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伏殺與反殺 “魏敬帶著人和買好的……(2 / 2)

常宜咬了咬牙,先派人去監視,而後將宛安的遊俠們叫來,準備好武器和馬,隨時出發。

下決定後,等待的常宜整個人像是身處烈火之中,備受煎熬。

誠然,她不是沒有承受失敗的能力,但這次的機會如此難得,沒人知道這次判斷錯誤,將江悍放走之後還會不會有第二次機會,而齊錦的性命,也很有可能要因她而亡……

常宜在承擔難以想象的壓力,而韓盈這邊倒是輕鬆了許多,因為出了城門,不可能有江悍的人監視,又快到午時,曬的厲害,韓盈便沒讓大家縱馬急奔,而是慢慢小跑的趕路。

這樣行進的氣氛有些寬鬆,趕路很無聊,再加上走的慢,說話不灌風,前麵看路的遊俠還能穩住,後麵就止不住的說起來閒話,韓盈製止了兩遍,都隻能讓他們安靜一會兒,緊接著又開始說話,最後實在是沒辦法,索性就隨他們去了。

畢竟韓盈也覺著耳邊沒個人聲,就這麼趕路,實在是挺無聊的。

她聽著遊俠們說他們比鬥的經曆,以及宛安鄉下這些年來的變化,時不時的還問上幾句,心中也逐漸放鬆下來。

倒是燕武一直保持著警惕,時刻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她視線好,隔著兩三丈遠就發覺不遠處的路邊有亮光,一閃一閃的,著實有些奇怪。

隻是中午的陽光下,地麵都是白茫茫一片,這點亮光也有可能是水窪之類的反射,燕武沒有一驚一乍的貿然開口,她眯著眼,將目光移到了草垛上。

好像沒什麼異樣,不對,這草垛有點多,還有路麵,太平整了,出了腳印,根本沒有車轍印,這肯定是人為處理過的路麵!

燕武腦海中突然警鈴大作,判斷需要時間,這一會兒,整個隊伍距離危險源已經不足一丈,而為首的關原已經靠近那處平整的路麵,見情況危機,燕武不由得高聲喊道:

“關原停馬!前麵有危險!”

危險?什麼危險?

關原還沒有反應過來,看埋伏暴露,躲在草垛中的人猛的一拉繩子,製造出一條難以越過的障礙,關原騎著的馬被此驚的猛然翹起來前蹄,直接將他甩到了地上。

“有敵襲!”

在燕武喊出來危險的刹那,和對方多年相處,明白她真正意思的韓盈,就已經拉馬並拿出來婁行給她防身的小弩。

繩子出現的刹那,前後草垛中的人不再隱藏,他們有十個人,拿著劍和長槊就衝了上來,還有人在後麵高喊:

“殺了中間那個年輕的女人!”

如今的馬不算高,關原做為遊俠,反應能力極強,摔下來之後,便趕緊往後滾,成功躲避掉了被驚馬踩踏,他來不及顧馬和後背的疼痛,抽出劍做出對敵的姿態:

“這是衝我們來的,保護好韓醫曹!”

而燕武已經拿起來自己之前放的土包揚了過去。

這群賊人埋伏的極好,那絆馬繩堪稱歹毒,要是她們快馬奔過,繩子一拉,前麵被繩子絆倒、後麵來不及停馬相撞,一下子就得全交代了,可惜他們騎的不快,又沒踏入陷阱,絆馬繩這招直接算是廢了。

但這不代表她們的運氣好,馬跑不起來,雖然避開了直接一波死,但也讓她們陷入了包圍圈,對方人數多,準備充足,還帶了長槊,六比十,實在是不占優勢。

雖是這麼想,但燕武並沒有慌,她扔出土包的刹那,衝著關原就喊道:

“關原,跟著馬往前衝,殺了拿長槊的人!”

