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9 章 些許賞賜(2 / 2)

“東方朔,你從何處拿來的這篇賦文?”

“此為前顧侍禦史之子顧遲於京醫院所做,被明公看到,便拿去太學講述,又被郭侍中偶得,我今日見他觀看,便拿於陛下。”

東方朔將整個事情脈絡大致說了出來,而後又頗為遺憾地開口:

“我聽聞此子有個隱疾,不能見男子胡須,見之手腳癱軟,不能言語,無法與正常男子長久相處,陛下大約是不能賞賜此人為官了。”

怎麼還有這種毛病?

劉徹眼中多了幾分疑惑:“世上還有此等隱疾?”

“臣聽聞,有人小時被蛇所咬傷,記憶深刻,大時哪怕遇到繩子,也會感到害怕。”

雖是再說一件奇事兒,但東方朔並沒有認為它不會存在,是一種矯情,而是用生活中更好理解的例子解釋起來:

“或許此子小時也經曆了類似的事情,才有這種古怪的隱疾?”

相較於不能見男人胡子這種無法理解的情況,被蛇咬後,害怕遇蛇和遇到相同外形的物品而產生害怕,都在劉徹的理解範圍之內,而他目前可用的極多,並不缺少這麼一個顧遲,既然他有隱疾,不適合為官,那雖有幾分遺憾,卻也不必強求,隻不過……

他既然有隱疾,這賦文怎麼寫的?又怎麼被明公拿去在太學講了?

有點奇怪。

有疑問,劉徹也沒藏著,下午韓盈過來彙報的時候,他就直接問了。

“韓盈,你可認識顧遲?”

韓盈其實已經想到此文章有可能傳到陛下手中,但這麼快還是有些超出想象,她有些頭疼要如何解釋自己與顧遲的關係,遲疑片刻,含糊不清地說道:

“臣前些日子見過他。”

聞言,劉徹挑了挑眉,又問道:“這賦文是他所寫?”

“是。”

韓盈直言道:

“他久居家中,未曾拜師學書,此為另辟蹊徑,揚長避短所做,還請陛下不要見怪。”

無緣無故,何必要認識這麼一個身份偏低的當齡男子,還讓他寫這麼篇賦文送去太學評閱,此刻還為他這麼說話?

兩句回答下來,韓盈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劉徹之前那點小奇怪也被解開。

這不就是捧自己的婚配對象嘛!

就像男人娶妻時,會宣揚妻子家世與其品德,才華,容貌多麼好,自己求娶多麼艱難一樣,看似捧妻,本質上還是借著捧妻在吹捧自己——這麼優異的女人能被他娶回家,他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啊!

韓盈現在的行為和男子娶妻也是一回事,這說明她婚事將近,挺好的。

畢竟韓盈到現在還未婚配,其餘兄弟姐妹也沒有來長安,年已過半百的母親,一直處於無人照顧的狀態,怎麼能把人留在宮內長久安穩地做事?還是成婚後有更合適的人替她照顧老母,那才更能讓韓盈無後顧之憂地將心放在

政務上。

“這賦文不錯,朕原想讓他去公車署待詔,既然你這麼說,那就隻賜他些錢錦吧。”

賦文不錯,但也隻是不錯罷了,又不是賈誼,韓非子這樣的人才,還目視男子不能言語,養在宮內也沒多大作用,不過——

“他身有隱疾,不便求學,可此等天賦,拋廢了也是可惜,朕允他去太學尋博士討教學問。”

這話落到韓盈耳裡,翻譯一下,就是:賦文朕很喜歡,繼續寫,彆停!

伴侶有個能得到正向反饋,又不影響自己,甚至有所助益的事業,是件好事,就是說完的陛下,正用打趣的目光看著她,那目光好像在說,朕什麼都知道了,又似在等她反應,似乎想繼續尋點樂子來。

羞澀是不可能羞澀的,韓盈早就把臉皮修煉到了和城牆一樣厚的狀態,她鎮定自若地拱手應道:

“多謝陛下。”

嘖。

韓盈的回答,無疑是明著把顧遲圈在了自己內人的身份上,就差直接承認了,可這樣的回答也著實沒有意思,沒有樂子看的劉徹無趣地擺擺手:

“無事就退下吧。”

“是。”

韓盈轉身離開,從官署中繼續辦公,而在這空裡,皇帝的賞賜,也由宮人送到了顧家。

皇帝沒有說具體數額,那下麵便按照過往賞賜舊例,也就是萬錢十錦,由於貨幣的貶值,庫房裡出來的銅錢其真正購買力並不高,但錦就不一樣了,一匹錦布能換個一百至二百石左右的糧食來(以物換物浮動大),足夠全家一年食用。

所以這份看著不多的賞賜,對顧遲這樣已經瀕臨庶民的家庭來說,無異於是一筆巨款,但更重要的並不是這筆財富,能讓顧家擺脫財政赤字,更重要的是讓周圍人意識到,他們上頭有人庇佑!

這很重要,穿著宮內衣裳,配有授印的宮人驅趕著馬車,搖搖晃晃地走到閭裡的顧家時,圍觀的左鄰右舍眼神瞬間變了,原本的奚落和不易察覺的嘲諷消失,而是變成幾分恐懼和下意識的討好,並湧現了從未有過的熱情。

他們小心翼翼地,誇著顧遲在封鎖時挺身救母的孝順事跡,還拿來了禮物為顧家慶賀,因為他們才搬來沒多久,麵生而過來四處轉悠的地痞流氓也瞬間消失,閭裡的裡典,拄杖的裡老也都過來恭喜。

這前後反差之大,讓久經風雨的錢纓也有些說不出話來。

人潮散去後,她拉過來戴著帷帽,不見人都被誇出花的兒子顧遲,語重心長地道:

“這幾日他們說的好話,不過是見你起來的恭維,你可千萬彆往心裡去,覺得自己真是因才高有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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