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丟丟手絹(七)
/文:青梅醬
【看到了吧, 變數就這樣來了,想一直遵從公式本身就是一種奢望。】
【這種副本本來就是逮著軟柿子捏,那個大叔不是說才通關過一次嗎, 體能智力都不行, 最先被推出去很正常。】
【那也屬於坑團隊操作吧?這個遊戲就是這樣,越往後麵印記壓力越大,有時候少一層都是救命。】
【人性啊, 這就是人性!換成是你在場, 你就保證自己真的敢去跟那個鬼賭?】
【艸, 設想了一下是真不敢!第二天直接疊上兩層基本上就已經宣告死刑了好吧。】
【這才哪到哪, 前麵有幾個團到這個時候早就鬨翻天了, 其實現在裡麵這些人已經非常體麵了,等著看吧, 但凡再惡人一點,嗬。】
就當各個直播間裡的彈幕瘋狂奔湧的時候, 副本當中的寂靜也被一個尖銳的聲音所打破。
“好了, 今天的遊戲到這裡就結束了, 希望大家都玩得愉快哦!”兔紳士如前一天晚上一樣進行著最後的總結陳詞,但是可以感覺到說話的速度分明要加快了很多, 像是十分不喜歡玩家們現在正在進行著的話題,著急離開似的,“時間不早了,大家記得回去好好休息, 那麼明天——”
它的話沒有說完,就伴隨著轉身的動作而頓住了。
那一瞬間,一個高大的身影就這樣完完全全地擋住了兔紳士的去路。
其他玩家也都沒留意到月刃是什麼時候過去的,這時候因為過分錯愕而下意識地張大了嘴巴, 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男人饒有興致地捏著紳士服的衣領就這麼一個用力,十分自然地將長毛兔子拎到了自己的跟前。
光聽月刃這樣心平氣和的語調,似乎相當的人畜無害:“彆這麼著急離開嘛,現在也還不算太晚,不如留下來陪我們一起聊會兒唄。”
兔紳士顯然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還能碰到這樣的待遇,試圖進行掙紮,然而因為那過分短小的四肢,讓這樣在半空中撲騰的姿勢顯得愈發滑稽。
它的臉上終於漸漸地有了怒容,一雙眼睛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快把我放下來!要知道,你這樣對待一位紳士是非常不禮貌的舉動!睡前夜聊也根本不是什麼值得提倡的項目,更何況我並不認為我們擁有什麼值得深入的共同話題!”
“怎麼就沒有共同話題了。”月刃的一雙眉目笑得彎彎的,悠悠地指了指文翁那邊,“剛剛不都已經說了嗎,關於那個喜歡穿紅衣服的小朋友,你應該很清楚關於她的事情吧?”
兔紳士氣惱掙紮的動作瞬間不動了。
依舊是那樣的一雙眼睛,可是在漸漸沒有了原先的怒意之後,一旦沉靜下來,反而給人一種愈發不寒而栗的感覺:“抱歉,我不清楚。”
沒有絲毫語調起伏的聲音從耳邊擦過,讓所有玩家都隱隱地感到背脊一涼。
隻有被這樣直勾勾盯著的月刃,神態間依舊沒有半點的波瀾:“哦——這樣啊。”
微微拉長的語調,像是聽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月刃就這樣保持著嘴角的弧度,回頭朝池停的方向看了過去,極有分享欲地轉述道:“聽到了嗎,它居然告訴我,它不清楚唉……”
恍惚間,玩家們隻覺得伴隨著話落,周圍的燈光都似乎跟著閃爍了一瞬,本該被驅逐在外麵的夜色也仿佛隨之愈發壓抑了幾分。
他們為什麼會感覺跟前的這個男人好像比NPC還要更恐怖一些?!
果然進本的這段時間裡一直太過緊繃,以至於產生了錯覺嗎?
這樣的自我懷疑一直持續到了他們抬頭。
這些玩家們清晰地看到被月刃拎在手上的那隻長毛兔子掙紮的動作豁然一頓,緊接著,十分僵硬地移開了視線,顯得心虛又卑微地道:“真的……真不清楚……”
月刃卻絲毫不吃這套,舉在那裡的手十分粗魯地提著禮服,將兔子晃噠得宛如秋千:“你確定要嘴硬?”
兔紳士:“。”
玩家們:“???”
你們兩個到底誰是NPC啊!?
池停旁觀了全程,眼見兔紳士臉上漸漸浮現出了視死如歸的表情,生怕月刃一個不高興真的把這場遊戲的主持人給嘎了,適時地打了一下圓場:“行了,都是同事,互相體諒一下吧,就算現在不適合,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其他玩家不知道月刃的身份,此時處於震驚當中也沒捕捉到“同事”這個說法的怪異,但月刃自然知道池停是在提醒他身為NPC有時候不得不遵守的一些規則。
但即便如此,依舊不由地感慨了一聲:“真是,你怎麼對誰都這麼心軟。”
他瞥過被自己提在手裡的這個玩意兒,想了一想,到底還是這樣隨意地甩了出去。
兔紳士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兒,落地的時候還隨著慣性蹦達了兩下,在滾了幾圈後終於撞到了牆麵停了下來。
等到兔紳士這樣暈頭轉向地起身後,它的第一件事是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禮服。
抬起頭才發現月刃居然剛好將它扔到了門前,愣了一下之後慌忙就要去開門,想儘快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瘋子!這波玩家裡麵怎麼會有這樣一個瘋子!
然而,當兔紳士的手剛放到門把上,就聽到那個宛如惡魔的聲音再次從身後響了起來:“剛剛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紳士先生應該不會生氣的,對吧?”
不用回頭,兔紳士都能感受到那抹落在自己背上的視線。
它的動作徹底僵了整整幾秒之後快速地調整了一下情緒,才開口:“當、當然。”
話音落下,頓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按下了把手,消失在了重重關上的門背後。
一片寂靜當中,等其他玩家再有些恍惚地回頭看去時,一時之間甚至都有些忘了剛剛經曆過的恐怖情緒。
月刃對這些視線一如既往的視而不見,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見池停已經坐回到了位置上,也走過去拉開了自己的椅子坐了下來,用的是不輕不重的評價語調:“看不出來,這隻兔子還挺Q彈的。”
說完之後他還不忘十分形象地,在半空中比劃了一個波浪弧度。
其他玩家不由想起了剛剛兔紳士在地麵上彈出的那幾段流暢曲線,頓時更加沉默了。
池停若有所思:“所以說,是玩具?”
“大概是吧,不知道什麼材質能Q彈成這樣。材質很好的棉花?或者,其他?但有一點已經可以確定的是,反正不是真兔子。”
月刃漫不經心地接了話,指尖在桌麵上輕輕地敲了敲,看向其他人:“喂喂喂,彆光愣在那,該回神了。”
其他玩家們本來還在那巴巴地看著兩人互動,經過這麼一提醒,才神態窘迫地坐正了幾分。
剛剛的那個插曲險些讓他們忘記了現在的重點,調整過狀態之後,才齊刷刷地朝費瑩看了過去。
質問的情緒滿滿。
費瑩自然知道大家要問的是什麼,臉色微微難看了幾分,才終於訥訥地開了口:“對不起,我知道今天的手絹應該給誰,但是……但是我真的沒辦法。能夠順利通關這個副本的前提,是我必須得先活下去!鬼在黑暗當中能看到我們,而我也跑不過其他人,所以隻能,隻能選擇一個更有把握的。我不能在這一輪就被疊上兩層印記,如果在通關之前就死了的話……這個通關,對我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