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原野原野(1 / 2)

滿臉冰霜的少年直接走到了隔壁的一間無人空房內,此時此刻半高的領子已經不能遮掩他的異樣。

緋紅的顏色從鎖骨往上,順著側頸一路蔓延到了耳根。

“出來!”

他刻意壓低了嗓音,但聽起來依舊凶巴巴的。

小章魚很懵逼:“?”

他並不明白為什麼剛才原野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開始發起了脾氣?

難道是對方剛才替他遮掩撒謊過後忽然想明白,因而心裡不舒服?

葉雲帆有些惴惴不安。

但無論如何,現在自己是魚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於是幾秒後,小章魚默默從領扣中間的縫隙中鑽出來,回到他的專屬金屬護肩上。

乖巧攤平。

【好涼好涼】

【舒服~舒服~】

小觸手們舒爽地呻/吟著。

呼——

葉雲帆也忍不住跟著舒了口氣。

這下涼快多了。

葉雲帆並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日曆是怎麼算的,也不知道現在是哪年哪月,但從溫度和周圍植被,以及那天的暴風雨來判斷,現在這個季節似乎正值盛夏。

盛夏=非常非常熱。

而剛才原野又緊張得渾身發燙,於是可把貼在他身上的小章魚熱壞了。

躺著躺著,它忍不住翻了個麵,把另一邊也冰冰。

原野抿緊唇,表情嚴肅而冷酷。

“站過去!”

他抬起左臂,用凶巴巴的眼神示意小章魚站過去。

正貼貼涼涼的小章魚:“?”

嗯?

奇怪?

小章魚撓頭。

他雖然不知道原野為什麼突然生氣,可卻也沒想過對方是在生自己的氣。

他怎麼了?

葉雲帆一邊茫然站起往護腕上挪,一邊思索自己到底哪裡惹到了原野。

半分鐘後,小章魚站在了少年左臂的護腕上。他回想了一下剛才原野嚴肅的語氣,於是又把舉起的六隻小觸手放下來,站得端端正正。

怎麼了?

小章魚歪頭盯著原野,並同時伸出觸手打上一個問號。

沒辦法,不會說話就隻能動用肢體語言了。

剛想嚴厲訓斥的原野:“.......”

他看著那雙乾淨純澈的藍色大眼睛,裡麵滿是茫然和困惑。

忽然間,原野感覺一肚子的禁止命令和告誡發言都哽在了喉嚨裡。

【它很聰明,相當於幾歲的孩子,你多教教他。】

徐老頭的話忽然浮現在腦海中。

幾歲的小孩子......

可幾歲的小孩子該是什麼樣子的?

原野其實並不清楚,因為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小孩,隻有幾年前,他偶爾經過主城樂園的時候,遠遠看過一眼那些被保護在美麗建築中的小家夥們

他們看起來乾淨,稚嫩,懵懂又脆弱。

吵吵鬨鬨,無憂無慮。

至於原野自己小時候是什麼樣子......他也不知道,因為原野沒有關於幼年的記憶。

伊芙瑞爾說,是因為他在某次任務中大腦受了重傷,所以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不必太過擔心,原野。】

原野一直記得伊芙瑞爾那天溫柔的笑容,她對他說,

【你和主城中的其他孩子們都是一樣的,你們在花房中被孕育誕生,在樂園裡學習成長,隨後根據特長和考核成績被安排在各個不同的崗位上,為人類帝國的複興而奉獻努力。】

【但你又和他們不一樣,因為你覺醒了極為特殊天賦能力,而且戰鬥能力卓絕,所以順利通過考核,成為了光榮而強大的除穢官。】

女人寥寥幾句,就概括了原野曾經忘記的一切。

是了,這就是他。

被忘記的童年在伊芙瑞爾的描述中顯得簡略而無聊,似乎就算忘記也無關緊要了。

原野的眼神開始怔忪而迷茫,像是陷入了回憶。然而下一秒,他忽然感覺左側唇角一涼。

戳~

少年猛然回神,側頭看過去。卻發現“小水母”

——

——

“......?_[(”

原野不知道說什麼,甚至他都分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不是生氣,還是彆的什麼情緒。

不過好在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因為情緒失控而導致能力失控,最後讓很多人受傷。

葉雲帆十分詫異,他沒想到原野竟然有這麼大的反應。因為那天晚上他也做了同樣的事情,甚至是趁對方熟睡時動作。

明明是同一件事,可當時的原野看起來冷靜極了,像是絲毫不在意,然而現在......

