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嗎?”盛寶讓景鈺的問題搞得一怔,眨眨眼竟然一時半會兒回想不起來那一天。
“不記得了。”多半跟無數普通的日子一樣,平平淡淡地過去了,所以記憶裡才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是嗎?”景鈺眼底閃過一絲晦暗,稍一思慮立刻想到了原因。
十八歲的盛寶,肩上剛剛扛起整個盛世集團,無數夜晚都是在加班中度過,成人禮什麼的確實是一種奢侈。
不著痕跡地垂下眼睫,掩住內裡的翻湧,景鈺掀起嘴角,沒有說話,目光投向不遠處已經往遊輪走去的背影。
“快點,愣著乾什麼呢?”盛寶轉過身,頗顯無奈地歪頭看向後方。
“好。”景鈺單手插兜,眉眼含笑,邁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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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請出示您的邀請函。”
方一走到遊輪入口處,盛寶和景鈺兩人便被門口的侍者麵帶微笑地攔了下來。
看著對方禮貌疏離的笑容,盛寶眉眼微壓,隱下了心裡莫名的怪異,從隨身的手包裡抽出兩封鎏金的信函。
凡是被受邀來參加王嘉寶生日當天派對的嘉賓都有收到類似的請柬,侍者隻是打眼一瞅就心知肚明其真實性。
不過,當他的目光在兩封請柬的名字上一掃而過時,視線卻略一停滯,然後若無其事地抬起頭,笑著躬身,一手放在腹部,一手指向右側的通道。
“您二位這邊請。”
盛寶和景鈺對視一眼,二人沒有多說話,眉眼流轉間卻已經交流了足夠多的信息,緊接著跟上侍者往前走去。
遊輪一共有左右兩個通道,雖然最終都是通往主會場,但二者其實有很大的區彆。
這艘遊輪內部最大的宴會廳一共有上下兩層,形狀有些類似於雙層蛋糕的樣子,拱起來的二樓無論是私密性還是視野都要遠超一樓,想當然的,王洛自然把更為重量級的客人都請到了二樓,相對而言的,則把年輕的小輩們安排在了一樓。
盛寶還沒走過來時就發現,不少跟著父母來的少爺小姐們,走到門口後,往往會分成兩撥進入遊輪。
從年齡上來看,她和景鈺的確是應該走右邊的通道,但從身份而言,王洛勢必不可能把他們安排在一樓。
而現在——
盛寶興味地挑挑眉毛,右手自然熟諳地挽上身旁男人的胳膊,湊近到隻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距離後,才開口道:“景先生頭一次吧?”
“什麼意思?”景鈺猜到了盛寶的言外之意,卻依舊含笑裝傻。
“頭一次跟這麼多年輕人一起玩,彆一會兒——”盛寶挑釁的目光略過某位從來一副老神在在模樣的男人,調笑道:“閃了腰啊。”
一想到從來都是在一群老家夥中間遊刃有餘、談笑風生的景鈺忽然出現在年輕人的場所裡,盛寶還真有些忍俊不禁。
不遠處,輕快的音樂聲穿透牆壁隱隱約約地傳來,景鈺麵不改色地收緊臂膀夾住臂彎處的皓腕,
淡笑道:“必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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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筆確實大啊!”
“成人禮辦了足足好幾個,彆看王嘉寶身體不太好,但待遇可不比家裡任何一個孩子差。”
“差?你說的是王二吧?”
“噓!王二的玩笑能隨便開嗎?小心他聽見。”
“聽見又怎麼樣?一個私生子罷了,對外說是雙胞胎,裡麵的事情誰不知道呢。”
“哈哈,倒也是,尤其我沒記錯的話,王二好像和王嘉寶一天生日吧?一個連辦幾天排隊,包下了十八艘遊輪,一個,嘖,跟透明人似的。”
盛寶和景鈺低調地相攜進入大廳時,並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反倒是有不少的“閒言碎語”持續不斷地鑽入二人的耳朵。
盛寶不著痕跡地往旁邊一看,索然無味地收回了目光。
“怎麼了?”景鈺低聲問道。
盛寶:“比我想象的無聊,忽然覺得還不如去樓上和王洛打太極。”
“那我們現在上去?”景鈺沒意見,他側過身,擋住旁邊人探視的目光,專注地看著盛寶,等待她的答案。
“算了,來都來了。”盛寶聳聳肩膀,眼波流轉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咱們也不能辜負王大小姐的精心安排啊。”
景鈺想到盛寶準備的“禮物”,嘴角一抽,沒有反駁,唯獨眼底有著同款的興味。
從o洲到f洲,縱使知道盛銘逸他倆沒有事情,盛寶和景鈺的行程依舊安排得十分緊張,如今終於快要開始正餐了,倆人四目相對間,俱是小小地鬆了一口氣。
盛寶從一旁經過的侍者手裡接過兩杯香檳,遞給景鈺一杯後,仰脖小抿一口,喟歎道:“沒想到景董這麼早就開始在F洲布局了。”
聽到“前妻”客氣的稱呼和意有所指的話,景鈺輕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戳穿道:“盛董也不遑多讓,王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底子都快讓人家掏空了吧?”
盛寶一愣,想了想,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是呀,六年前他倆在F洲共患難了一把,回去之後不約而同地開始在F洲布局,心裡怕是都想著不能再吃一次虧。
可是F洲這地兒很特殊,十分排斥外來力量,就連王洛也是當了人家的上門女婿才有了觸碰核心權力層的機會,彼時盛寶和景鈺的大部分精力勢必不能放在這裡,於是扶持一個本土力量是最簡單直接的辦法。
於是,兩人俱是把目光投向了當初另一位“患難之交”——王二,王洛的二兒子王家甫。
王二自己也沒想到,他上一秒還自我感覺良好,自認為“天然小精靈”的人設扮演地很成功,誰曾想早被兩隻千年狐狸看透了偽裝,更彆提人家前腳分彆後腳就把他底褲給扒拉個底兒朝天。
比如王家那些狗血的往事……
默契的選擇和布局,這就使得若乾年後兩人一碰頭,忽然有些忍俊不禁地發現,一下子給王二那小子“攢下了不
小的家業”。
“仔細算算王二也到了快成家的年紀了。”景鈺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引得路過的人好奇地看過來。
盛寶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那孩子名聲不太好,索性,嫁妝不少。”
路人:“……”這倆人深井冰吧!!
倆人托了王嘉寶的“福氣”,難得躲在一群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裡偷懶,不用去應付樓上的風起雲湧。
與此同時,宴會的主角也早已顧不得自己剛剛“安排”到一樓的兩人,她正在為稍後的隆重出場做最後的準備。
“小妹,這是哥哥特地為你定製的項鏈。”
王二單手插兜,滿臉無趣地看著王家兄妹在那裡秀情深,一個嗬欠才到嘴邊,一股熟悉的冷風襲來,他閉上嘴扭頭看去,果不其然對上一雙滿是森然冷意的眼眸。
嘖!
王二在心底冷哼一聲,心說放到外麵誰能相信溫柔得體的孟森特家大小姐,私底下對自己的“親子”居然能夠露出如此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
他小時候還挺怕,後來就麻了。
隻是以往王二還會稍微做做樣子,今日不知怎麼了,他忽然懶得偽裝了。
王二的異常卻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就連安娜也隻是心下閃過一絲不悅,很快被女兒吸引走了所有的注意力,無暇顧及這個令人厭惡的繼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