多年的擂台比鬥,遊俠們對燕武極為信服,在這種時刻,更是無條件執行起來她的命令。

而在關原跟著驚馬衝上的同時,燕武丟下一句“保護好韓醫曹!”也是毫不猶豫的驅馬衝了上去。

細土在空中散開,不多,卻足夠令人一瞬間有些睜不開眼,再加上埋伏的人也不想被馬這種大型牲畜撞一下,沒戰先落得個殘疾,紛紛避開,而這點時間,已經夠關原衝上來拿劍亂砍。

前麵包圍的有四個人,兩個持槊的人近身後難以對抗關原,隻剩下剛才叫嚷的人和另一個稍微矮小的男人拿劍迎了上來,都是凶惡之徒,關原以一敵二,沒兩下就敗下陣來,被對方劃傷了手臂。

正當他暗中叫苦之時,身後重物落地的聲音越來越近,麵前的敵人像是看到了什麼危險的存在,突然後退,關原下意識扭頭望去,發現燕武借著他剛才闖出來的空檔,控製著馬瘋狂提速,利用慣性持劍化開了他身後的人脖頸,現在正向著自己衝了過來!

“燕——”

“蹲下!”

隊友毫無配合默契,燕武隻能提前大吼提醒,震耳欲聾的聲音中,關原身體更快的反應過來,下意識抱頭就蹲,而燕武控製著馬狂奔,堪堪擦過對方,手中沾血的長劍再次舉起,對著離自己最近的人便刺了過去!

霎那間,埋伏之人已經十去其二,而燕武已經衝出包圍圈,在外麵調轉馬頭,正準備再來一次衝鋒。

看著燕武,牟先簡直是目赤欲裂,八比六,人數看著有優勢,可對方騎著馬,還在外圍,時刻能衝過來,而他們隻有四根長槊,顧內就顧不了外!

時間緊迫,他想不出更多的辦法,隻能命令手下:“先殺了那個女人!”

這聲音讓關原瞬間反應過來,他站起身,不顧自己胳膊上的傷,衝著身邊拿槊的人就殺了過去。

突然死了兩個兄弟,埋伏的眾人對燕武有了極大的畏懼感,聽魏敬這麼喊,紛紛衝向了韓盈。

而燕武爭取的這一小會兒,已經足夠韓盈身邊的三個遊俠反應過來,紛紛抽出長劍,拿著馬之前放的土包扔過去,而後就往前衝。

韓盈翻身下馬。

麵對極有可能喪命的危機,她反而越發的冷靜起來,極快的將淬毒弩箭裝好,瞄準,而後扣動扳機。

婁行不是一個隻會損人的人,在發覺韓盈有意識在提高自身武力,但抽不出時間練習後,便從縣衙的兵備庫中翻找了一番,用合適的零件打造了這麼一把弩。

弩不大,是單□□,射程準頭隻有二三十米,原本是給偵查兵使用的,在正麵戰場上基本上沒什麼用處,不過給韓盈拿來防身正好,她對這種不需要體力的射擊類的武器上手也快,還可以在屋內站著坐著練習,準頭可以說是一日千裡。

而在此刻,準頭配合距離,以及淬毒,簡直是出奇的好用。

埋伏的賊人不知道弩箭已經淬毒,看箭輕飄飄的,造成不了多少傷,而衝過來的遊俠已經舉起來長劍,兩者取其輕,索性不躲,直接用不重要的部位硬挨了一下,甚至還嘲諷的喊道:

“就這點小傷,給乃公撓癢癢呢!”

韓盈不發一言,填箭舉弩再射。

受限於毒藥原材料和提純的原因,淬毒的毒箭發作時間至少要在五分鐘以上,真正開始讓人喪失一部分攻擊力則需要更久,這些賊人短時間內不會有事,反因為這些人有著更快的物理傷害方式,她受傷的可能性更大。

不過,韓盈身邊的遊俠知道箭有毒,隻需要撐過一刻鐘,他們就反擊起來就會有勝算,所以拚儘全力的阻攔,再加燕武在外鉗製,哪怕是三對六,勝過己方兩倍的人手,還是成功將人拖在外麵,未曾衝到韓盈麵前。

隻是陷入混戰狀態,為了避免誤傷,韓盈隻能放緩了自己射箭的速度,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伏擊的賊人很快出現了身體反應下降的情況。

在生死搏殺中,這就是在送命!

