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為有點兒不對,這裡一堆官吏的,騎兵沒事兒過來乾什麼?
除非,是有什麼突發的要事。
隻是這樣也不該來這麼多騎兵,三四十號人,是不是太多了?
如曹捷這般意識到的人並不少,圍坐在韓盈周圍的人官吏都有點騷動,就連沉浸在賭戲的材官也停止搖動手中的骰子,在這檔口,之前方便的郡守郝賢走了回來。
他神態極為自然的落座,好似並不擔憂這群騎兵將會帶來的異常消息,甚至還有些期待,來回觀望的曹捷看到這幕,不知道為何,心裡突然咯噔了一下,緊接著,眼前又浮現了剛才韓刺史回答他時,那有些異常的麵孔。
一絲絲說不出來的、糟糕的感覺縈繞在他的心頭,還未等曹捷做出反應,那隊騎兵便已經衝到這處露營地前停下,為首的人迅速翻身下馬,快步向這裡走了過來,後麵人拿著裝的滿滿當當的布袋跟上,曹捷很快認出來此人是郡中的獄掾甘冉,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此人便上前行禮道:
“回稟韓刺史、郝郡守,疑犯曹捷的與匈奴單於勾結的證據已經找到!”
轟——!
在場所有人耳邊都炸響了悶雷,無數雙眼睛咻的看向了曹捷,他直接僵在了原地,還未完全散去的喜悅和驟然生出的驚恐交織在臉上,模樣怪異的駭人,那端著的酒杯,也因為這突然出現的
消息從手中滑落,在地上滾了數圈才停了下來。
之前還奉承他的周溯如同瘟疫一般連忙躲開,生怕沾染上什麼,周圍其他人更是起身猛的向後退數步。
雖然大家不懂他一個小小的都尉怎麼與匈奴單於勾結,但既然有了證據,那必然是滅族的下場,不離他遠點難道也想被牽連進去嗎?!
“這怎麼可能?”
“到底發生了什麼??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最初的震驚過後,嗅到大變動卻不知道怎麼回事的中低層官吏,不是向身邊人使著眼色,就是低聲與人交談詢問,而那些知道隱情的人則心中震驚不已,一些與他往來的人同樣開始膽顫,即便還能憑借著毅力留下,可身體也開始變得癱軟,手也克製不住的抖了起來。
過來的甘冉沒有留給這些人爭辯的時間,跟過來的騎兵已經開始上前將曹捷等一乾人圍了起來,而他則從懷中掏出一把黃金匕首,雙手捧上。
“此乃匈奴單於所用,另有與匈奴各部交易的白藥、郡中分贓記載與物證具在,還請韓刺史定奪。”
這匕首樣式與漢國所製完全不同,匕柄上鑲嵌著各色寶石,最大的一顆能有半截拇指長,紅如滴血,極為華貴,絕非尋常人能有。
有了政務,等這一刻太久的韓盈立刻下令:
“將他們拿下!”
早就準備好的騎兵在聽到命令的刹那,如虎狼般瞬間撲了上去。
剛才還以為自己有機會升官發財的曹捷,完全沒想到眨眼間自己便成了階下之囚,所有的秘密都被扒出,再無任何狡辯的餘地和翻身的餘地,一瞬間跌入地獄的他眼神空洞,整張臉灰白的如同死人,完全不想相信這個現實。
怎麼可能被發現呢?他一定是在做夢,這個噩夢實在是太可怕了,隻要醒過來就好了!快醒過來啊!
試圖欺騙自己的曹捷很快被摁在地上,從胳膊出傳來的疼痛和臉摁在地上嗅到的土腥味,都在提醒著他這根本不是夢境,但曹捷仍舊騙著自己,好像隻有這樣就能逃過這劫,而另一邊,同樣被騎兵圍上來的周溯則高聲為自己辯駁:
“韓刺史,我隻是收了點錢,放幾個行商出關,完全不知道此事啊,此事大家都在做,誰知道曹捷竟敢勾結匈奴單於!這都是他一人所為,韓刺史郝郡守你們信我啊!”
聞言,和曹捷有所往來的人臉色瞬間變黑,上方的郡守郝賢更是厲聲道:
“物證具在,狡辯無用,還不將他綁起來!”
