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再提聯姻 牡丹花(2 / 2)

他額娘雖然有些煩人,但卻是活生生、能摸得著、看得見的,看來自己福晉說的沒有錯,比起老二,他其實更加幸運些,長生天對他比對老二更加優待。

“梁九功,即刻傳旨下去,讓禦前侍衛們到漠南蒙古拿著聖旨當麵嗬斥杜棱郡王與郡王妃,唾罵這夫妻倆狼狽為奸,助紂為虐!讓他們夫妻倆將端靜虧損的嫁妝翻倍補回來!其次再將三額駙噶爾臧與他所生的庶子、庶女,還有三公主府的犯事宮人們一並流放到寧古塔。”

“其三,讓人到三公主府裡傳達聖諭安慰端靜,再給老五、老九去封信讓他們兄弟倆不用著急回京,留在蒙古,帶著底下人仔細查看其餘和親的公主與宗室女身邊的教養嬤嬤是不是欺上瞞下,苛待公主,有問題的嬤嬤們一律全都流放寧古塔!”

“是,萬歲爺,奴才記下了!”

梁九功微微俯了俯身就踩著側麵的禦階下去忙活了。

康熙也將視線轉移到了站在下方的兒子們身上,神色認真地說道:

“今個兒,你們兄弟們也親耳聆聽到老祖宗們說的警示語了,你們未來的姐姐、妹妹、女兒們受不受罪,全看大清的實力強不強,以及你們這些做哥哥、弟弟、阿瑪的有沒有精心培養你們的姐夫、妹夫與女婿們,等你們回到自己院子裡後,好好寫一封感悟折子呈給朕,讓朕瞧一瞧,你們今日都學到什麼了!”

“是!兒臣們記下了。”

飄在空中的係統小人兒們聽到康熙的吩咐,不由晃了晃腦袋,康熙大帝可真是喜愛見縫插針的給他的皇子們布置功課啊!

瞧著底下的皇阿哥們無論年齡大小,都是一副乾勁滿滿的模樣,它不禁再次在心底感慨道:

大學神生了一堆小學神、小學霸,真正熱愛學習的人還真是不畏懼“功課”啊!

它望向自己嘴角流著哈喇子、睡得香甜的奶娃娃宿主,不由在弘晞腦海中說道:

【宿主,恭喜你避開了一次額外作業。】

弘晞小嘴動了動,也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

……

兩日的時間門倏忽而過。

在三公主府內待了兩日的阿圖大長公主、純禧公主、榮憲公主瞧見從京城而來的禦前侍衛們將噶爾臧與他的庶子、庶女,還有公主府內犯事兒的教養嬤嬤、宮女、太監一並押送往東流放了。

此去寧古塔路途遙遠,這些人憑著兩條腿苦兮兮的走,能不能活著走到寧古塔都是一個大考驗。

杜棱郡王與郡王妃被聖上口諭給當著手下人的麵劈頭蓋臉的嗬斥一通,打開庫房雙倍賠付完端靜公主缺損的嫁妝後,夫妻倆就雙雙“病倒”,待在王府裡不出來了。

阿圖、純禧、榮憲對自己皇帝侄兒/汗阿瑪的處理非常滿意,才放心的帶著自己部落的人與端靜告彆準備回巴林部與科爾沁部了。

端靜經此一事,整個人像是脫胎換骨,浴火重生了般,臉上掛起了從心底裡散發的笑容,整個人都瞧著沒那麼怯懦了。

她騎著馬與自己五弟、九弟一同,將他們的阿圖姑奶奶、大姐、二姐送出喀喇沁部的範圍。

等到姐弟仨回到三公主府時,意外在門口處瞧見了一個二十多歲的英俊男人。

騎在老五與老九中間門的端靜瞧見站在大門口的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後,驚得眼睛都瞪大了,忙用兩條腿夾了夾馬腹,拽著手中的韁繩快步朝男人奔去。

“哎,三姐!”

