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莉塔敏銳注意到了大祭司的態度,她想起來這段時間有很多調查軍軍官被召回主城。
她忽然眼睛一亮,急急追問,
“是母親要開始處理那些人了嗎?
說話間,她還想起了這幾天母親頻頻召見軍團長的事情。
這個時間點太巧了。
愛爾莉塔逐漸有了一些政治敏感度。
大祭司看了她良久,卻沒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
“莉塔,你想成為下一任女王嗎?”
“我......”
愛爾莉塔忽然愣住。
她每天隻想著怎麼做一個能讓母親驕傲的孩子,她隻想過怎麼更加靠近母親。卻沒想過要取代母親成為女王。
畢竟愛爾莉塔有自知之明,她當然不可能超過母親,甚至可能連一半都比不上。
而以後的王位繼承人,也很大程度不會是她。
大祭司揉了揉她的頭,說:
“不管你想不想,莉塔。我要告
訴你的是,成為一位君王要付出很多很多代價。而且,也需要學會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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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太軟了,這原本不是什麼壞事,但如果你想成為君王,就得把它變得硬一些,還要尖銳鋒利,把它磨成一把匕首,一把能殺人的刀。”
“......”
愛爾莉塔愣住,聲音很低,有點回避這個問題,
“我......我沒想過。而且母親是那麼強大的異變者,她的壽命比普通人更加漫長,還有很多很多時間......”
普通人和天賦者的壽命極限是一百歲,而異變者一般是一百一十歲,若是強大一些的,可以達到一百五十歲,衰老的速度也會相應變慢。
於是很多貴族就會專門抓一些汙染度低的異種植入身體,以此延長自己的壽命。
不過這種方法危險度不低,所以隻有少數人使用。
不過女王陛下很顯然屬於那種超強的異變者,因此她統治主城五十多載,如今依舊算得上是年富力強的階段,因此即便愛爾莉塔資質不佳,也沒人催促女王要考慮繼承人的問題。
王女殿下想了許久,又問:
“大祭司,那如果我要變得心硬的話,怎樣算是心硬呢?”
“你之前說,那個陳新月為了完成任務,小隊的隊員幾乎都犧牲了?”
“嗯。”
愛爾莉塔點頭,不明白大祭司說這個做什麼。
“那些犧牲是必然的。”
男人的聲音忽然變得很輕,
“因為那位陳隊長,是女王陛下親自挑中的人。”
“誒?”
愛爾莉塔沒明白。
大祭司慢慢跟她解釋:
“女王陛下早就察覺到了無儘之海的異樣,但她已經不信任駐紮在附近的調查軍,所以特地從東部軍團調了陳新月的小隊去。”
“因為她勇敢,實力強大,機智敏銳,有原則,肯為了堅守原則而反抗強權,所以她是最適合的人。”
“這份任務很凶險,九死一生。所以發出那份調令之前,女王陛下就已經預測到了那支小隊很可能全軍覆滅。”
“.......”
愛爾莉塔猛地睜大了眼睛。
她記得喬恩說過的那份神秘調令,當時喬恩還說,要是他們小隊沒有接到那份命令就好了。
不然,他們原本是收獲滿滿,回到主城後把那些管製藥劑上交,再賣掉一些物資,能夠換得很多貢獻點。
兩年沒回家的王遠可以回去看看母親,其他的隊員可以帶著家人搬到距離主城更近一些的地方。
而陳隊長的退休計劃也可以更近一步實施,比如買一個外城的小房子。
一切都很好,非常好。
但是那份調令直接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她的母親間接造成了陳新月小隊的覆滅。
而第一次見到陳新月的時候,愛爾莉塔還
聽那位優秀的調查官大肆誇讚崇拜女王陛下。
哢——
愛爾莉塔的世界觀出現了一絲裂痕。
這就是女王需要做到的心硬嗎?
這就是把柔軟的心變成鋒利的刀之後的樣子嗎?