隨著又有三個人被燕武遊俠合力斬殺,一個中箭人晃晃悠悠仿佛中暑的往下倒,剩下的四個人中,有人發覺勝利無望,在繼續拚殺隻會送命後,直接後退兩步,把長槊一扔,轉身就跑。

而這簡直是像推到了多米諾骨牌一樣,又有一個心態崩的人跟著他往遠處跑。

這下,剩下的人隻剩下兩個,即便是他們再想打,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也隻能轉身跑掉了。

“賊人休跑!”

見狀,關原大喊一聲,剛想去追,身邊又是一到強風閃過,燕武用更快的速度驅馬追了上去,其目標就是之前出聲指揮的人!

看著燕武已經將人結果,韓盈環顧一圈,其餘三人已經跑遠,而身邊的遊俠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上了傷,她連忙製止道:

“賊人已經跑遠,還是彆追了,先停下來歇息一番,處理好傷口。”

聞言,精神緊繃的遊俠兒終於放鬆下來,顧不得自己還在烈日下暴曬和身上的傷,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是放鬆,半是炫耀的說道:

“乖乖,我這輩子都沒殺過這麼多人!”

“去你的,這是你殺的嗎?那不是燕姐殺的?”

“我又不是沒殺,那個,那個就是我解決的,直接穿腹而過!”

“要不是乃公幫你頂住,你上哪兒穿腹啊!”

“還是燕姐厲害,要是沒有細土迷眼,我根本衝不上去,到時候……”

剛度過一場生死危機,此刻與其說是在炫耀能力,倒不如說是在努力讓自己的精神從緊繃中平複下來,韓盈任由遊俠們炫耀爭吵,她將弩放回馬上,又拿出來傷藥紙包,扔給能夠自己處理傷口的人,而後又走到受傷最重的關原身邊,給他包紮傷口。

傷口包紮完,追人的燕武才回來。

剛才的騎馬衝鋒對她來說難度極大,有幾次就在失控的邊緣,全憑過往的積累和不顧後果的悍勇猛衝,勝是勝了,但體力消耗太大,必須得歇息一會兒才能再活動。

死人太沉,燕武是拉不回來了,索性綁在馬身上拖了過來,看韓盈起身,燕武指著這人說道:

“這個人的臉我見過,就在昨天,在醫屬的時候。”

“身高七尺三寸,三十出頭,留八字胡,鼻角有黑痣,上生毫毛……”

韓盈將特性一一對上,一點也不意外的搖了搖頭:“此人是牟先,江悍的手下,過來伏擊,肯定是因為我們暴露了。”

燕武能夠殺人,可在麵對局勢時卻給不了多少主意,隻能問道:

“那怎麼辦?”

韓盈稍微思索,道:“休息一刻,去和沈時彙合,再商量後續的打算。”

“好。”並沒有緩過來太多的燕武聞言,也坐下來抓緊時間休息。

正當她拿水囊喝水之時,來時方向突然有人駕馬狂奔,目標正是她們。

這讓遊俠們的情緒又開始緊繃起來,直至看清楚來人是個穿著官服的小吏,這才將自己的手從劍柄上拿開。

那小吏疾馳飛快,從二三十米遠外已經開始停馬,可直到衝到韓盈身前才將馬停下,氣喘籲籲的翻身下來,道:

“韓醫曹,縣令收到間人急報,那江悍……”

小吏三言兩語的將江悍遇刺、發覺她們設局準備逃跑的事情都說了個遍,就是在提及刺殺的時候稍微有些遲疑。

韓盈對這稍微遲來的信息也有些無言以對,不過意外這種事情還真是控製不住,誰能想到江悍會遇刺,醫屬那邊又出了紕漏讓對方察覺到了端倪?隻是這樣一來——

韓盈將目光移到身後遊俠的身上,問道:“諸位可還有力氣?”

