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5 章 她的決定(1 / 2)

假賬,人類曆史中最為悠久的技能之一。

從朝堂到民間,從社會到家庭,幾乎每一處都活躍著它的身影,在場的人中哪怕是宋琳、公孫敖這兩個接觸這方麵不多的人,寫一本看起來能糊弄人的假賬也不算多難,畢竟宋琳做院長第一要抓的就是財政,自己不懂日後等著自己被糊弄,而指揮戰爭其實很多時候也是在做數學題,數學好了,賬上手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至於韓盈、杜延、蔣師那就更不用說了,不是查這方麵的好手就是自己做賬的人,在這方麵那叫一個經驗豐富,就是吧,雖然大家都能在假賬上出力,但這假賬想做出來還是不容易——他們沒真賬的數據啊!

再厲害的人,也沒辦法憑空寫出來一本能糊弄過郡守的賬冊,尤其是大家根本不知道他中間拿了多少油水,瞎編的數額拿出來一說,對方肯定就能反應過來這是假的,那韓盈彆說詐到對方,不被對方反坑一把就是好的。

意識到這點的杜延剛想開口,就聽韓盈說道:

“宋琳、蔣師,你們兩個人估計一下白藥的產量和銷量,參考著草原上白藥的售價,用本地的做賬手法寫曹捷總收益,以及和汲廉的分賬即可,分賬數額可以不對,不過私商的人名、收益儘量真一些,要快,三天,不,兩天內就要寫出來。”

這個任務很難。

因為大家根本不知道白藥的產量到底多少,銷量也很難說,走私行商那麼多,誰知道他們帶走了多少白藥?隨便估量的數額肯定要偏差很多,但大家又必須得儘力讓它接近一個正常數額,這做起來自然要命,而且還兩天內就寫出來,這任務讓看到的人簡直要眼前一黑。

不過,難雖然,好歹比直接編虛假的數字騙郡守郝賢容易的多,至少能做出來本聽起來很能唬外人的賬冊了。

宋琳和蔣師很快意識到韓盈的目的。

既然從一開始就是詐術,那詐的還可以更大一些,在詐郡守郝賢的時候,避開他的內容,隻提曹捷和汲廉,隻要這兩個人以及私商交易的數額足夠真實唬人,就有很大可能讓他相信這賬是真的,而且自己也在上麵。

隻要威脅得當,足夠令他投誠,而他投誠後,快速逼他行動,等人抓了,農莊裡的人證物證以及其它的實質性證據都有了,郝賢就沒有任何反水的機會,唯有跟著她們穩定上穀郡城並準備接下來的城防一條路可走。

想到這裡,雖然身上壓力極大,可宋琳和蔣師還是露出了喜色,兩人鄭重的應道:

“是,屬下/仆必將儘力而為。”

見她們兩人應下,韓盈又看向了杜延:

“杜延,你任務更重一些,曹肥之死的案子,既要放水讓汲廉以為已經蒙混過關,又要有幾個細節你覺著說不過去,揪著繼續查驗,可結果看起來還是一無所獲的姿態,你可明白?”

杜延立刻明白了韓盈的意思。

這是讓他演戲騙兩波人,好讓這假賬在郡守郝賢眼裡是從曹肥處得到的,更

加可信。

做到這點同樣也不容易,因為汲廉的反應是不可預估的,沒人知道他要怎麼推出這個‘凶手’,而杜延需要在對方出招後見招拆招,挑一些漏洞,能讓他揪著此案不放繼續查,但還不能推翻汲廉推出來的凶手。

隻有這樣,才能讓汲廉和郡守郝賢都知道他在揪著此案不放,而最後的‘一無所獲’則是為了騙過汲廉,省得他銷毀證據又或者做點彆的事情來,而等韓盈詐郡守郝賢的時候,對方則會認為杜延已經查到了證據,之前那些不過是用來麻痹汲廉的。

這很難,好在騙的時間不用太長,隻有兩三天的話,那還是能做到的。

杜延深吸一口氣,點頭應道:

“卑職必當儘力完成。”