“我......母親......母親她......”
愛爾莉塔說不出話。
她忽然覺得有點冷,也忽然對陳新月他們產生了一種莫大的愧疚,就好像是她自己用鋒利的屠刀傷害了他們。
“莉塔。”
大祭司輕輕摸著她的頭,
“我知道你一直想成為一個令陛下感到驕傲的孩子,但是她不教你,不讓你接觸政治,不將你培養成繼承人,這一切所有的原因,隻是她希望你能夠快樂。”
愛爾莉塔是一個普通人,不用像異變者一樣擔心某天汙染加重而變成異種,也不用像天賦者一樣承擔起守護主城的重任。
足夠的物質金錢財富,足夠尊崇的地位,以及永遠天真單純的心,這些就足夠讓愛爾莉塔快樂一輩子。
因為人類的痛苦,除開肉/體,大部分都來源於三觀,來自於心靈深處。
就好像善良的人更容易共情他人的悲慘。
比如現在,愛爾莉塔依舊是地位尊崇的王女殿下,她有足夠的財富,有女王和大祭司兩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守護著。
但此時此刻,她聽完陳新月的事情,依舊感到難過,內疚,甚至痛苦。
可愛爾莉塔覺得,她這份淺薄的內疚完全比不上陳新月。反而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很虛偽。
“我.....我要回去睡了。”
這是王女第一次沒有在大祭司這裡得到安慰,反而更加難受。
“嗯。”
大祭司點頭,沒有挽留。
愛爾莉塔沒有再回那棟小彆墅,她覺得自己暫時沒有辦法麵對陳新月和喬恩他們,所以她回了王庭內那間屬於自己的房間。
大祭司看著愛爾莉塔離開,接著,他拿起桌上的個人終端,點開趙凡的短信。
[趙凡:關於房子清理的解釋短信已經發過去了。另,該抓的人,現在已經全部緝拿完畢,明日伊芙瑞爾就會開始逐個審問。]
大祭司看了一眼,關掉,把個人終端放在旁邊。
男人繼續半躺在搖椅上,仰頭看月亮,半晌後,他幽幽歎了口氣——
嗯,還是不夠圓啊。
·
翌日。
一輛豪華悍馬飛速開進內城。
傅世新臉色發白,就好像有什麼恐怖的怪物在後麵追似的。
最糟糕的情況果然出現了,他今早收到了副官的秘密傳訊,說已經有檢察官去了他的駐紮地,開始清查他的個人財物狀況。
前好幾年就有傳聞說,女王陛下要肅清內政,但是一直遲遲沒有動靜,所有人也都當是個謠言。
最近樂園出了事,反叛黨冒頭,大家也
都以為女王陛下的重點會放在鏟除反叛黨餘孽上麵,可誰也沒想到,她竟是毫無征兆地突然拿調查軍團開刀。
哧——
車子停在一棟豪華的庭院彆墅前,傅世新拎著一個精致的金屬手提箱下車。
這片高級彆墅區是有嚴格門禁的,傅世新昨天到處托關係送禮,才拿到了一份臨時出入證。
他腳步急促,飛速叩響房門。
昨晚傅世新給那位發了一夜的短信,還打了通訊,對方都沒接。
傅世新可是知道自己這官是怎麼升的,也知道自己賬戶上那一連串的零又是怎麼來的。
這種時候他太清楚自己已經大難臨頭,隻能最後放手一搏。
叮咚叮咚——
門鈴急促摁響。
開門的是一個保姆阿姨。
“您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找李主任。”
傅世新滿頭大汗,竟是不管不顧直接提著東西衝了進去。
“李主任!李主任?!”
“誒誒誒!你怎麼亂闖!”
