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圖書館藏 識字冊是女醫們編寫……(2 / 2)

可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韓盈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竹簡能寫的太少了,取舍起來太難,怎麼循序漸進的安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這點,許昭就接不上話了,他隻能擔心的看著韓盈,生怕自己這份工作要被剝奪。

韓盈沒有這麼做。

她對這一冊的定位就是基礎的醫學入門加認字,縣裡如今常用的藥材也就四十多種,擁有的藥材七十餘種,加上人體的認知,醫德和一點深入醫人,引導人思考的內容,應該能控製在三千字,也就是一卷竹簡,啟蒙起來也會更好用一些。

畢竟上一版本全都是藥材名的,當老師的還是要一個一個的解釋,兩者之間的工作量沒什麼變化,但學生們記起來是很慢的,還容易弄混,這個背下來,至少能知道什麼病可以用什麼藥治。

隻是這樣的歌訣,也就是隻能在啟蒙這麼做了。

這麼想著,韓盈說道:“這樣,啟蒙這份就先按照你這樣寫的來,再加些彆的內容,我明日給你拿張人體內臟圖,你把五官,五臟六腑的位置,還有講衛生的內容也加進去。”

這麼一說,許昭便鬆了口氣,他點點頭:“仆知曉了。”

韓盈沒有繼續說什麼,她手指敲著安幾,還是眉頭緊鎖,一副心思極重的樣子。

按照剛才的設想,她這份教學醫書字數不會太多,可能就是一兩萬字,這省略了大量的內容,很難讓學生脫離老師學習,但依靠人口口相傳的經驗,極其容易因為人員減少而產生斷代,古代又是個戰亂頻發的時代,稍微一場動蕩,死人過多,這些就有可能失傳。

韓盈不想發生這種事情,那最好的方法是這本醫書和會醫術的人越多越好。

可人沒有辦法暴增,書倒是有可能大規模傳播,這麼說的話,醫書除了新手入門容易,最好還能繼續專研學習的方向,有一套自我學習驗證的邏輯和方法之類的。

那,這本醫書成書後的內容,與其說是醫書,倒不如說是一本夾雜了基礎醫術的思想合集。

這和之前的設想有點跑偏,但也不是不行,也是如今所需,不過,在怎麼治病上,韓盈還是想把它記載下來,最好是寫的詳細一些,分一些類目,比如和本草綱目一樣的藥材查閱工具書,解剖圖,炮製、藥材種植合集,又或者是藥方書、更加詳細的病例書等等,這些整合起來字數肯定要破十萬字,三四十卷竹簡都止不住。

這些書對治病,以及和人才斷代後的再教育極為重要。

隻是現階段它們是沒辦法普及的,太多了,很難做到基層女醫人手一份,而且,這已經涉及到女醫的生存,醫方很特殊,建國前很多人就是靠一方吃天下,有方子的人甚至不需要會治病,按照狀況碰就行了,而在這個沒有專利保護的時代,如此齊全的書一旦擴散,宛安女醫的優勢又會蕩然無存。

隻是想要彆人信醫家,一些基礎的醫術肯定要外傳的,核心醫術還握在女醫手裡就好,不過女醫也不是全然值得信任,嗯……技術掌握程度就需要做出區彆,其程度便是醫屬/她>宛安女醫>外縣女醫>外界。

先設置一個屬於醫屬內部的圖書館,允許學徒和女醫借閱這些書,也允許她們教導給學生,但禁止她們抄寫和外傳呢?

韓盈的眉頭逐漸放鬆下來。

這是個暫時可行的辦法。

那麼多字的竹簡,不是一個人能全背下來的,就算有,已經積累出來優勢的醫屬,還會源源不斷增加各種記載,齊全是最大的優勢,配合著藥材,還是能讓宛安保持十年左右優勢的。

而這麼齊全的醫書,也會激勵女醫和學徒們的學習動力,不允許抄寫,靠背也能背下來不少,醫術總歸能提升不少的,更何況——

紙錢和紙衣這兩年在宛安縣普及極好,她之前去鄉下轉的時候已經有人拿它包藥材,大量文字記載會逼迫女醫們尋求更好的文字載體,說不定,會有人做出來更適合攜帶的紙張和筆呢?

這麼想著,韓盈嘴角多了幾分笑意,她將這件事兒放在心上,準備回頭就做,而後又道:

“還有件事兒。”

看著許昭,韓盈繼續說道:

“我這些時日行蹤還算固定,你以後每隔五日在酉時過來,向我說一下編寫的進度,若是我不在,便繼續往後拖,到下一個五日,除非遇到急事,其它時間就儘量不要過來了,省得在外麵曬這麼久。”

聞言,許昭怔了怔。

朱況告訴過他,他的這位女主人很年輕,本事也大的很,過去就是享福的日子。

對這點,許昭原本是不太信的。

過往他在郡裡,團裡兄弟姐妹接觸的都是達官顯貴,再不濟也是家中能有百萬錢的豪族,他們的富貴與權勢,一個小小的縣醫曹又豈能比得上?

不過,淪落至此,能有個活路已經足夠,更多的,他也不再敢想。

可他也沒想到自己這為女主人看起來這麼年輕,而且財力雄厚,他的吃穿用度,竟比在郡裡的時候還要好上數倍。

當然,這樣的日子比不上郡裡那些真正的富貴人家,至少他做不到隨意穿絲綢所做的衣裳,可話又說回來了,能讓男伶做到這般的,也就隻有是劉姓王和郡主亦或者公主,他/她們身邊的美人多到數不勝數,他一個小小的伶人,怎麼可能長久的保持寵愛而不被拋棄呢?

更不要說,想要獲得寵愛所需要承擔的風險和代價。

他聽多了團長說那些貴人喜怒不定,一言不對,輕則被打,重則喪命,也見過團裡的人前麵還被貴人摟在懷裡,下一刻就要被強逼著喝酒喝到不省人事,又或者扔進獸籠與獸搏鬥,簡直是時刻都處於心驚膽戰中。

富貴背後,是累累屍骨,說不定其中就有他的一具,比起來前者,他更想待在這裡。

不隻是女主人對他也很好,更重要的,是對方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需要費儘心機去猜,還要擔心自己猜錯受罰,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舒心了。

隻是過的越好,他便越擔心自己會被拋棄,尤其是他能做的事情這麼少——聽她的意思,編寫完這份啟蒙的歌訣,他就要沒事做了。

想要得到富貴是有代價的,女主人的寵愛也是,他所學的所有對方都不需要,不能編寫歌訣,他還能做什麼讓她繼續寵愛自己?

許昭摸了摸自己的臉。

明明她很喜歡這張麵孔的,也不是不擔心他,可為何就是不願和他共赴巫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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