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分神—4 (9500(1 / 2)

鳳傲天 江一水 25419 字 6個月前

易初攜陸行之的遺物回遊家,於遊家而言,乃是極為重要之事。

當天夜裡,遊知就通知遊家所有在異淵的長老修士,以及閉關的長老們,請他們回家迎接陸行之的遺物。

做完這一切,遊知對易初道:“還請少宗主在遊家多呆一日,待明日迎接大典結束,你我再同去東洲如何?”

“好。”

當夜易初就在遊家住下了。

又是中秋月圓夜,易初躺在遊家的客房,望著窗外照進來的清冷月光,翻來覆去地難以入定。

浮生一夢,雖是一夢,也是一生。

她想到了那年中秋之夜裡,被她牽著下山的遊蘅。又想到瑟縮在眾人腳下,臟兮兮的小猴,輾轉反側。

人與人之間的相逢,或許隻需要一個瞬間就夠了。

但就是這麼一個瞬間,堆積起來的掛念,愛意,洶湧如潮。

她明知道陸行之不言不語,對她們三人來說才是最好的。

一刀兩斷,切斷緣分,各自行走在大道上,再也不糾纏。

可她在此刻,卻有些痛恨陸行之的抉擇。

告訴遊初你的元陰被迫,讓她與你成婚啊!

告訴遊初你愛的是她,從佛門叛出啊!

可陸行之一生寄人籬下,循規蹈矩,縱使驚才豔豔,卻難掩卑微。

可見一個人,還是自信點好。

就像蘇清越那樣。

對,沒錯,清越就是最好的孩子。驕傲又自信,坦蕩又磊落!

嗯!

而且人還是要長嘴比較好,做人不要太陸行之。

——————

易初一夜未定,第二天晌午,遊家所有的長老都回來了,迎接大典也由現如今遊家的族長,遊知的爺爺遊憫行舉行。

上百名的合體期以上的修士,彙聚在祖祠的兩側,齊齊望向祖祠外的易初。

族長遊憫行站在祠堂正中央,對著大殿之外喊道:“迎……遊家第十一代子孫陸行之遺骸回宗祠!”

一聲之下,易初端著紅衫木打造的托盤,托著窄劍踏著陽光,一步步走向祠堂內。

她走到祠堂的蒲團前,深深地跪了下去。

“跪!”

遊憫行一聲令下,四周的遊家長老跟著易初齊齊下跪。

“一叩首!”

眾人俯身跪拜。

“二叩首!”

眾人俯身再拜。

“三叩首!”

眾人最後一拜,齊齊起身。

易初站起身子,將陸行之的窄劍遞過去。

遊憫行伸手,將陸行之窄劍取出來,抬手捏訣,將它小心地放在從上到下的第十一層上。

在十一層處,那裡空著三個引魂木的碑。

易初知道,那是給遊蘅遊初和陸行之留下的。

遊初遊蘅被妖魔啃噬得一乾二淨,根本連遺物都沒有。至於陸行

之……

也是她現在才帶回來的。

遊憫行看向易初,目光很敬重:“易少宗主,在場輩分最高的,隻有一名十五代的長老。”

“還是由您替陸長老提字刻碑。”

易初“啊”了一聲,很是錯愕道:“由我來嗎?可是我輩分也不高啊。”

“在場長老裡,我輩分最小吧。”

易初可不敢提字,連忙推辭:“不了不了,還是您來提吧。”

遊憫行二十九歲突破的元嬰,容貌是個留著美髯極為英俊的青年。他捋著漆黑的長須笑笑,滿目溫和:“您是陸長老的弟子,比我們在座所有人輩分都大,還是你來吧。”

易初還想推辭一下,但遊憫行睜著一雙漆黑的丹鳳眼看她,滿目期待,易初就推辭無能了。

她無奈的笑笑,認命般道:“好吧,那就我來吧。”

易初沉下心神,抬手捏訣,捏出一縷木靈之火,落在引魂木上:“遊氏十一代弟子遊初之妻陸行之——其徒易初立。”

遊憫行看到這行字有些錯愕,他望向易初,略有些不解:“少宗主,為何如此立碑啊?”