保姆被嚇了一跳,趕緊追上來攔他。
傅世新是異變者,人高馬大,幾個大步就直接進到了裡麵,保姆竟然一時沒追上。
不過傅世新一進到正廳,就見一個跟李主任模樣相似的年輕人正在桌上吃飯。
對方手臂打著石膏,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這正是之前在進化種管理局被原野打斷手臂的那位李組長。
——李威。
他先是被原野打斷了手,又被王女殿下停了職,所以不得不回家修養。
而他的父親,就是王庭財政部下麵,管理調查軍團撫恤金撥款的主任。
“誒!這位,這位就是李主任家的公子吧。”
傅世新立刻自然湊上前。李威很不耐煩,
“你是誰?怎麼亂闖我家?”
“我啊,我是小傅,之前受過李主任一些提攜。”
他把那個金屬手提箱放在桌上,打開,裡麵是滿滿的一箱珍貴藥劑,
“我聽說您受傷了,這不,剛好啊下麵人搜尋淪陷區得到了一批基因修複劑。”
保姆見李威和這個陌生男人已經搭上了話,猶豫片刻,還是退了下去。
傅世新不打沒準備的仗,昨天他聽說李主任的兒子被原野打傷之後,特地去黑市買了昂貴的藥劑,今天專門上門。
“哦?”
李威難看的臉色好了些,他伸手撥了撥那些漂亮的玻璃藥管,發現下麵還有一片金燦燦的黃色。
“傅長官,真是有心。”
李威不認識這人,但見他穿著調查軍軍官的製服,於是稱呼馬上就變成了傅長官。
兩人迅速熱切地攀談起來。
傅世新想要打聽些消息。他惴惴不安,因為聽說檢察院最近在查一批軍械武器走私案,已經將好幾個調查官抓了起來。
雖然傅世新沒有參與走私,他暗地裡還有些彆的事情見不得人。比如貪汙藥劑和撫恤金的事情。
而恰好,今早檢察院又成立了新的調查組,說是專門徹查撫恤金的事情。
這消息嚇得傅世新天一亮就直奔著李主任的家來了。
不過李威卻也不傻,他笑眯眯地跟傅世新聊天,到了關鍵點的時候就搖頭,說自己隻是個進化種管理局的小組長,不了解那些大事。
傅世新暗暗咬牙,但又沒法,這是他最後一根稻草,隻能死死抓住。
“那......那李主任呢?”
“我爸他......”
就在這時,一道略顯蒼老而嚴肅的嗓音從樓梯上傳來,
“李威!趕緊回你房間去寫自我檢討書!”
停職後,是要寫檢討的。
傅世新立刻起身,眼睛一亮,
“李主任!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李主任就厭惡開口,
“你回去吧,我可對你沒什麼提攜,要是再呆在這裡,我就告訴治安官你強闖民宅!”
他的聲音暗含威脅,像是迫不及待想要把這個蒼蠅從家裡趕走。
“李主任!李主任!你不能這樣!當初......”
這時候,保姆已經匆匆帶著好幾個人高馬大的保安進來了,幾個人一同把傅世新架了出去。
同時也連帶著那個金屬手提箱,也交還了他手裡。
現在風聲這麼緊,李主任哪裡還敢收受賄賂傅世新最終隻能悻悻離開,很是惱怒。接連碰壁,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爸,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原野......”
李威想跟父親告狀原野的事情,卻被反向警告。
“夠了!”
李立平大聲嗬斥,
“這段時間你就給我呆在家裡,哪兒都不準去,誰都不準見!”
“那......那我的事情就不說了,可是表妹的事情就這樣算了?”
當初李威的表妹看上了那位冷酷強大的首席除穢官,並覺得自己能成為那個與眾不同的人,被拒絕過後還企圖用一些小手段。
結果觸碰到了原野的禁忌,她被能力誤傷,當場死亡。
後來原野也停職拘留,賠償了很多錢。他的積蓄在那個時候就花了大半。
“不然呢!那隻是你表妹,就算是你親妹妹,又怎樣?!”
李立平告誡李威這次事情的嚴重性。
“彆說報複他了,這次弄不好,你老子自己都得栽!”