江悍話中透露出一個關鍵的消息,齊錦如今還活著,而如今謝順帶走大部分人,牟先伏擊的被她們殺了六個,跑的人估摸著此刻也不敢回縣裡,那江悍身邊守衛的人,恐怕已經不足十指之數。

不需要繼續搏殺,隻需要還有能夠他們還有體力快速趕回城門,給她撐住場子,攔住即將逃離的江悍,她就能命令城門卒參與進來,一同圍殺!

見韓盈需要,遊俠們分分應道:

“這當然有!”

“乃公還能再殺十個人!”

“就是!”

“那好。”韓盈剛要說出發,不遠處又騎馬過來一個人,對方高聲喊著她的名字:

“韓醫曹——!”

是沈時。

對方趕過來,停下馬,看到地上滿是屍體的樣子,趕緊問道:

“我見韓醫曹遲遲未到,果真是路上出了事情,可曾……”

“我們都沒事兒,就是事情出了些許紕漏。”

韓盈也沒有隱瞞,她快速將事情解釋了一遍,道:“沈亭長來的正巧,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沈亭長能帶人前往謝順所在的村,將江悍的後路徹底除儘,不知可不可行?”

“這……”

沈時有些為難,他道:“謝順所在村非我管轄,我若是回去調人,恐怕根本來不及,去那邊的亭,沒有調令,恐怕難以令亭長助我。”

這的確是個大問題,韓盈也不能讓對方單槍匹馬的去,正當她犯愁要如何解決問題之時,騎馬過來的小吏突然道:

“我沒有調令,但有縣裡的印綬,能隨你同去說服那邊的亭長抓人!”

沈時猛的將目光移向了對方,隻覺著對方的麵孔極為眼熟,剛想問,便聽的那小吏道:

“三年前,我哥哥便死在江悍之手。”

沈時瞪大了眼睛,詢問的聲音有些尖利:“你是宋文書的弟弟!”

“是。”小吏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言。

這下,沈時對此人的信任度頓時上升,他扯了扯韁繩,道:“有宋吏相助,那邊的亭長必然會帶人前去,韓醫曹,時間不等人,我和宋吏先走一步了!”

“可。”

看事情解決,韓盈便不再多留對方,而說話間,燕武扯過來一個沒多少傷遊俠將牟先的頭顱砍下,自己尋了一番其他賊人身上能證實自己身份的東西,可惜未果,便衝著韓盈搖了搖頭。

“罷了,有這麼一個頭已經夠了。”

韓盈踩著單側馬鐙跨上馬:“盛旬,把頭看好了!”

盛旬擺了擺手:“醫曹放心,我掉下馬它都不會掉!”

“那就趕緊回縣城!”

韓盈要求緊急,遊俠們也沒了之前的鬆懈,紛紛閉嘴悶頭趕路,

疾馳而歸,當眾人回到城門之時,那江悍還未曾出現,倒是城門卒看她們個個身上不是泥痕,就是帶傷的模樣,直接大吃一驚,為首的城門長連忙上前追問:

“韓醫曹這是路上遭遇了什麼不測?”

正午騎馬趕路著實要命,停下來的韓盈頭不可避免的有些眩暈,氣息也亂了起來,她一時間竟顧不上回答,先休息了一兩分鐘,這才道:

“有人截殺我等!”

城門卒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韓醫曹與人無冤無仇的,何人如此?醫曹可還記得對方相貌?我這就上報獄掾抓捕!”

韓盈剛要回答,便見城門口內出現個熟悉的身影,她瞳孔一縮,立刻喊道:

“燕武盛旬!攔住江悍,彆讓他跑了!”

一路安穩走到城門口,自覺自己即將逃脫的江悍,正調整著姿勢,好讓自己的受傷的腹部更為舒適一些,他怎麼也沒想到,本應該死掉,再差也受傷找地方修養的韓盈,就這麼出現在他的麵前,後麵還跟著那麼多遊俠。

他麵色一變,顧不得自己腹部的傷勢,將手中牽著的細犬放出,喊了一聲“黑尨,上,咬死她!”便驅趕著馬加速往外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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