落在後麵的老九看到端靜突然加快馬速,疑惑的出聲喊了一句,正準備拍馬上前追,就被跟在旁邊的老五給開口喊住了:

“九弟,你彆上前了,想來那個侍衛就是三姐出嫁前喜歡的那個,那個叫額爾敦的人了。”

“什麼?”

老九聞言瞬間門就呆楞住了,一雙多情的桃花眼都驚得瞪大了,瞧著他三姐騎到禦前侍衛身邊,隨即翻身下馬,用素手拽著額爾敦的胳膊往府邸拉的模樣。

胤禟忙拉緊手中的韁繩,高呼道:“籲——”

“嗐,五哥咱們還是在外麵轉一轉吧,等到三姐派人來尋咱再回公主府吧。”

“爺也是這般想的。”

胤祺邊說邊拉著手中的韁繩將自己胯|下的駿馬調頭,甩動著韁繩,高喊道:“駕!”

三公主的宮人們經過大公主、二公主兩天的調|教以及阿圖大長公主的敲打,也都規矩了許多,即使瞧見三公主拉著一個有些麵熟的禦前侍衛步履急促的朝著前院大廳走了,公主府的宮人們也紛紛低下頭,不敢仔細瞧。

等倆人抬腳跨過紅木門檻,走進大廳後,端靜隨即擺手將站在大廳中的宮女們給趕出去。

額爾敦也立刻從懷中掏出兩個信封,雙手捧在手裡,雙膝跪地,低頭對著端靜說道:

“奴才給端靜公主請安,這兩封信是萬歲爺與布貴人親筆書寫,讓奴才帶來轉交給公主的。”

看到額爾敦對自己這般恭敬、甚至不敢正眼瞧自己的模樣,端靜在公主府外見到他的歡喜,不禁變得有些淡了。

她抿著紅唇伸出纖纖玉手從額爾敦手裡接過兩封信,心中有些微微的發賭,擰著細眉詢問道:

“額爾敦,六年未見了,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低著頭的額爾敦將兩隻大手緊緊的攥成拳頭,捏得骨節發白,翁聲翁氣道:

“三公主,奴才已經從梁公公那裡知曉了您的遭遇,三額駙不做人,公主往後定會否極泰來的,沒有必要因為這種人渣傷懷。”

端靜聞言卷翹濃密的眼睫毛不禁顫了顫,繼續紅唇輕啟,詢問道:

“除此之外,你沒有彆的話想要說嘛?”

額爾敦沉默半晌,將腦袋埋得更低了:

“公主如今才二十多歲,您的餘生還很長,奴才打心底裡希望公主下半輩子能覓得良人,過得幸福美滿,兒孫滿堂。”

“你成婚了嗎?”

額爾敦肩膀一顫,低聲道:

“回公主的話,奴才已經成婚了。”

聽到這意料之內的回答,端靜的紅唇也抿緊了,過了好大一會兒後,她才轉身擺手冷聲道:

“那本宮也祝你餘生過得幸福美滿,兒孫滿堂。”

額爾敦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公主瘦削的背影,眸中滑過一抹心痛與不舍,拱手行禮道:

“是,奴才多謝公主對奴才的祝福。”

“你走吧,以後莫要再來喀喇沁部辦差了。”

“是,奴才曉得了,奴才告退。”

額爾敦慢慢的站起身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端靜的背影,像是要將這一抹倩影刻在腦海深處般,而後握著腰間門的佩刀,轉身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大廳。

待身後再也聽不到一絲動靜了,端靜不由抬起空著的右手隨便抹掉臉上的淚水,吸了吸泛紅的鼻子,左手拿著兩封家信來到靠窗的軟榻邊,脫掉鞋子,坐在軟榻上看。

她用牙齒咬了咬紅唇,先拆開了自己額娘布貴人的信,看到信紙上她額娘寫得對她的擔憂與心疼,以及信紙上明顯被淚珠子給暈染的墨跡,她不由用右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瘦削的肩膀也跟著亂顫。