他恨恨罵了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一通,讓人把他關回房間,然後大步上樓。
李立平回到書房,胸膛起伏,似乎氣得不輕。
不過這時候,書桌前的皮質老板椅卻幽幽轉了過來,上麵坐著一個男人。
“這麼生氣啊,李主任?”
男人有著一雙眯眯眼,棕色短發,看起來像
是一頭笑麵虎。
“好歹也是自己親生的,
想想這個,
彆氣了。”
“哼!”
李主任冷哼一聲,
“海德,彆在那說風涼話,現在女王陛下要砍的腦袋可不止一個。隻要我把你玩家的身份說出去,你,你們,各個都得進地下監獄。”
“哈哈哈哈......”
男人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沒忍住笑出聲,
“去啊,去唄,我們可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或許我的腦袋掉了,下一個肯定就是你們反叛黨的。”
“......”
李主任咬了咬牙,忿忿坐到旁邊,
“廢話少說,你來到底有什麼事?”
“嘶......”
海德單手撐著側臉,稍稍收斂了一點剛才的笑,
“我們埋在調查軍團的人專門查過,南部軍區和東部軍區的兩位軍部長都沒有直接下達跨軍區的調令。”
“所以那個陳新月收到的臨時調令來自更高等級的人,要麼是軍團長或者最高執行官,甚至是王庭越過調查軍團直接下令。現在好了,已經可以斷定是女王的命令。”
李主任不關心一個小小的調查官,他眉頭緊皺,
“——說重點!”
“重點就是,我們的陛下這次是真的發了好大的脾氣。”
男人聳了聳肩,笑,
“原野跟那個陳新月剛一回來,我們的人昨晚馬上就被抓了,損失慘重。我就說我們是同一條繩上的,昨晚是我們,今早就輪到你們。”
“看著吧,要是再不做點什麼,過幾天外城的處刑台上,就是一連串的人頭落地。”
“......”
這麼一說,形勢比李立平想得還要嚴峻,
他原本以為女王陛下就是想清一清虱子,總之把中部的幾個官員推出去當替罪羊交差就差不多了。
比如傅世新那幾個階層的。
但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就結束。
李立平眉頭緊皺,語氣中帶著很強的戒備,
“你來找我,又是合作?”
“自然。”
海德笑眯眯的。
“我們兩個都是小胳膊,單打獨鬥怎麼擰得過女王陛下的大腿?當然得聯手才能勉強自保啊。”
李主任冷笑:
“哼!上次的賬還沒算呢,你以為我又會掉進同一個坑裡?”
“那是個意外,而且當初的計劃你們也同意了。”
海德提起那件事,聲音頓時變得有點沉,
“三年前的女王生日宴,我們本來已經刺激原野能力失控,他離女王那麼近,不出意外的話,我們的陛下那個時候就該去見暴君了。”
但是偏偏,最關鍵的時候還是出了意外。
那個意外就是大祭司。
他救下了女王,而失控的原野被丟到了一群手無寸鐵的貴
族大臣中間,
於是最後,原野殺的人中好些都是反叛黨中的得力骨乾。
於是反叛黨懷疑玩家是故意的。
雙方就此決裂。
“大祭司......真是了不得。”
“?_[(”
誰也沒想到大祭司的戰鬥力竟然如此之強,能夠鎮壓下失控的原野。他們所有人原本都以為對方就是個搞種植生產的。
就算是個天賦者,能力也不過是催動植物生長而已。
可萬萬沒想到,就算漏了這一顆棋子,結果滿盤皆輸。
過去的事情不是重點,海德很快平複了心情,
“怎麼樣,李主任,這可是生死存亡之際,要不要合作?”
“......怎麼合作?”
李立平臉色陰沉,但最終還是鬆了口。
這一切都在海德的預料之中,
“女王陛下這次顯然不會善罷甘休,你們可彆以為推幾個雜魚出去就能了結這件事。”
他對上李立平凝重緊張而又有些疑惑的目光,笑著繼續道,
“所以我們得給她一條大魚才行。”
“誰是那條大魚?”