“你,站回去!”

少年的語氣又凶起來。

哦。

小章魚莫名奇妙地就扭頭,舉起六隻手手,顛顛兒跑回了自己第二個專屬位置——護腕。

原野的情緒飛速平複,他認為這個事情必須得認真講一講,否則以後要是小家夥不懂事到處在他身上亂爬,或者用觸手亂戳......

“......”

那個畫麵原野隻是想了一下,全身上下的肌肉就不自覺繃緊了。

他努力冷著臉,想要以此樹立威嚴,

“以後,不允許在外麵隨便鑽到我衣服裡來。”

“?”

小章魚眨了一下眼睛。

......外麵?

外人麵前?

葉雲帆思索片刻,立刻頓悟——

噢噢噢!

可能他剛才在衣服裡亂動的時候,被屋子裡的幾個人看見了。

所以原野覺得不好意思丟了麵子?

懂了!

小章魚再次抬頭,望向原野的眼神中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是了,年輕小男孩嘛,在外麵要麵子的。

更何況原野這種彆彆扭扭非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位冷麵酷哥的家夥。而且剛才又是在曾經的下屬麵前,即便被革職,也得有幾分領導的威嚴。

隻是葉雲帆以前倒是沒想過,原來原野的偶像包袱這麼重?

總算想通了對方生氣的原因(?),小章魚用觸手拍拍少年的手背。

他非常理解地對原野點點頭,就差一個撫須頷首的動作。

——知道了知道了。

以後在外麵絕對要給酷酷的弟弟留點麵子。

原野目睹了“小水母”動作的全程,雖然他說不出對方哪裡有些奇怪,但看在小家夥已經認真點頭之後,他也就當這次教育卓有成果。

就在這時,徐老頭的小徒弟在外麵敲門。

“原野先生,原野先生?”

原野伸手撫平了領口的褶皺,然後才過去開門:

“什麼事?”

“那個,外麵來了幾個調查兵......”

小徒弟年歲不大,看起來不過十四五,聲音怯怯的,似乎有些畏懼。

調查兵?

原野側眸,目光越過麵前的小徒弟看向外麵,果然看見幾個穿著調查兵作戰服的人正在和陳新月說些什麼。

領頭的男人長相很斯文,身上的作戰服還濕著,露出來的皮膚有著很明顯的傷口,似乎剛結束一場海下戰鬥。

他一來便向旁邊站著的胡長川抵胸行禮。

“胡長官你好,我是B級調查官何力。隸屬調查軍團第三部隊六組第四小隊。”

很明顯,何力知曉胡長川的身份,甚至清楚地認得他的模樣。

“我們剛剛搭建了臨時信號站,跟T-12哨塔取得了聯係,聽聞您半路遇襲......不過好在,您已經順利抵達,那我們就放心了。”

“嗯。”

胡長川此時臉色嚴肅,微微點頭。身上不靠譜的中年大叔氣質倒是驟然散去了不少。

先跟胡

長川打過招呼後,

他的態度很友善,

“陳隊長,實在抱歉,我們抵達供給站後就一直在處理海底的異種群,所以......”

