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淺倉貴緩緩睜大了眼睛。

“看著我,淺倉君。”諸伏高明盯著淺倉貴的眼睛,聲音真誠:“如果你死了,我一定會為你難過的。”

如果是其他人說這句話,淺倉貴絕不會相信,但說這話的卻是諸伏高明。

諸伏高明很好,非常好,所以淺倉貴才不希望諸伏高明參與這起案件。

諸伏高明說這種話,淺倉貴是相信的,畢竟諸伏高明是少有的真正將他放在眼裡的人。

可惜,太遲了。

“我已經殺了人,諸伏君。”淺倉貴痛苦地看著諸伏高明,朝他喊:“我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隻要你想回頭隨時都可以!”

“不,我……”

“蠢貨。”一旁,琴酒語氣嘲弄:“殺了人又如何?霓虹的確有死刑,但你見有哪個人真正被執行了嗎?真正被執行的人都是罪大惡極,像是你這種有情可原的……你以為有誰會為了你賭上自己的政治生涯在死刑同意書上簽字?”

淺倉貴愣住,完全沒想到琴酒會說出這番話。

“不被執行的死刑有什麼好怕的?”琴酒繼續說道:“哪怕死刑犯的探監千難萬難,高明身為警察總是有門路的,以後可以經常去看你,你們照樣可以做朋友。就算高明找不到門路,我有門路,你要不要?”

“你在說什麼蠢話?”舟知直人不滿地大喊:“快救我啊,殺了他,這個家夥殺了常太和惠,怎麼可以不殺了他!”

“聒噪。”琴酒垂下眼眸,壓低了聲音:“就算是殺了人也不會被處決,這可真是……”

“淺倉君,不要!”

“啊——”

淺倉貴狠狠一把將舟知直人推下了懸崖。

琴酒抬眸,對淺倉貴拋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諸伏高明立刻臉色陰沉的回頭,琴酒連忙收斂自己的神情。

諸伏高明攥了攥拳頭,明顯是想要對琴酒說些什麼,但最終卻還是沒能說出口。

淺倉貴從懸崖邊緣走了過來,伸出雙手說道:“我自首。”

他低著頭,垂著眼眸,和以前在學校時的受氣包模樣彆無二致。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兩天內殺害了三個人,而且都是他以前認識的熟人。

“淺倉君。”諸伏高明發出一聲悠悠的歎息。

淺倉貴低著頭說道:“我殺了他,我想諸伏君以後也是不會來探監的,但我還是很感激你,是你拯救了我的人生。”

“我沒能拯救你。”

“你已經做到了,都怪他們……是他們做得太過分了。”淺倉貴咬著下嘴唇,聲音甚至帶了哭腔。

諸伏高明又是歎了口氣,拿出手銬為淺倉貴戴上。

回到警局之後,淺倉貴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起因是戶山晴子當年的“自殺”,得知三人殺害了戶山晴子,淺倉貴在聚會前夕給三人寄去了恐嚇信,要和他們清算九年前的

賬,因為三人心懷鬼胎所以沒人報警。

這幾年,三人看似分散,實則因為當年的案件始終保有聯係,而且經常見麵,隻不過故意避開熟人罷了。

在收到恐嚇信後,三人都很驚慌,草野常太認為一定是當年社團的人知道了真相,所以才寫信想要勒索他們,於是便組織了這次團建,結果因為三人的人緣都不怎麼樣,竟然隻來了一個淺倉貴。

令三人更加沒有想到的是,曾經被霸淩的透明人,如今卻變成了黃泉的引路人,最終讓他們為曾經的罪惡付出了代價。

審訊過後,等待著淺倉貴的將是一場公訴,琴酒提前為他聯係了最好的律師,按照律師的說法,雖然淺倉貴殺害了三個人,但因為情有可原,說不定可以不被判死刑。

若是無期,暗箱操作一下,在監獄裡表現良好多多少少的減刑,說不定十幾二十年就可以出獄。

已經臨近中午,警校內的最後一堂課也結束了。

波本這些年雖然鍛煉的不錯,但紮了近一個小時的馬步也還是感受到了腿部的酸麻,又不敢朝兩人翻白眼,硬生生受了這頓氣。

“抱歉抱歉,安室同學一定累了吧?小陣平講起炸/彈來就忘記了時間,請原諒我們。”萩原研二雙手合十朝波本道歉。

波本能怎麼辦呢?當然是選擇原諒他。

“沒關係,我知道老師不是故意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波本甩著酸痛的手回應,說著原諒的話卻苦著一張臉。

苦肉計嗎?

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學生們指責他們?

萩原研二輕笑一聲,十分自然地抬手搭上波本的肩膀,說道:“為了表達歉意,我們請你吃飯怎麼樣?”

“吃食堂?”

“也可以出去吃嘛。”

波本猶豫了片刻,笑容燦爛地答應了:“好啊,謝謝萩原警官!”