李立平立刻機警起來,被坑了一次,可不能被坑第一次。
海德輕輕叩了叩桌麵,吐出六個字:
“軍團長,聞斯年。”
·
與此同時,軍團長大人正從王庭圖書館出來。他表麵看起來約莫五十多歲,眼神銳利,麵容嚴肅,身形高大挺拔,一身軍裝製服尤其威嚴。
他手裡抱著一本新書,是一本講述舊日時代的雜文集。就在這時,男人的步子一頓,目光落在一個熟人身上。
淺色襯衣,背負長刀。
——竟是原野。
小章魚一夜都被原野抱著,不過除此之外,原野再沒做彆的事,他好像就隻是單純喜歡抱著小水母睡。
而原野的異樣隻持續了短短半個晚上。
今天一大早,原野就恢複如常,他穿戴整齊,跟小水母說今天要去找聞斯年摸摸底。
不過在這之前,原野沒忘記先給小水母投喂了早飯。
至於聞斯年的行蹤,他問了一下趙凡,很快就得到了回複。於是一個多小時後,原野就帶著他出現在了這裡。
“好久不見。”
聞斯年似乎並不意外,甚至率先打招呼。
“小原先生。”
他們一起前往東部軍區處理過那個A.級異度位麵,又一起處理過一次刺殺。
自然是認識的。
隻不過聞斯年的目光忽然一凝,落在原野肩膀上那隻小粉團子上。
他沒有開口詢問,隻是露出了一些詫異又略顯複雜的神色。原野見到聞斯年本人,似乎也回憶起了一些事情,於是點點頭,
“有點事,想問你。”
“”
⑸想看頭發多多寫的《觸手貼貼饑渴症》第 53 章 暗流湧動嗎?請記住本站域名[(
軍團長大人點點頭。
聞斯年帶著原野回了調查軍團總部大樓。
那是一棟非常宏偉高大的建築,外形像是刀柄,如同一把埋在主城地下的守護長刀,危急時刻就會被拔/出來抵禦侵略者。
總部大門前,豎著調查軍團的旗幟。
小章魚抬頭,看見了上麵熟悉的標誌,愛心裡麵框著五角星。
大樓內氣氛十分緊張,裡麵人行色匆匆,處處似乎都帶著一種肅殺之氣。
小章魚看見了很多穿著檢察官製服的人,他們有的抱著大摞的文件,有的在詢問什麼,有的正壓著幾個調查官走出來。
咦?
小章魚冒頭,有點驚訝。
因為其中竟然還有一個熟人!
原野也看見了。
那是傅世新,他手上戴著手銬,臉色慘白,正在跟一位檢察官強行解釋什麼。
原野也就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神色冷漠。
聞斯年似乎也不太關心,他神色平靜,帶著原野走進專用電梯,直達頂層的軍團長辦公室。
“坐吧。”
聞斯年放好那本書,然後給原野倒了一杯水。
白水,沒有茶葉。
不過聞斯年自己倒是喝茶,他坐在原野對麵,擰開保溫杯,吹了吹,喝了兩口,問:
“什麼事?”
他們都不是喜歡寒暄的人,一來就直接切入正題。
原野便直入主題,開口道:
“我忘記了一些東西,想問問三年前東部軍區那個異度位麵的事情,我想知道具體的戰鬥過程。”
小章魚點點頭,他發現原野不是不會說話,他以前那些尖銳冷漠的言辭都隻是防止彆人靠近自己。
真當原野需要和人交流的時候,他的話語總能很精準地直入重點。
比如這個話題就切入得很自然,因為他當初和聞斯年共同抵禦了那個異度位麵,所以原野問這件事非常符合邏輯。
同時,這個話題也能夠起到一個旁敲側擊的作用,探查出聞斯年是否對玩家飼養王種的事情知情,或者他是否知道玩家的存在。
聞斯年沉吟片刻,答道:
“除穢官和調查兵部隊的合作,一般都是我們負責處理大量的異種,而除穢官則扮演刺客的角色,斬殺王種。當時情況非常混亂,因為異種的數量最低是以千為單位計數。”
以千為單位???