易初摸了摸鼻子,很不好意思:“遊初師父和陸師父其實……是道侶。”

昨夜易初想了一夜,若是陸行之據實相告,遊初一定會與她成婚的。

遊初此人,心有大道,但也有陸行之,隻是懵懂不知,曖昧不明。

她此生若是與人成婚,那一定是與陸行之。

這個碑,是陸行之最想立的,也是遊初不會反對的。

遊憫行想到先祖的那些傳聞,恍然道:“原來如此。”

易初歎息了一聲,對遊憫行道:“遊初師父與遊蘅師父的碑,立在異淵中,但具體地點,在我腦中,我無法告知你們。”

“隻有我本人親自去取回來了,就能迎兩位進祖祠了。”

這是高階修士們為了防止秘密不被泄露的手段之一,就算知道具體位置,當事人也無法通過任何方式向他人描述。

遊憫行理解,並大喜道:“能迎回兩位老祖的骸骨,就是天大的喜事,勞煩您日後往異淵走一趟了。”

易初也笑道:“好說好說。”

該做的事情做完,易初一拱手道:“典籍送到,遺物送回,在下就要前往東洲了。”

“遊前輩,就此彆過。”

她行了一禮,轉身就要走。

這時遊憫行卻喊住了她:“易少宗主,還請等等。”

易初轉頭看他:“遊族長還有什麼不解的。”

卻見遊憫行拿出一塊令牌,遞給易初:“您既然是陸長老的弟子,那麼就是我遊家第十二代名譽長老。”

“這塊令牌,還請少宗主收下。”

“日後少宗主若有難,持此令牌,我遊家拚儘全力也會為少宗主擋一劫。”

他將令牌塞入易初手中,接著往後退了一步,朝易初行禮:“拜見遊家十二代太上長老!”

其餘長老齊齊躬身,朝她行了一禮:“拜見十二代太上長老!”

眾人行禮聲裡,莫名被提升無數倍的易初拿著手裡的令牌,隻覺得觸手滾燙。

要命,想得少了。

早知道是這種比自己認識的前輩大無數倍的情況,她就應該讓蘇清越來還東西的。

說到底,蘇清越才是陸行之的徒弟,她隻是學了陣法啊!

——————

將陸行之的遺物歸還後,易初與遊知一同前往東洲。

許是易初拿到了太上長老令,又得知易初進入的幻境是浮生一夢,故而對她的態度異常恭敬。

一路上,兩人探討陣法,遊知顯得極為認真。易初惦惦念著遊初的情誼,自然是傾囊相授。

遊知萬分感激:“少宗主果然是個好人,難怪會有此福緣。”

易初卻笑笑,很是謙遜道:“應該的……應該的。”

兩人很快抵達了東洲,在洲際陣法前分離。

遊知前往秘境所在的漠北,與易初道彆:“那我就先去那秘境前一探,看看是真是假。”

“好。我先與清越見麵,回頭再一起去。”

“嗯。”

兩人就此道彆,易初一步不曾停歇,直接前往妙法學院。

距離上次來,已經是五個月前的事情了。但鑒於上次鬨得轟轟烈烈,妙法學院所有的學生都認得易初長什麼樣子。

見到是她,守門的弟子連忙讓行:“請少宗主入山。”

易初挑眉,倒也沒有多少詫異:“可以啊,長記性了。”

她讚歎了一句,直接進入山門。

正值晌午,蘇清越立在萬劍台上方,揮舞令旗:“萬劍如雨!”