一旁鬆田陣平看著這一幕嗤之以鼻,沒想到波本裝乖討巧的時候竟然這麼惡心,真是快把他嘔死了。

幾人到了飯店,波本一點都不客氣地點了一桌大餐,雖然這不是什麼特彆高檔的餐廳,但這一通點單下來也夠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受的。

“完、完蛋了。”萩原研二呆滯地看著波本,難以置信:“你這是想讓我下半個月都吃土嗎?”

“也可以喝風嘛。”波本滿臉笑容地推薦:“我推薦西北風哦,喝起來會比較豪邁。”

萩原研二立刻朝波本豎起了中指。

這會兒服務員已經出去,包間裡麵就隻有他們三個,鬆田陣平立刻問:“你最近在做什麼?”

“警校很忙的,白天晚上的都要訓練,又不能隨便出去,真是累死了。”波本說著起身,將周圍環境探索了一番,順便在桌子上放了個小型的屏蔽儀。

“你可真是……”萩原研二被他的一番操作震驚了。

波本聳肩,無奈地表示:“我現在的工作很危險,不這樣警惕什麼時候死了都不知道。”

“所以你果然是去…

…”鬆田陣平說到關鍵處自己便止住了。

波本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一切儘在不言中。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的心情都十分複雜,迫害同期的喜悅都淡了些,誰都知道臥底的工作有多危險,看波本這麼警惕就知道他這些年有多如履薄冰。

“他呢?”萩原研二問,試圖從波本的臉上找出答案。

波本卻笑而不語,令人捉摸不透。

“好吧,我不問了。”萩原研二也不想簽什麼保密協議,拿起酒杯朝他舉了舉:“乾杯?”

鬆田陣平也舉了起來。

波本同樣舉杯,笑著和兩位許久不見的老友碰杯:“乾杯。”

夜裡,危機解除,蘇格蘭也將自己的小超市重新開門。

不過這會兒已經是夜裡了,來超市的客人並不算多,蘇格蘭便開始整理貨架。

臥底經常會有這種時候,裝扮成各種各樣的人,進行各種各樣的事情,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一絲不苟,這樣才不容易被人發現。

“綠、綠川先生。”一個女孩虛弱地走了進來,聲音又軟又虛。

“怎麼了?”蘇格蘭連忙上前攙扶那個女孩,他認出了對方,是警校的警校生,之前經常跑他這裡來買東西。

“我的肚子好痛。”

“是吃壞肚子了嗎?”蘇格蘭突然嗅到一股血腥味兒,頓時一驚:“你受傷了?”

一瞬間,女孩看著蘇格蘭的眼神變得複雜極了。

蘇格蘭愣了一下,也突然意識到自己搞錯了什麼,連忙伸手捂臉,天,他在說什麼啊?

“那個……現在太晚了,不知道綠川先生超市裡有沒有……”

“有,我去幫你拿。”見女孩羞赫難當,蘇格蘭連忙打斷了她的話,匆匆跑去幫她拿衛生巾。

女孩子痛苦地半躺在櫃台旁的長椅上,疼得冷汗直冒,眼神都有些迷離了。

痛/經真的是相當難忍的一件事,甚至要比某些手術還要痛苦。

就在蘇格蘭去挑選衛生巾的時候,剛剛送波本回了警校的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剛好順路來買包煙,一進門就看到了意識似乎不是很清醒的女孩。

兩人都是一驚,深更半夜的,怎麼會有女孩子滿臉痛苦的躺在這裡?

難道……

兩人對視一眼,萩原研二朝女孩走了過去,鬆田陣平則悄悄尋找“罪犯”。

遠遠地,鬆田陣平看到了一個在貨架上不停拿貨的男人,對方幾乎每樣東西都拿了一份,具體是什麼遠遠地看不出來。

鬆田陣平死死守住唯一的出口,大喝了一聲:“混蛋!”

對方的身子猛地一僵。

“在警校門口都敢欺負女孩子,你還真是色膽包天!”鬆田陣平說著一拳朝對方砸了過去。

蘇格蘭抱著東西無法反抗,隻能鬱悶地轉過身來。

鬆田陣平看清了人,但怒極之下的拳頭卻已經收不住了。

“噗—

—”

這一拳,硬生生轉變方向,從砸向對方的臉砸向了對方懷裡抱著的東西,還是其中最大包的一件商品上。

一拳打破了包裝袋,直接砸中了裡麵的商品。

軟軟的,柔柔的,很舒適。

“小陣平,彆動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萩原研二的聲音焦急傳來:“那女孩沒事,她隻是……”焦急追來的萩原研二看到這一幕後整個人都石化了,半晌才乾巴巴吐出後麵的兩個字:“……痛/經。”

“原……原來如此。”鬆田陣平僵硬地將自己的拳頭從被打破的衛生巾中抽了出來。

因為不知道什麼牌子好所以每樣牌子都拿了一份懷裡滿滿一抱衛生巾的蘇格蘭:……

原來個鬼啊!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啊?