等她將自己額娘的信從頭到尾看了三遍後,才將信紙放到一旁,深吸一口氣拆開她汗阿瑪的信。

瞧見信的開篇就是她汗瑪法那力透紙背、龍飛鳳舞的字跡:

【吾女端靜,見信如晤,你是汗阿瑪優秀的女兒了,噶爾臧的事情錯不在你,都是歹人心太壞,坑害吾女,唉,是汗阿瑪沒有保護好你……】

等將整封信都看完,瞧見她汗阿瑪在信中寫,她若是不願意再嫁,可以留在三公主府裡過完餘生。

端靜不知怎得,像是掙脫束縛的蝴蝶般,將一張滿是淚痕的白皙瓜子臉埋進兩個彎曲起來的膝蓋裡哭得泣不成聲。

待天色臨近黃昏時,老五、老九也回來公主府了,他們哥倆一眼就瞧見自己三姐似乎大哭了一場,但他們三姐整個人瞧著眉眼卻更加舒展了。

兄弟倆對視一眼,眼底儘是欣慰,知道他們三姐這回是破繭成蝶,徹底想通了。

……

又過了兩日。

老五、老九也告彆端靜,離開三公主府,根據他們汗阿瑪的囑托,繼續到彆的部落裡查看愛新覺羅家其他和親的女兒們日子過得好不好,身邊有沒有刁奴作祟。

端靜仍舊像之前送彆自己阿圖姑奶奶與大姐、二姐一樣,騎著駿馬一路將兩位弟弟送到喀喇沁部的邊緣。

如今草場上的青草已經長得很茂盛了,高度都到駿馬的半個馬腿那般高了。

端靜坐在馬背上看著自己五弟、九弟與跟隨他倆的帶刀侍衛們的背影變得越來越遠,愈來愈小。

直至一行人的背影最後徹底看不見了,黃昏降臨,天空上布滿了層層疊疊的火燒雲,她才調轉馬頭,拉著手中的韁繩,帶著自己公主府的人打道回去。

待在公主府的奶嬤嬤遠遠瞧見端靜回來了,再也不像往日那般隨意了,忙殷勤又恭敬地迎上前俯身行禮道:

“公主,喀喇沁部的其餘管事貴族們都給咱府邸裡送來了請安折子,說是準備明天上午來府邸裡拜見您。”

在外麵待的時間門久了,口有些渴的端靜剛坐在前院大廳的雕花圈椅上,端著小宮女遞來的茶盞喝著水,聽到自己奶嬤嬤的話,不禁微微一愣:

“他們來尋本宮乾嘛?”

奶嬤嬤舔了舔嘴唇,小聲回答道:

“奴婢聽說三額駙對您大不敬的事情被傳出府邸裡了,萬歲爺大怒才將三額駙與他所生的庶子、庶女給流放了,而且喀喇沁部裡這幾天還傳著一個消息說是今後清廷將會取消給予喀喇沁部的一切優惠政策,似乎那羊毛、動物飛禽絨毛都不在喀喇沁部收了。”

端靜聞言端著青花瓷茶盞的白皙右手微微一頓,目光也閃了閃,心中猜測這很有可能是他那鬼機靈的九弟傳出去的話,目的嘛,自然是希望讓她趁著如今婆家那“生病”的人在府邸中“養病”,她可以接觸喀喇沁部的其餘貴族,在喀喇沁部擁有話語權。

果然緊跟著,奶嬤嬤的話就又小聲響了起來:

“公主,奴婢想來這些貴族們聽到這個消息可能是心裡害怕,擔心如今部落裡享有的種種優惠政策都沒有了,因此才準備來您這兒試一試萬歲爺的口風?”