口訣落下,眾弟子的所有的劍訣,齊齊落在了需要攻擊的下方。

霎時間,隻聽得“簌簌聲”中,立即破開了一個煉虛期的防禦屏障。

蘇清越打了個響指,眾人收劍,朝向另一個方向。

遠遠地,易初就看到了她一襲紅衣立於空中的颯爽模樣,索性收斂了氣息,坐在了妙法學院最高處,托著腮幫子凝望她。

劍修的劍陣攻擊力非常強,通常是用來攻擊最前方的體修盾陣。

若是在劍修的劍上抹上丹藥師特製的斬魔水,則可以削弱屍魔的盾牌。

約莫看了半個時辰,蘇清越終於操練結束。

見眾劍修散去,易初這才從頂端飛下來,落在蘇清越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收斂了氣息,蘇清越一時沒反應過來,轉頭看去。

易初見狀對她笑了一下。

蘇清越先是一愣,接著想也不想將她抱了起來,很是詫異:“初兒,你怎麼會來?”

易初身量比她高了許多,但被她抱在懷裡,卻沒有任何不適。

易初兩手搭在她肩頭上,低頭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子,輕聲道:“自然是解毒了,來見你啊。”

蘇清越忍不住笑了起來,仰頭將吻烙在了她眉間的紅痣上。

底下未散的劍修們見狀,齊齊驚呆。

原來少宗主和她們大師姐,是這種關係啊。

“哇哦……”

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句歎息,易初連忙輕咳一聲,拉住蘇清越的手,拎著她往小院裡走:“回去再說吧。”

“好。”

——————

兩人一起回到了小院,易初拉著蘇清越在床邊坐下,從納戒裡掏出一對的東西。

“秦媽媽說,八月十八是你的生辰,讓我給你帶點吃的。”

“諾,你喜歡的醋魚,肉炒雞樅,還有烏雞湯……”

她每說一樣,就將東西放在桌麵上,直到擺滿了一桌,才對蘇清越說:“快吃吧,都是秦媽媽特地為你做的。”

蘇清越拉著她的手,目光柔柔地望著她:“你喚我娘叫做什麼?”

易初很坦然啊:“秦媽媽啊。”

蘇清越很開心,唇角微揚又壓了下去:“為什麼這麼叫?”

“因為很順口啊。”

而且她也喜歡這麼叫。

偏生蘇清越追問個不停:“為什麼順口?”

易初覺得這孩子就是明知故問,她不想回答啊,就拉著蘇清越的手起來,走到桌邊坐下:“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吃吧你就!”

她將筷子塞進蘇清越的手中,瞧起來頗有些惱羞成怒。

蘇清越諒解一般笑笑,拿起筷子,捧著碗對易初道:“你與我一道吃吧。”

“好。”

兩人吃著飯,易初就說了一些來東洲時的見聞。

她二人一直用影鴿通信,彼此在做什麼,都一清二楚。唯有這兩日易初在蜀中,沒有及時分享。

她說自己將陸行之的短劍送回了遊家,連帶著典籍也一起送了。

還說自己做了遊家的太上長老,早知道遊家這麼講禮數,就應該讓蘇清越去送。

蘇清越忍不住笑起來:“我倒覺得這樣很好。”

“初兒待人隨和,平易近人,是個善結良緣的。”

易初氣鼓鼓地:“你去就是喜結良緣了是吧!”

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氣,但蘇清越還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溫聲道:“怎麼會。”

說完遊家的事,易初又說東洲的秘境。

蘇清越便道:“我也有所耳聞,聽說這秘境的幻影,出現在漠北上空已經半月了。”

“蘇家的人想我入秘境,順便回家一趟。”

易初倒是無所謂:“那就去唄。”

蘇清越倒是沒有那麼快決定,隻是與易初道:“初兒去,我就去。”

易初哼了一聲,與她言道:“我自然是要去的。”

兩人酒足飯飽,易初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動彈。

啊……

丹藥師算是出師了,接下來學什麼呢?

符陣一行,好

像也無人能比。

煉器的話……

大乘以後再考慮。

不如就留在妙法學院,學學法術吧。

嗯,就這麼辦!

蘇清越收拾完東西,坐在床邊望著易初這幅憊懶的模樣,關切地望著她:“要不要睡會?”

易初打了個機靈,立馬坐了起來,看向蘇清越:“你能幫我問問,妙法學院能半路收我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我想去她們藏經樓去看看。”

蘇清越略有些錯愕:“現在?”