小章魚震驚了。
當初在海下的時候,那些異種也不過幾十頭。
可想而知當初在東部軍區那頭王種到底吞噬汙染了多少人,而當時的戰況又是多麼慘烈。
“我帶著部隊抵禦異種,但是它們的數量太多了,所以我們想了個辦法,引開了王種,而你則在另一個戰場負責斬殺。”
聞斯年摸著保溫杯,嗓音沉沉,
“這就
導致兩個戰場的分割,所以我並不知道你具體斬殺王種的經過,不過最終你成功殺掉了它。隻是傷得很重。”
大概是這份曾經共同作戰的經曆,讓聞斯年即便作為軍團長大人,他對原野的態度也極其和善,
“你在治療艙裡麵躺了三個月,用了很多很多珍貴的藥劑,可還是不行。”
在治療艙裡躺了三個月,還是不行。
小章魚心臟收緊,這句話聞斯年的語氣很平淡,可卻足以讓他想象到那是多麼重的傷。
但緊接著,聞斯年就話鋒一轉,
“後來大祭司趕到,他救了你。”
“大祭司......?”
這段記憶原野仔細回憶了一下,眼神茫然,似乎完全沒想起來。
小章魚有點驚訝,他雖然知道大祭司對草藥有研究,但是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牛。
原野的重點不在這上麵,因為三年前的事情倒是次要的。他主要的目的是核實聞斯年的身份。
目前他們能夠框定玩家的標準太模糊了。
趙凡抓起來的大部分人都是先查過往有無記憶缺失,性情大變,再加上經過一遍常識認知測定,
最後實在不行,就開始審問。刑訊不行,就找伊芙瑞爾,共感一過,什麼都清楚了。可聞斯年是軍團長,不能按照這個流程來。
於是原野就從三年前的事情作為了切入口,隻是他又細細問了好幾處細節,包括當初的天賦者刺殺,仍舊沒發覺什麼異常。
這件事情的確很難辦。
因為框定玩家身份的標準模糊,所以沒辦法有力地證明對方是玩家,也沒辦法證明對方不是玩家。
原野沉默片刻,忽然問起聞斯年關於暴君的事情。
“暴君?”
聞斯年愣了一下,有點詫異。他今年六十多歲,所以是經曆過暴君統治階段的。
他思索了一下,沒有問原野為什麼想知道暴君,而是回答,
“暴君實際的統治時間隻有八年。八年時間裡,他建造了十一座哨塔,修建城牆,建設了最初簡陋的信號塔。將人類控製的版圖拓寬到了大陸邊界,觸碰到了海域。”
“隻是這個過程中,他整個人就像被異種汙染了一樣,變得越來越暴躁,戾氣橫生。後來他消失了一段時間,據說是去了南邊的無儘之海。回來之後,他就瘋了。”
“反叛黨趁此發動了暴.亂,女王陛下鎮壓,同時殺死了暴君,登臨王座。”
聞斯年說得很簡單,大體和曆史不差,但補充了一些細節。
比如暴君不是一下就瘋的,他統治了主城八年,而在死之前,他去了一趟無儘之海。
無儘之海?!
小章魚震驚。
難不成胡長川說的八卦竟然還確有其事???
“......”
原野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暴君他......長什麼樣子?”
長什麼樣子?
聞斯年握著保溫杯的手一頓,
忽然笑了一下。他抬頭注視著原野,
似乎在細細打量他的模樣。
半晌之後,軍團長大人說,
“小原先生,你長得很像他。”
“......???”
小章魚瞳孔地震。
他下意識看了看原野,又看了看神色複雜的聞斯年。
腦子忽然一嗡。
我去!