翻過物證,被上麵所記載內容嚇得不清的甘冉,哪敢在讓周溯這麼叫下去?不等郡守出聲,他便已經開始催促人將他綁緊,並隨便找了塊布團吧團吧堵住他的嘴,這讓不少生怕他再說出什麼官吏也不由得跟著鬆了口氣。
拿過黃金匕首的韓盈也有些不可思議。
她是真沒想到曹捷能與匈奴單於勾連上,畢竟相較匈奴單於,他的身份實在是太低了,但手中的物證又在切切實實的提醒著她,這是真的。
華夏大地上的人不是不喜
歡寶石,色彩鮮豔晶耀奪目還稀少,太能展示身份了,但華夏整個古代寶石都未曾形成和玉一樣的寶石文化,其最大的原因,就是國內沒有大量的,優質的寶石礦,這匕首上的各色寶石必然出自西域乃至更遠的地方,珍貴性已經無法用金錢衡量,能搜羅來並用得上它的,隻會是匈奴單於。
這裡麵肯定還有點彆的事情,得審問過後才能再殺了他。
騎兵們還在抓人,在場官吏中有不少人還在惶恐不安,隻是很快,大家意識到騎兵目標範圍並不大,總共也就被摁住了七個官吏,這不免讓人暫時鬆了口氣。
打定主意的韓盈,麵無表情的看他們反應。
為了減少混亂,她隻將清理範圍限定在與曹捷強相關聯的人之間,因為不確定能否立馬收集到證據,所以一開始人選極為固定,就是汲廉、曹捷本人三族和職位上夠高且有通融之便的姻親,其它的看運氣,倘若三天之內能從曹家搜出更多的證據,那她會篩選過後再抓幾個大頭,其它的小蝦米放過,儘快完成此事,以免引發混亂。
而此刻的情況,還是有些超出預料,誰能想到甘冉居然立刻就從曹家收出來證據?這來的實在是太容易了。
好在此事她也提前吩咐過,若是找到證據,那便在抓主犯的同時,將證據證實有所參與且獲利巨大的也一並抓了,現在看,證據指證的人和她一開始圈定的範圍相差不算太大,隻多了兩個人。
這很好,能讓她儘快將此案辦定,以免出現群體性恐慌,那控製起來就麻煩了。
“甘冉。”
等人全都摁住,韓盈終於開口:“這些證據中,與曹捷勾連售賣白藥的人,你可都分出來了?”
甘冉抱拳,道:“回韓刺史,就在這個袋子裡。”
韓盈環顧四周,不遠處的夫人們也停止談話,她們摟著孩子,小心的向這邊張望,忙碌的仆人早就熟練的爬伏在地上,爭取自己不被任何人發現,而坐在下方的官吏正戰戰兢兢的看著她,等候著她的發落。
“其它的都燒了吧。”
話音剛落,不少人灰暗瞳孔中咻的多了一絲神采,隻是他們誰都不敢開口,而站在中央的甘冉愣了愣,隨即便執行起來她的命令,將裝有其它物證的袋子內的東西全都倒進了篝火裡。
看著火舌將它們一點點吞沒,韓盈神色嚴厲的掃過周圍官吏,無人敢於她視線相交,一旦她望過來,便立刻低垂下了頭。
“國律,謀叛移三族。”
“曹捷與匈奴單於勾連,物證確鑿,至於其勾連之因,想來在場中有不少人是清楚的,本官再說一遍給不知道的人聽,匈奴人從走私行商手中所購買神藥,皆出於他手!”
“而這神藥還有個彆的名字,白藥,也應有人知曉,此物源於宛安醫者所製,乃尚院所專列禁藥,外傳者罪之!”
“而曹捷能製備此藥售之,源於此人略走我尚院屬下醫者,扣押官吏為奴——他將自己視為誰?”
“如此之為,當為大不敬!”
看著聽到真相而神態不一的眾人,韓盈聲音冷的發指,一字一句的敲打在各位官吏的心頭:
“這曹捷如何能將其售賣出關,爾等心裡應該也清楚,今日我隻誅與此相關之惡,不牽連其他人等,但望爾等好自為之,莫要再犯,也莫要再對醫者生有邪念,否者——”
“曹捷下場,便是爾等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