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主事之人 無獨有偶,和他有同樣做……(1 / 2)

無獨有偶, 和他有同樣做法的還有程金。

程金是縣裡石匠的二子,以前和大哥一起,跟著父親學習石刻, 隻是縣裡的對石材的需求就那麼多, 還有外界那麼多石匠一起競爭,根本養活不了三個人全部刻石頭。

所以程金雖然也跟著刻石頭, 但那都是旺季的時候給父親和兄長打下手,不是搬抬石頭打磨,就是驅趕著家裡的老馬拉車,將賣家要刻石送過去, 而一到淡季,他就得出來找活乾,有時候連著大哥也要一起來。

不過,活肯定是不好找的,畢竟縣城人就這麼多不說,他們的淡季也是彆人的淡季,這種時候大家都出來找活乾, 乾活的人多, 雇家少, 結果就是活不僅難找,錢還給的少。

這次也算他幸運,醫曹從他們那邊訂購了大量的石印,跟著父親詢問細節的時候, 程金意外聽到了醫曹說是要找會騎馬的人送信, 而後程金當機立斷的開口說,他會騎馬。

其實說這句話的程金是有誇張的,他頂多隻會上馬控製著馬緩步走, 甚至周圍還不能有太多人,不然他控製不住有可能受驚的馬亂跑,但,這也算會騎馬了。

還真不是誇張,在如今,尤其是沒有草場的宛安縣,會騎馬也是一項極為重要的技能,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馬貴。

便宜馬的確能便宜到三四百錢,但這種是連貨都馱不了,快要死的老馬,這時候大多已經瘦的不行,想吃肉都沒多少了,而能耕田、拉車,馬齡中壯年的,最低也得兩三千左右,拿來騎的,那就還要貴一些。

對於大部分家庭來說,他們是拿不出這些錢的,能拿出來的已經是小有家產了,可這還沒完,馬是要吃草的,白天黑夜都要吃不說,冬日沒草,得給它喂人吃的乾糧,沒一兩年,光草糧的費用就夠買馬的錢了。

購買和隱形支出太大,而牲口雖然能省人力,但絕不能像人那樣用的難麼狠,累極了,馬會自己撂挑子不乾,還不能太費勁兒打,家裡的重要資產可不能抽壞,一不小心死了,那可就虧大發了!

所以,對於家有餘產又不多來說,支出這麼多錢,必須要以乾活,創造價值為主,運貨耕地都可以,總之,不能虧錢。

可讓自家孩子練騎馬,那就是空著馬什麼都不乾,不斷的虧錢不說,還會有馬和人都受傷的加大損失的風險,未來也沒什麼收益,這種極度不劃算的事情,大部分中產都不會乾的,

這麼一來,其實縣裡會騎馬,且騎的還不錯的人其實不是很多,程金也可以把自己歸類到‘會騎馬’的範疇。

而韓醫曹看他騎過馬之後,還真的相中了他。

程金年齡不小,也算是懂人情世故,聽韓醫曹講了後續的要求,稍微琢磨琢磨便明白了怎麼回事。

雖然工資低、還不是非有秩吏,但這年頭,工作崗位有一個就夠難得的,中層的人家找不到會騎馬的,官吏家找合適可就不難了,誰家沒個暫時沒工作的小兒子?稍微放開找,總能找到比他騎的還好,能跑起來的人。

可這樣的人,哪有他們好管,又認真做事?

韓醫曹這麼大的人物,忙的不見人影的,她又沒辦法時刻盯著他們的工作成果,而在說事兒上,稍微偷懶和動腦子上心那就是兩回事,甚至有些時候,正常的話說出來就要擔風險,搞不好要被攔半道打一頓的!

誰知道過往兩年某些人依靠壟斷信息獲得了多少利益,斷人錢財可是如殺人父母!

