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未免有些太安靜了。
因為一直以來都將注意力落在了路線的選擇上麵,卻是沒有留意到,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每兩個岔路之間都會出現的兒歌聲已經漸漸地變得那麼遙遠。
隻有十分專注地留心捕捉,才能夠在那不斷地拍打在麵罩上的風聲當中,捕捉到那麼一絲音樂的尾音。
池停所等待著的下一個分岔路口始終沒有到來。
分神朝周圍瞥過一眼之後,可以發現連頂部的燈光都已經顯得昏暗了很多,這讓這條直行的賽道遠處似乎也被徹底地籠罩在了黑暗當中,仿佛靜靜地在等待將他吞沒。
是他已經順利通過這個交通規則項目的考驗了嗎,還是說……終究是迷路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意味著他又有必須要做出的選擇了。
按照比賽規則中的【3】所說,如果在比賽過程中不小心偏離了賽道,那麼就需要按下通訊按鈕,由工作人員重新帶領回歸比賽路線。以清晰寫出這條規則的情況來看,除非這條規則是錯誤的,那麼如果在偏航之下不采取任何行動繼續行駛下去的話,很可能將會被永遠地困在這片賽道區域當中。
掃過視野儘頭那孤寂冷清的黑暗,池停神色無波地眯了眯眼。
被永生永世困在一個沒有儘頭的賽道上,隻要稍微想想,就會讓人覺得非常的絕望啊。
然而,就像第【4】條規則中所說的,在未偏航的情況下可是不允許按下通訊按鈕的,一旦判斷錯誤在不合適的情景裡做了不合適的事情,將要麵臨的恐怕才是更加徹底的絕望。
池停在心裡不由低低地“嘖”了一聲。
看來,又是心理戰啊。
紅色卡丁車的身影落在這樣漫無邊際的賽道中,遙遙看去顯得格外的渺小。
一百米,兩百米,二百米。
疾馳的過程中,輪胎跟地麵摩擦出隱約的震音,然而遠方的道路仿佛永遠都捕捉不到儘頭一般,無儘地延伸著,延伸著……
繼續,再繼續。
池停操作著方向盤的雙手依舊平穩,如果可以看到麵罩之下的表情,甚至可以發現那落在遠方的視線中非但沒有半點驚恐,反倒略顯無聊與困頓。
他在心裡不由地嘀咕了一聲:差不多試探一下就得了,還真沒完沒了了是吧。
池停一派百無聊賴,卻不知道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直播間裡的彈幕一波接一波地奔湧著——
【怎麼還在那開啊,路都變成這樣了,這不是明顯偏離賽道了嗎,為什麼就是不按通訊按鈕求助呢?】
【你就知道肯定偏航了?萬一沒有呢?】
【這是不是正常的路你自己不會看嗎
,而且開始時候的那些兒歌擺明了就是信號吧,這都快聽不到了。】
【確實,兒歌應該就是在主線上播放的,應該就是副本專門留下的參照吧?】
【是不是又發現什麼了?】
【嗬,發現?我看要麼是太自負了,要麼就是沒那膽按通訊按鈕怕出錯。第13世界這種新區來的到底還是缺乏經驗,真以為做得少錯得少呢,有時候什麼都不敢去做那才是真正的錯誤!】
【這……他不會一直在這條路上開下去吧?我也不是很急,但是按這收費,可惡,我先匿一會了。】
【等等!你們看那是什麼,岔路口嗎?終於啊,分岔路口又出現了!】
其實不需要提醒,直播間裡的觀眾們也都看到了視野儘頭那終於再次出現的岔路。
隻不過這一回並沒有任何的問題選項,孤零零的兩條分岔路突兀地出現在眼前,足以看得人遍體生寒。
池停昏昏欲睡的狀態到了這個時候才終於有了一絲的緩解。
看到岔路的第一時間,他毫不猶豫地將方向盤往左邊打了一把。
第【4】條內容說了,無路標的路段請沿左方岔路行駛。
第一次左轉。
第二次左轉。
第二次,繼續左轉。
從不斷的直行變成了不斷出現的岔路,唯一不變的是池停所具有的絕對耐心。
他還在等。
反正在這個項目裡,等待並不會遇到任何的懲罰。
既然這樣,倒不如利用這一點,好好地去等待副本自己露出破綻。
終於,在數不清第幾次在出現的岔路口繼續靠左前行之後,視野中再次出現了熟悉的提示牌。
池停定定地看著上麵所顯示的數字:[1]。
這是當時出現過的代表著第一道題的牌子?
所以說,經過這麼漫長的行駛之後,他這又是重新回到了剛剛出發的原點嗎?
這樣的念頭隻在池停的腦海中存在了短短一瞬。
他看到了下一個牌子上所寫的題目。
[當你在不確定是否迷路的情況下遇到沒有指示標的分岔路口,應該——]
右邊:[沿左邊岔路行駛]
左邊:[沿右邊岔路行駛]
原先這個項目的第一題問的應該是紅綠燈相關的問題,而眼下很顯然,這上麵的內容已經徹底改變了。
【我去,這到底是不是原來的路口啊?】
【要說鬼打牆也不是這麼玩的!】
【什麼意思,回到原點但是題目改了?】
【也可能並沒有回到原點,而是進了一個新的答題區域。】
【不,不對!你們看旁邊的那棵樹!我記得那棵樹,這裡就是原來的那個起點!】
【對對對,旁邊那個壞了的燈也一模一樣。】
【空間循環嗎,還是彆的什麼,嘶,雞皮疙瘩又起來了。】
池停的視線長久地落在牌子上,在路燈斑駁的燈光下微微地眯了眯眼,嘴角的笑意又稍稍濃了幾分:“還是有點意思的。”
連他也必須承認新出現的這道題真是相當的應景,所問的幾乎完全契合了眼下他所在的這個尷尬的處境。
當然,在徹底不確定方向的情況下,也確實應該再做出一次選擇了。
那麼這一次,到底應該向左還是右?
也確實讓人感到有些苦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