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提個建議 桑弘羊這些天多方收集信……(2 / 2)

才剛見麵,韓盈能確定的東西太少了。

她隻能根據現有信息得出來的判斷謹慎回答,並表現出正常的反應,在桑弘羊這樣的人麵前演戲是很作死的行為,她的演技沒那麼好,而他在長安恐怕見過更多演技出色的人,若是露出來破綻,那才叫坑自己呢。

綜合考量之下,韓盈便選擇有限度的隨心而言。

她否定對方的誇讚,又順從本心的說道:“倒是能算件好事,而且我做起來也開心。”

“喔?”

桑弘羊頓了頓。

韓盈這個人在他的了解中有很多麵,長安時的不起眼,入宛安方發覺的大才,以及不懼風言風語的自傲,而見麵時她自己親自打破了這點,現在交談時,又展現出極為坦直的一麵,這無疑和達成這樣成就衝突,顯得人極為矛盾,又如此的……真實。

坦率啊……

“世間之人,能找到令自己所喜之事已是不易,為之小有所成的,便更是難得,鄙人可真是要慶賀韓醫曹了。”

桑弘羊想著自己如今的身份,也不意外自己能看到這點,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說太多來試探,試探多了對方也沒興趣答,索性直接將情緒一轉,歎息道:

“韓醫曹於宛安所為之事,評個能吏綽綽有餘,可惜官場上,女子為吏已是不易,為官……更是從未有過,汝有大才,在宛安這一隅之地偏居,屬實是委屈了些。”

“天下賢才何其之多,我做的這點事情算得了什麼?”

韓盈掃了一眼鄭桑臉上浮現的讚同和惋惜,不由得眯了眯眼:

“能否升職,那是上司評定的事情,至於女子從未有過為官……從未有過的事情,又為何不能從我開始有呢?”

關注反應的桑弘羊少有的將注意力轉移到對方的話上,麵前的女子麵容依舊是那麼的平靜溫和,但話中的鋒芒和自傲如入袋的鐵錐,輕而易舉的穿透了她溫和的麵孔,刺到他的麵前。

桑弘羊沉默了片刻,他覺著自己的想法可能要失敗了,但他仍不死心,韓盈可能隻是在宛安縣這個小地方太久,還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富貴,也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麼,所以才這麼自傲。

“若你有個夫君,亦或者唯命是從的彆駕,長安也能去得。”

桑弘羊的語速很慢,他認真的將兩者利弊向她攤開,希望對方能理智選擇:

“可若是你非要以女子之身走仕途,那你的前途,恐怕也就是比現在好一些罷了。”

話音剛落,對方不出意外的露出了極為懷疑的眼神,桑弘羊任由對方打量,他不覺著韓盈能夠猜到自己的身份,誰能想到天子侍中會為了個瓷器親自這麼個小縣?比起來他真正的身份,對方更有可能猜他是洛陽的權貴子弟。

就是不知道這韓盈會怎麼答了。

比起來桑弘羊的遲疑,韓盈就簡單多了,她打量過對方,突然笑了起來:

“閣下,這樣的主意,我師父早就為我出過了,他還說我可以去給郡守當門客呢!”

鄭桑臉上的意動突然僵住,她皺緊眉頭,問道:“那你怎麼不選?”

“因為做不到啊。”韓盈輕笑:

“這世間的男子,在女人麵前,大半要叫自己一聲偉丈夫,自覺是妻子的天,有幾個天能受得了對妻子言聽計從的?就算是他今日能忍,明日,後日,十年之後,功成名就呢?再識明理的,被政敵捧殺下也有變化,更不要說能被我拿捏的,時間久了總會心態變化,一句吃女人軟飯,能讓他恨死我的。”

“人心本就易變,女子嫁人,基本上身家性命儘數落到了丈夫手裡,待他不滿了,不說拿捏,僅僅是磋磨就夠我受的,更不要說我還得忍此人年老色衰,身體無用,這種要我一人吃苦,最後富貴他享的日子,還是有多遠滾多遠。”

將嫁人這點否定,韓盈又繼續說道:

“至於彆駕這種代我行事的,也差不多,世間親兄弟都能反目成仇,更不要說這種鬆散的合作了,總之,我自己能不能成,到底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情,就算是一輩子蹉跎,我也能一人承擔,可把命交給他人代行……嗬。”

鄭桑年齡不小,在這個年齡,嫁人在她的思維中已經固定,而人腦是最會偷懶的存在,再加上她握權太少,大多數情況下,鄭桑很容易在旁人的語言,隻看到婚姻帶來階級躍升之類的好處,而看不到壞處,直到此刻被韓盈一說,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女兒的確很吃虧啊。

“還真是,升官是男人的事兒,你費勁心力的,根本拿不到多少好,他想休妻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是啊,而且現在官吏是直接住進官衙,五天才回一次家,婦人又不能隨意入內,這種情況下,我嫁了男人反而做事兒更麻煩。”

身為男性,又在宮中居住,桑弘羊對女性嫁人後的生存環境認知無疑是很不足的,聽韓盈將這些辦法全部否定,他下意識生出的想法,是她怎麼這麼多事兒,彆的女子都能行的,她怎麼不行?

這樣的情緒很糟糕,非常影響他對韓盈的看法,好在桑弘羊並不在意彆的女子如何婚嫁,他將那些情緒拂散,很快發現,韓盈說的就是現實。

讓兩個人,一個以仆人的身份,去做主人該做的事情,另一個人有主人的身份,卻要做仆人的事情,這樣顛倒的組合,怎麼可能維持長久的平衡?

更不要說韓盈所提的,進入權力圈層後,有多少敵人的挑撥離間,在這種環境下,莫說男女,再親密的合作者,乃至親兄弟,也難以三十年如一日的互相信任,絕不背叛啊。

他的設想,的確有些欠考慮了。

“這太可惜了。”

確定韓盈真要一條道走到黑的桑弘羊歎息道:“你若是男子,仕途上怎會如此艱難?”

女性身份對她仕途的阻礙明顯可見,韓盈已經懶的接這句話,這除了對她產生憐憫和惋惜外,沒有一點作用,她沒有反駁,也沒有讚同,而是提出了另一個可能:

“若我是男子,宛安縣還會是今天這個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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