反倒不多說,直接去找女醫,那還能得到一點返利的好處。

這種事情很難查,甚至就算是查出來,韓醫曹罰的時候也很麻煩,辭退,那他們父親那邊麵子上過不去,內部懲罰,小懲戒誰知道未來他會不會再犯,大懲,又容易敷衍工作。

官吏家的人麻煩,他們這些普通人家就不是了,若是敢作奸犯科,立馬就把人給辭了不說,還能追責他的錯處,罰金或者罰為城旦舂都是很容易的,根本不需要考慮那麼多麻煩的事情。

而對於程金這些家裡沒多少餘錢的人來說,僅僅是失去工作的懲罰,就已經是非常嚴重了,所以哪怕這是個得罪某些女醫、大戶的活,他也得好好去做。

當然,程金終究是比魏臨這樣的少年人多吃了幾年米,來往送貨間門早就鍛煉出來了,他才不會有什麼就說什麼,將那些人都給得罪呢,誰知道其中哪個人過兩年會不會晉升到縣裡?到時候對方想整他他一個按年任職的信郵可太容易了。

不過,他是要小心不能得罪女醫,但完說說鄉醫的工資,說說常宜和周允已經能去外鄉當醫曹,說說韓醫曹多厲害,對他們這些農人多好之類的好事,這樣的話要是還有人敢對他下手——

那就彆怪他把情況,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訴韓醫曹了!

這麼做的程金一路上還真沒遇到什麼危險,除了個彆女醫連帶著家人的笑的有些勉強,大多數人都是央求著他再多講講,甚至還拿出吃的,讓他好好休息過再走。

哼著小曲,驅著馬一路小跑的程金心情很是不錯,待他進入齊郊這個村子後,他先是左右打量了一下,而後很是驚訝的看到了不遠處樹林下的一大堆人。

他架著馬過去,發覺樹林這邊明顯要比他經過的草屋處涼爽,尤其是這邊還有小風吹著,彆提多涼快了。

程金頓時明白了這些男女為什麼會聚在這邊。

無它,天太熱了,有個涼爽的地方,還離家近,那不過來在這兒做活去哪兒做?

林郊的村民也是這麼想的。

夏日中午的太陽太過於毒辣,什麼都做不得,最好的時候是天蒙蒙亮和傍晚,這個點除草的男人們已經回來,鋪個破席子,連腳上的泥也懶得洗,直接躺在上麵睡的打呼嚕。

女人們倒沒有下田,可她們也沒閒著,天沒那麼曬的時候趕緊把麻洗出來,而後把織機紡錘搬到這裡,趁著有處陰涼,繼續處理麻線或者織布。

光做活,人也覺著累得慌,既然人多,那肯定要扯扯家常,程金還沒過來的時候就聽到這些婦人們笑的可大聲了,可一等他靠近,之前的聲音就消失了。

程金也不覺著意外,他驅馬靠近,看他雖然是個男人,但孤身一人,自己這邊大半個村子都在,林郊村的人也沒什麼害怕,而是好奇的打量著他,甚至有小孩直接問道:

“你是誰?來我們村子裡乾什麼?”

和年輕,即便穿了與眾不同衣服的魏臨不同,年歲足夠,一看就是歲數足夠成年人的程金隻要站在那裡彆人就會相信,這使得他壓根不用板著臉裝威嚴,他下了馬,牽著往這些人的地方走,直接說道:

“我是縣醫屬過來送令的信郵。”

“信郵?哪是什麼?”出聲詢問的小孩還滿臉的疑惑,身邊的母親卻已經緊張起來,就連躺下睡覺的男人也睜開眼睛坐直身體,一個年齡較大的老媼追問道:

“是今年又要發勞役了?”

“不是。”程金知道這些人的情緒從何而來,大多數情況下,吏目來村裡就是沒什麼好事,不是要交稅交糧,就是要征人乾活,像他這樣送信的,真就是頭一份,不怪村裡人想不到。

“我這是醫屬,和勞役無關,是給村裡女醫送上麵命令的,醫屬要她們今年公開收徒的。”

“收徒?公開?”

“上麵命令?”

“收徒弟還需要命令?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村民們臉上紛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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