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0 章 一點運氣(2 / 2)

這樣的大事,就算是想隨機抓人過來頂缸,也不該是他們兩個小守衛能這麼草率的決定,上官肯定要過來審審,到時候,顧家子將事情都說出來,他們也肯定好不到哪裡去,所以被驅使的田轍,也隻是象征性地走上兩步,恐嚇顧遲,希望能逼著他回去。

“爾等竟敢空口汙蔑!”

看著遠處走過來的人影,顧遲不退反進,他猛地上前一步,高聲喊道:

“我妹乃京醫院院長韓羽手下學徒!今日家母病重,不過是求兩位通報上官,收了錢財,拒不辦事,還要以妖言惑眾汙蔑於我,行殺人滅口之舉!爾等就不怕我妹知曉,韓院長知曉,通秉韓尚院派人前來核查此事?!”

這是假話,顧琬並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她現在隻是能跟著女醫學習的仆從,但這兩個守衛又不清楚,詐他們正合適。

果然,在顧遲說了這麼一番話後,兩個守衛瞬間慌了神。

壞了,踩上硬點子了!

高個侍衛與田轍本以為顧遲不過是個落末官宦子弟,可以任由他們欺淩,哪承想,對方還有這麼一層關係,他們停在原地,既不能繼續驅趕,也拉不下臉麵尋求諒解,正當進退兩難之際,過來巡視,又聽到這聲高呼的上官,黑著臉快步過來,嗬斥道:

“爾等竟敢違逆軍令,私下收取錢財!”

見頂頭上司突然出現,再想想他應該聽到了什麼,田轍瞬間慌了,惶恐得連武器都握不穩,‘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雙腿更是控製不住地打起來擺子。

“林上官?林上官饒命啊!”

“拖下去!”

林上官一點都沒與他們廢話,擺擺手,後麵跟著的將士就要上前拿人,還沒碰,高個守衛便已經腿軟摔到地上。

顧遲握著拳,冷眼看著這人如同死狗般被拖走。

再指派兩個人頂了守衛的班,林上官扭回頭,對著顧遲問道:

“你是哪家子弟?”

顧遲下意識抬頭,對方的須髯瞬間落入眼眶,讓人克製不住地生出股乾嘔之意,他快速避開視線,深呼吸數次,才將這股不適壓下去,拱手行禮道:

“家父曾為侍禦史。”

林上官也算是消息靈通,職位一說出來,他便意識到了什麼,問道:

“你姓顧?”

顧遲應道:“正是。”

“嗯……”

西漢官吏起不多,但落是常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運氣不好,自己身死,家眷淪為官奴的也不在少數,那兩個守衛聽到侍禦史的名頭一點也不害怕,還敢收了錢不辦事就在於此,畢竟當官的爹已經沒了,兒子也沒個一官半職,和普通百姓差不了多少,欺壓也不會擔心報複。

而林上官也不太在意,可聽聞他那個妹妹還在京醫院裡,日後尚有可能起複,那著實要重視幾分。

想想顧遲是為母親拚到這種地步,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倘若日後真能起複,他不過是說兩句話,費些口舌,就能收個極大的人情,頗為劃算。

這麼想著,林上官道:

“與韓院長有故,自然不該怠慢,隻是法令森嚴,我不能違逆,這樣,你隨我去見一見杜主官。”

杜延杜主官,負責審理的延尉署官吏,權力極大,能見他一麵,母親說不定就有救了,顧遲心中欣喜,連忙拜道:

“多謝上官。”

午時,結束審訊的杜延,聽屬下稟報過後,無奈地扶上了隱隱作痛的額頭。

從知曉此事開始,他就清楚,自己很難有所收獲。

長安城太大,有相同特征的人也很多,即便是確定閭裡這些孩童所吟唱的歌謠是外人所教,並大致確定他們的外貌,隻要人不在閭裡內,抓起來還是猶如大海撈針,尤其是那些權貴不會讓他審看家裡的家仆,而幕後操縱此事的權貴更不可能讓他看見,藏起來和殺人滅口無論哪一個,都會讓杜延束手無策。