幾位下屬因為沒有方向而產生的焦慮,在韓盈規劃出來的清晰目標和具體任務前消散了不少,各自領了自己的任務離開,而暫時沒有事情做的公孫敖留下,等韓盈寫送給衛青的信件。

軍機密信,除了添加泥封或者膠封保存外,信的內容也需要加以保密,和後世那些諜戰密碼有些類似,隻不過沒有采用摩斯密碼,而是替換文字的辦法,這有一套專門的替換技巧,對這最熟悉的隻有公孫敖,韓盈寫好得由他再修一遍,走間諜的私路送過去,等她這邊事成之後,再從明麵上送一封。

其實有泥封的信件,基本上能夠保證信件送到收信人手中時是保密的,畢竟打開之後泥上的印也會消失,個人很難再進行複刻相同的印章,收信人一檢查就能發現異常,但泥封隻能保證收到的人看出信件是否拆過,而不能保證路上是否會出現‘意外’遺失。

所以,一封信實在是有些不夠,韓盈需要送兩份,飽和式送信,以確保能夠送到衛青手中,而為了防止出現信件被人看過的情況,再多加一道密碼便成了極為重要的事情。

這麼做,自然是吸取馬邑之戰帶來的教訓。

三十萬大軍埋伏的動靜極大,周圍的尉史(漢邊疆十裡一亭,百裡設置尉,手下有士史、尉史和,屬於偏基層的官吏)見到過部隊調動,知道一些情況可以理解,但讓匈奴單於在審訊後得到大軍埋伏的消息就很離譜了。

那可是馬邑百裡周圍,也是誘敵深入的關鍵位置,沒有提前布置簡直是有病!

其實考慮傳到長安的消息說,布置埋伏的時候,就出現誘敵進入包圍圈時,放了一堆牲畜卻沒有人放牧這種反常理的安排,有這種紕漏,再出現主負責人和下麵的部將沒有意識需要將埋伏在周圍的人調走,換成偽裝的士兵,又或者提前給這些官吏做好準備工作也符合常理。

隻不過,這是長安最後調查出來的結果,真實的情況誰都不知道,誰知道有沒有可能是邊關做事散漫,已經很久前便隨著軍事調動,將埋伏的軍情傳的到處都是,這個雁門尉史隻是其中一個佐證,還有其他的人證沒有調查出來?

韓盈是不太想在自己掌握力不足的情況下,賭邊疆驛站沒有問題的。

一旦賭輸,做為誘餌的上穀郡城分

分鐘先內亂給她看,保不齊再來遍馬邑重演,甚至有可能會有更糟糕的情況,而加一道密語,費點翻譯的功夫就能防止它們發生,世上還有比這更劃算的事情嗎?

寫完,將筆放下,韓盈將字跡還未乾的信紙遞給公孫敖,道:

“重寫後把這份燒掉,儘早寄出去,好讓衛將軍有時間安排。”

接過來信紙,公孫敖沒有立刻應下,而是先看起來內容,很快,目光便停留在了‘疑兵所布,儘托將軍’上。

公孫敖其實很想信任一下兄弟,但九成九九……的人遇到這種搏命的時候,其實除了自己誰都不放心,他也是這以上人中的一員。

畢竟衛青是在軍事上頗有能力,但他一直都隻是率兵襲擊匈奴,從未有過這種布置疑兵陷阱的經曆和經驗,誰知道會布置成什麼樣子?而他可是和匈奴人交過手的,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凶悍,韓刺史真不該讓衛青調不知哪裡去,留下來找個彆地埋伏著等匈奴來了回擊多好?

這些話剛才那麼多人公孫敖不好說,此事周圍無人,他總算能開口了。

“韓刺史,你真覺著將布疑兵全交由衛將軍可行?若是他調人過多,匈奴攻城時又馳援不及,你我可是命不久矣了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公孫敖這話有些喪自家士氣,不過,現在還不是衛青做為大將軍出征匈奴,橫掃各個部落,占下一塊又一塊疆土的時候,沒有實際的戰功做支撐,再加上過往處於弱勢太久,將士們自信心都不算很強,很難做到如衛青那般,說匈奴不過小卒,唯占騎優爾的話來。

這樣的心態其實挺正常的,就像是韓盈前世,近十年隨著國家經濟實力上來,各方麵和美利堅保持持平,一些地方還能超過之後,國人的自信心那叫一個高,可往以前,都不用太久,十五年前便還有一大堆人是國外月亮就是圓的心態。

自信的氣度,不是自己真有那個實力,就得靠國家給的底氣,公孫敖兩者皆沒有,如何能硬氣起來?

韓盈很清楚這點,她沒有解釋,而是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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