“理解,任務第一嘛。”

陳新月的語氣很冷淡。

“不過既然你認識我,那就不必多做介紹了。”

“好,早就聽聞陳隊為人豪爽,辦事利落,今日看來果然如此。”

何力似乎並不在意陳新月的態度,他笑了笑,好脾氣地解釋,

“因為昨天在清除異種的行動中,組長身負重傷,所以沒能及時派人尋找你。但組長已經醒過來了,現在請陳調查官和胡長官去駐紮地,共同商討此次王種襲擊事件。”

說到這,他頓了頓,轉而望向了原野的方向,恭敬低頭,

“當然,也請這次事件的最大功臣原野先生,一起前往。”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過來。

原野沒什麼表情,隻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隨口問:

“組長負傷期間,是你負責調查兵的調度?”

——直接質問?

小章魚立刻抬頭。

即便因為巴德的事情,他們早就分析出來支援的調查兵小組內部可能有問題,但是葉雲帆卻沒想到原野會直接質問這麼關鍵的問題。

陳新月也愣了一下,隨即她立刻看向何力,注意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何力上揚的嘴角弧度不變,他垂下眸,溫聲回答道:

“是。”

得到答案,原野沒有繼續追問關於診所和巴德的事情,仿佛剛才隻是隨口一提。他略過眾人,直接抬步朝門外走去。

不過陳新月沒有立刻跟上,她去看了一眼包成木乃伊的三角眼男人,囑咐了徐老頭幾句之後,才匆匆跟上來。

半個小時後——

所有人坐車一同抵達了調查兵的臨時駐紮點。

小章魚趴在原野的護肩上,抬頭望著眼前這棟三層建築。這棟建築看起來也就是普通的政府風格三層小辦公樓。

但在一片密集的平房中,這座三層建築就顯得格外顯眼了。

大門前麵站著兩個守衛,旁邊掛著一個大鐵牌,上麵寫著“站務處”三個大字。

好在,是簡體漢字。

葉雲帆認得很清楚。他很快從這些細節中摸索推測到了一些信息:

這裡叫做供給站,而這棟位於供給站最中心的三層建築叫做站務處,很明顯這裡應該是屬於政府部門的辦公點,隻是現在被調查兵臨時征用為了駐紮點。

“咦,調查兵駐紮在這裡?”

喬恩疑惑看向隊長,

“這原來不是站長辦公的地方嗎?”

他們小隊當初來的時候,為了借站長的遊艇來過兩次,因此喬恩記得很清楚。

而王種襲擊之夜過後,他一直聽隊長吩咐東奔西跑,完全沒有注意來支援的調查兵小組

具體的駐紮地。

喬恩沒有接受過係統完整的調查兵訓練,他隻是臨時被陳新月作為填充人手拉入部隊的新人,因此並不知道一些具體的流程事項。

所以陳新月並沒有感到不耐,反而溫聲解釋了一句。

“調查兵出任務時,尤其是緊急支援任務,按照規定當地政府需要儘力提供資源和支持。”

“哦,這樣......”

喬恩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葉雲帆倒是聽得很認真。

他一直在搜集著周圍能夠獲得的每一份情報,將它們當成一塊又一塊小小的拚圖,慢慢拚湊著這個世界的真實模樣。

他需要儘快弄清楚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而自己又為什麼以“玩家”的身份,以及非人類的姿態出現在這裡。

卷毛小狗東張西望的,忽然扭頭問陳新月。

“隊長,你之前不是說駐紮地至少要留一百人嗎?不過這裡的人看起來好像不夠啊。”

何力一邊在前麵帶路,一邊解釋了喬恩的疑問。

“因為來得倉促,沒有帶太多重武器,所以傷亡很大。”

“——確實很大。”

原野似是不經意開口,

“看來你們小組實力不行,對付一些殘兵都能做到高達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傷亡率。”

這話讓葉雲帆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他立刻扭頭第一時間看向何力,果然在男人的臉上抓住了一絲心虛。

但後者很快就恢複如初,苦笑道:

“組長重傷,我臨危受命,指揮不當,是我對不起兄弟們,想必再過幾天就會收到處罰令了。”

這個解釋堪稱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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