難不成!
難不成培育原野的另一半基因來自暴君???
原野的生物學父親是暴君???
那昨晚他們豈不是吃的是原野他爸的瓜???
我去!
怪不得昨晚原野一直問暴君的事情。
小章魚內心接連地震。
他媽媽不會是深海女妖吧?
不不不,原野是純純的人類。而且就連異變者女性都不能生孩子,半異種就更不可能跟人類生育後代了。
而且時間對不上,深海女妖消失那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就算原野的生物學父親是暴君,也應該是女王保留了暴君的精.子,然後用其跟某位女性的卵子結合,在人造子宮裡麵孕育了原野。
小章魚腦子轉得飛快。
“......”
原野沉默著,似乎並不為軍團長剛才那句話感到震驚,因為他已經有心理建設了,重點是彆的。
“暴君他是天賦者嗎?他為什麼會失控?真的是受到了半異種的汙染嗎?”
“.......”
聞斯年沉吟,似乎是在回憶,是在思考。
就在這時。
砰——!
幾位檢察官忽然推門而入。
一時間,屋內兩人的視線都集中到門口。
“不好意思,軍團長大人。”
領頭的檢察官麵容嚴肅,拿出了一張蓋滿血紅官方印章的文件,
“剛才我們接到十幾位調查軍軍官的實名製舉報,舉報你貪汙撫恤金,並走私重要武器軍械。這是拘捕令。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
原野臉色凝重,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
小章魚眼睛睜大,扭頭去觀察聞斯年的反應。
軍團長大人冷笑了一下,他似乎並沒有太多意外的神色,甚至還漫不經心吹了吹保溫杯裡麵的茶水,低頭抿了一口。
“抱歉,小原先生,我得先離開了。”
他起身,似乎就這樣打算跟那幾位檢察官離開。
不過就在這時,聞斯年忽然想到什麼,回頭對原野說,
“隻是我這一走應該很長時間回不來,如果不麻煩的話,我剛借了一本書,你要是有時間,幫我還一下吧。”
“......好。”
原野起身,點頭答應。
聞斯年似乎安心了,
轉身跟著那些人離開,
他常年從軍,
即便臉上已經有些老態,依舊步伐堅定,帶著軍人的氣勢。
原野看著他離開,去書架上把那本書取出來,翻了翻。小章魚也跟著探頭看,
不過這本書裡麵,大抵都是些介紹舊日時代的文章,沒什麼特彆的。
原野拿著書,下樓,他剛一走出調查兵總部,就遇見了趙凡。
對方還是一身黑,靠在車邊抽煙,見原野來了,就吸了一大口,然後丟到地上,踩滅。
“原野大人。”
“怎麼回事?”
原野示意了一下那邊將聞斯年押送離開的檢察官。
“今早檢察院忽然接收到好多人的實名製舉報,說聞斯年貪汙巨額撫恤金,然後走私軍械武器的調查局結果也出來了。”
“那批武器的確是他簽字送出主城的,運輸者和經手人也都是他的心腹,基本板上釘釘。”
趙凡聲音壓得略低,
“而且剛才我得知,有個調查兵的母親吊死在了他的家門口,影響非常惡劣。所以檢察院那邊請示女王陛下之後,下達了最高級彆的拘捕令。”
小章魚恍然。
原來是女王陛下下達的拘捕令。
想想也很合理,不然聞斯年可是軍團長,最高軍權執掌人,就憑檢察院怎麼可能直接把人拘捕了。
就在這時,趙凡似乎遲疑了一下才,說,
“不過那個吊死的調查兵家屬,你可能認識。”
原野詫異:“我認識?”
“不過也可能不認識,總之跟你有點關係,”
趙凡點點頭,
“陳新月的小隊裡麵有個叫做王遠的隊員,今早吊死的就是他的母親。”
“名叫鄭秀之。”
誒?
小章魚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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