麵對這種情況,他第一時間就給陛下上書,隻是陛下回的命令,隻有一個字。

查。

查不出來還要查,明麵上看,似乎是在逼著他做假證據,但反過來想想,也有可能是利用他擅長審案的名氣,詐一詐幕後主使。

隻要有撐不住的跳出來,那參與此事的人都能確定,絕不會跑掉。

而在這賭誰最沉得住氣的時候,閭內的消息,一丁點都不能透露到外麵,哪怕是明麵上看和受害韓尚院同屬一派的醫者也不行。

如此,顧遲絕不能出去,醫者也絕不能進來。

可就這樣直接回絕他,著實容易結仇……

“林執,你看看哪個閭裡有會醫的老媼,讓她給顧母看一看,再並尋些被褥木柴送過去,記得告訴他,閭裡不查出賊子前不得外出乃陛下之令,我也不可違背,倘若他想儘快出去救治母親,可以來此處幫忙。”

他能做的已經都做儘,再救不回來,那就不是他的問題,而是顧遲自己了。

林執應了下來:“是。”

顧遲踏入社會的時間還是有些短,能分辨出兩個守衛想收錢不辦事,卻難以看出杜延所謂的讓他努力,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無用,還當杜延心善,安頓好母親,便趕過來幫忙。

他識字,又有耐心,還跟著小妹蹭點女醫的課程,整理分析類的事務很快便上了

手,極為用心,甚至不惜熬夜處理,可惜,仍舊沒有任何用處。

倘若沒有外力,拚儘一切的顧遲,仍舊隻能看著母親得不到救援,逐漸亡故。

這恐怕會讓他恨自己一輩子。

不過,顧遲運氣著實好,母親生病的時間較晚,而這個時候,劉徹已經不打算繼續再等下去。

清除這些敢於染指皇權,利用皇帝的人,並不需要充足的鐵證,隻需要擁有大致名單,以及比較明確的行為即可。

在這之前,已經暴露的北屯司馬有一定可能提供這份名單,隻不過由於如今仍舊不能確定人選,光對北屯司馬下手,那誰也不能保證他所說絕對屬實,而不是出現下獄後胡亂攀咬,以至於朝堂動亂的事情。

在這種情況下,劉徹既是設局,也是給了他們最後一次機會,倘若他們沒有跳出來,那除掉的也就北屯司馬一人,可他們既然敢放謠言,自然要承擔劉徹的雷霆之怒。

他派兵圍住臨裡,這個謠言剛興起的地區,能夠瞬間讓幕後之人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早就暴露。

巨大的心理壓力下,這些人行為肯定與往常有所不同,所以這幾天稱病不朝不官,或者在署中魂不守舍的高官,全都被劉徹記在了小本本上,作為重要懷疑對象。

人員肯定不全,甚至有誤記對象,沒關係,劉徹也不打算按照這個名單殺,因為肯定會有心理素質比較強大的漏網之魚,甚至他們自己也會意識到杜延不一定會查到自己身上,所以拖得越久,越會讓他們確定自己其實很安全,收拾好情緒,重新隱藏在群臣當中。

這是對自己不利的局麵,劉徹當然不會讓它出現,關鍵便重新回到了北屯司馬身上。

他讓張湯去了一趟臨裡,待其回來後,又讓陳壽拿著少翁的人頭去北屯司馬的家中,並問他一句話。

“卿是要三族陪葬,還是止罪於卿?”

本就精神緊繃,惶恐到極致的北屯司馬,在看到少翁人頭後,當場就軟倒在地,麵如死灰,待陳壽說完此問,又如枯木逢春,連忙叫道:

“陛下仁慈!我說,我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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