端靜沒有立即吭聲,而是仰起脖子一口氣喝掉半盞茶,順手將手裡的茶盞擱在一旁的高腳小方桌上,目光灼灼地微微仰頭看著自己的奶嬤嬤吩咐道:

“嬤嬤,你現在就把記錄喀喇沁部詳細情況的各種折子給我取來,再把記錄這裡貴族們身份信息的冊子也全都取來,讓本宮瞧一瞧。”

“是,奴婢曉得了,這就去辦。”

奶嬤嬤轉身快步離開去整理折子、冊子。

端靜也用染著丹蔻的指尖在圈椅扶手上點了點,隨後從圈椅上起身,走到大廳門口,身子倚在紅木門框上瞧著前院中間門出嫁時她汗阿瑪親手送到自己嫁妝車上的一盆牡丹。

如今一晃眼六年過去,長在紫禁城的牡丹盆栽,如今移到樹坑裡,已經長得有半人高了,玫紅色的重瓣牡丹灼灼綻放著。

她仰起頭看著天幕上無邊無際的絢爛紅霞,不時飛過幾隻矯健的鷹。

端靜不禁輕聲呢喃道:

“嫁到這裡六年了,第一次覺得大草原上空的晚霞真好看啊。

……

又過了一個時辰。

夜幕降臨,簡單用完膳食,沐浴完的端靜,披散著被宮女們擦乾的烏黑長發,就著燭台上明亮的燭火,握著手中的朱筆在奶嬤嬤整理出來的冊子、折子上圈圈畫畫,零星寫著批注,直到深夜子時,才睡下。

翌日上午,聽到杜棱郡王家笑話的喀喇沁部貴族們,懷揣著試探的心來到三公主府裡,原本以為會瞧見一個怯懦內向的三公主,誰知卻看到了穿著吉服、畫著盛裝的三公主。

眾人不禁一愣,對著端靜俯身行完禮後,在半個時辰的會麵裡,端靜公主徹底刷新了這些人對三公主,一個“端”、一個“靜”的刻板印象。

萬歲爺是一代雄主,端靜的腦袋又沒有被驢給踢過,自然也是聰慧的。

她雖然不可能僅幾日的時間門就變成像自己阿圖姑奶奶般,在巴林部說一不二的掌權公主,但她會用心去學。

喀喇沁部的貴族們從三公主府裡走出來,都不由麵麵相覷,暗中嘲笑杜棱郡王一家子錯把珍珠當魚目。

任何一個地方都存在競爭,喀喇沁部也有不少想要把杜棱郡王一家子給乾趴下的貴族們。

聽到三公主說,遠在京城的萬歲爺記得前些年喀喇沁部在征討噶爾丹中所立下來的功勞,知道這幾天部落中流傳著的小道消息都是假的,眾人就放心了,也不再去關注杜棱郡王家裡的醜事了。

湛藍的天空上白雲飄飄,半月後,三額駙噶爾臧流放途中病逝,庶出龍鳳胎瞧著也不太好的消息傳到蒙古。

杜棱郡王妃再一次病倒了。

知曉三額駙流放內幕的喀喇沁部貴族們也能深刻感受到,三公主一天一天變得對喀喇沁部的事務越來越上心了。

等這件事情徹底翻篇後。

五月初,四貝勒帶著一大家子從南三所的第三所院子裡搬出來,住進了宮外的四貝勒府。

五月中旬,紫禁城中的北五所重新修繕了一番,成為了公主與宗室格格們讀書的地方,宮外內城也多了一處名為“準額駙訓練營”的大宅子。

五月底,皇太後從寧壽新宮中發出來了一封封鳳諭,按照萬歲爺給的蒙古出身貴族的小少年名單,讓其來京城中讀書。

六月上旬從蒙古出發了一條長長的車隊,裡麵坐著大大小小的蒙古貴族少年們,最大的十三歲,最小的隻有五歲,這批大清皇家第一波的額駙預備役,心懷忐忑與好奇,沿著官道,前往天子腳下的繁華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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