三百錢。可那些賈商卻不會如此,如果沒有咱們,那他們一斤豆芽敢要一千錢。而為了賺到這麼多的錢,我們這些一斤豆芽賣兩錢的人,就必須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