這會兒天都已經這麼黑了,你們不用睡覺的嗎?

“你們彆亂來,對麵可就是警校!”震驚之下,蘇格蘭還是很快找回了自己的演技,義正辭嚴地警告兩人。

萩原研二/鬆田陣平:……

好巧,這也是他們的台詞。

與此同時,諸伏宅。

諸伏高明看著琴酒又打完了一個電話,憋了許久的話終於忍不住了。

“你似乎對這起案子很積極。”

“積極點不好嗎?淺倉貴並不是惡人。”琴酒指出這一點。

諸伏高明沉默片刻,開口:“不管初衷是什麼都不該去殺人。”

“如果法律無法給他公正……”

“他從來都沒有嘗試過使用法律。”諸伏高明嚴肅地說道:“阿陣,法律或許並不絕對公正,但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改進,也絕對是目前最適合霓虹的,可以幫助絕大部分人解決麻煩,讓好人得以申冤,讓惡人罪有應得。”

“你也說了,是絕大部分。”

“我就是個警察,如果他知道之後來找我……”

“或許他就是不想拖你下水。”琴酒嘲諷地看著諸伏高明,反問:“還不明白嗎?你和戶山晴子對他來說都很重要,他是不會拖你下水的。”

“可我願意!”

“他不願意。”琴酒點明重點。

和從小接受正統教育的諸伏高明不同,琴酒的思想要更加極端些。

什麼法律,什麼伸冤,太荒謬了。

與其相信那些政府的高官,還不如相信自己的拳頭,琴酒已經見慣了貪官汙吏,和組織合作的霓虹高層也有不少,基層的黑警也不是完全沒有,所以他遇到事情絕對就不會想到警察與法律。

與高明恰恰相反,琴酒非常欣賞淺倉貴的做法,如果他未來能出獄又沒有工作的話,他很樂意將人引入組織。

“阿陣,你認真告訴我,你是不是故意的?”諸伏高明死死盯著琴酒的眼睛,質問他:“你是故意讓他將舟知直人推下去的嗎?”

舟知直人死了,搜救隊在山下找到了他的屍體,已經摔得不成人樣。

而當時,琴酒那番意有所指

的話……

諸伏高明很不安,他迫切想要尋求一個答案,哪怕在他的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我有說過讓他將舟知直人推下去嗎?”琴酒反問。

諸伏高明皺眉。

“我沒有說過,警官,凡事要講究證據,可不能隨便冤枉好人。”琴酒冷笑連連。

諸伏高明抿緊了嘴唇,他明知道琴酒有問題,卻偏偏拿不出證據,因為當時他的確沒有說過那種話。

隻是……那番引導,又豈能說舟知直人的死和他完全無關?

“我不在乎舟知直人。”看著諸伏高明的眼睛,琴酒淡淡說道:“不管他是活著還是死去,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影響。”

“那你……”

“我說的都是實話,不是嗎?”琴酒反問。

霓虹的確有死刑,卻形同虛設。

高官們不會因為一個普通人搭上自己的政治生涯,不管是淺倉貴還是舟知直人,他們都不會得到應有的判決。

“應該由法律……”諸伏高明說不下去了,他看著琴酒眼神中的嘲諷,明白自己在這場爭論中一敗塗地。

如果……

法律無法給他公正呢?

諸伏高明想,這難道就是正確的嗎?如果每一個人都靠自己來獲取“正義”,這個社會會亂掉的。

“有些時候,人隻顧得上考慮自己。”

“不,我認為……”

“所以你是警察,我不是。”琴酒直接打斷了諸伏高明的話。

諸伏高明啞口無言,他的確沒有資格要求所有人都拋棄個人利益來維護集體利益,那太自負了。

“我今晚不走了。”

“好。”諸伏高明點頭。

“我明天要離開。”

諸伏高明皺眉,問:“不能多留幾天嗎?”

琴酒戲謔地看著他,人果然都是貪心的,見他留了一天就想讓他留兩天,見他留了兩天就想讓他留三天。

而事實上,琴酒最初的打算其實是當天離開。

諸伏高明露出一副傷神的表情,說道:“今天遭遇的一切真是壞透了,你能不能多陪我幾天?”

“也不算完全沒有好事吧。”琴酒說道。

諸伏高明一愣。

琴酒繼續說:“至少知道戶山晴子的確不是軟弱的人。”

諸伏高明長歎了口氣,阿陣總喜歡講一些地獄笑話。

這天晚上,琴酒和諸伏高明又癡纏在了一起,卻和上一次不同,第二天是琴酒先起來的,並悄然離去。

等諸伏高明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已經不見琴酒的蹤影,他送給琴酒的那枚戒指靜靜地被放在床頭櫃上,表達著對方的拒絕。

諸伏高明的臉色頓時更不好看了,從琴酒戴上戒指的時候他便一直在擔憂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琴酒根本不肯接受他的愛。

在戒指旁邊,琴酒用便簽留了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