易初很篤定地點頭:“嗯,就現在!”

蘇清越一直知道易初是個勤奮的,但沒想到她連一刻都不能懈怠。

蘇清越略有些無奈,隻好起身道:“好,我就去問問院長。”

結果蘇清越剛往外走一步,易初就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衣角:“等等等等……”

蘇清越還未反應過來,就見易初抬手捏訣:“五靈聽令,鎖!”

她一下鎖住了小院,與此同時,兩隻白中夾黑的身影猛地從易初的須彌戒中衝出,狠狠地朝蘇清越撞來。

蘇清越整個人都被撞懵了,身體不受控製地往後仰,險些摔倒在地上。

幸好易初反應過來,霎時閃到她身後,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穩穩當當地接住。

她躺在易初的懷裡,耳旁灑落她滾燙的氣息,伴隨著一聲輕笑,她聽得易初道:“是白雲姐姐的女兒們。”

“蘭佩和青蕪。”

蘇清越低頭,看著兩隻趴在自己胸前不斷扒拉的,蹴鞠一樣的圓滾滾生物,長舒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兩個小東西啊。

——————

蘇清越伸手,將胸前的蘭佩和青蕪抱入懷中,和易初一起坐在床上。

這兩個崽子實在是太吵鬨了,窩在蘇清越懷裡一個勁扒拉:“媽媽媽媽……”

易初和她們契約了,腦子裡也全部都是這個聲音,吵個不停。

蘇清越兩手抱著崽子,望向易初:“她們在須彌戒中吸納靈力,如今已經是金丹修為。”

“想要破境,除了修煉,還需要食用一些靈物。”

易初攤手,很是無奈:“我上哪兒給她們找靈物啊……”

蘇清越想了想,與她言道:“可以去禦獸宗名下的藥材鋪買了一些靈獸奶。”

易初“呸”了一聲:“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在禦獸宗的任何店鋪花半個靈石。”

易初望著一直往蘇清越懷中拱的小獸,安撫道:“你先等等,我這就給這兩個小崽子找奶去!”

易初言罷,連忙朝外跑去。

還未定蘇清越說什麼,她就風馳電掣般地消失在小院中。

她去得快,回來得也快。

也不知道從哪個山頭抓來了一隻五階靈豹,打包扔在地上。

那豹子委屈地低著頭,活像是被強迫一樣,蜷縮著身子。

身體裸露的關鍵部位,還濕漉漉

的。

易初指著底下的豹子,對蘇清越道:“我和它商量好了,它之後喂飽孩子,就來喂咱們的崽子。”

“我可沒有使用暴力啊。”

豹子怨念地瞪了她一眼:“你是沒用暴力,你隻是威逼利誘了而已!”

蘇清越也顧不上許多,因為那兩隻熊貓崽崽嗅到奶味,就從她懷裡跳出來,直接往豹子的懷裡擠。

頭次喝奶的崽崽凶得要命,吸得豹子嗷嗷叫。

易初的耳朵都要被要被吵死了。

她連忙俯身,撫摸著兩隻崽崽的後背,溫聲安撫:“你們慢點,慢點……”

“彆把奶媽咬疼了,人家喂你大恩大德,不要那麼凶好不好……”

她性子很好,對什麼都很少不耐煩。

到了如今境界,易初的聲音與語言與這天地法則隱隱契合,甚至有種言出法行的感覺。

在她的安撫下,熊貓崽崽放慢了節奏,好似孩子依賴母親那般,甜甜地吮吸。

等熊貓崽崽喝飽之後,就鬆開了口,往旁邊一倒露出了肚皮。

易初兩手撈起來兩隻崽崽,把其中一隻遞給蘇清越:“揉揉,還挺好玩的。”

蘇清越接過來托在掌中,在崽子的背上揉了揉。那乖巧的熊貓崽崽就蹭了蹭她的手指,咬了一下。

蘇清越莞爾,仰頭笑著看向易初:“是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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