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秦居烈準時下班。
江雪律遠遠地就看到成熟男人走過來,許是製服特彆利落,到腰一截就收了,顯出肩寬窄腰。
槍套彆在腰後,裡麵是一支槍。比起平時,更有幾分冷酷英氣。
蔣飛按了一聲喇叭,坐在主駕駛,想到這一夜結束,這麼熱乎乖順的小江就要交出去了,他心裡還怪不舍。
哎又要去保護那女人了,蔣飛幾乎想一頭撞在汽車標誌上。
秦居烈上了後座,車門一關,自然卸下手套,外套和背心。動作極為熟練,又有一股漫不經心。
這個路口馬上是早高峰,路況巨堵,他準備先送江雪律去上學,再回局裡彙報情況順便吃早飯。與其他熬了一宿就渾身疲憊、靈魂仿佛被抽空的上班族不一樣,秦居烈熬了一宿,那平淡的側臉,未有一絲頹廢之感。
江雪律努力找了,沒找到。
高中生頭一次意識到,秦警官這體能和身體素質也強得可怕!
蔣飛側頭看他:“小江,人來了。”
秦居烈不知道他在打什麼啞語,看了一眼高中生,又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在推測會不會遲到。
江雪律有點緊張,雖然腦中演練了無數次,可第一次喊還是有點飄,暈乎乎的感覺充斥著大腦,他鼓起勇氣,故作鎮定:“秦警……秦哥。”
少年溫順得像一隻小貓。
這也正常。
秦居烈擺出冷酷的樣子,大家都會害怕畏懼,擔心他疾風驟雨的訓斥落地,公安局裡常年人人都是鵪鶉。
尤其秦居烈眉骨一向突出,五官無需修圖就自帶銳化,嘴唇偏薄,是淺色,常年緊抿,
是不近人情的味道。但在江雪律開口時,他足足愣了好一會兒。
他耳力超群,聽得清清楚楚。
他有心想問,為什麼這麼叫他。
這稱呼一變,距離一下子拉近了。
江雪律喊了一聲,就跟耗儘力氣一般沒下文了。
“……”秦居烈微眯雙眼,掩去心臟幾分異樣,空隙間抬眉看了一眼,不動聲色地進行觀察。他看到高中生低垂著頭氣息安靜,蔣飛擠眉弄眼的促狹時,莫名找到原因了。
他臉上清清楚楚寫著——你做什麼。
除此之外,那張天塌下來都不一定變色的英俊臉,完全看不出什麼。
“小江叫你呢,你咋沒反應呢??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蔣飛納悶,暗暗吸了一口氣,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秦居烈麵上確實沒什麼反應,他不緊不慢地脫了最後的裝備,冷冷道:“江雪律同學,你沒發現,你上學要遲到了?”
這一點名。
江雪律仿佛被班主任叫到一般,大庭廣眾之下,渾身驀地一激靈,他抬起運動手環看了一眼時間,硬生生也焦慮起來。
哦遲到,他要遲到了!
“蔣哥。”他開始叫蔣飛。
“好好好我馬上開車,咱都不會遲到。”蔣飛安撫他,回頭:“???老秦你咋這樣,小江喊你呢,你的稱呼也變一變。”
“……”
變什麼變。秦居烈直接無視過去,脫了裝備丟在位子上。
江雪律的名字就三個字,怎麼喊都有問題。隻有沒心沒肺的人才能肆無忌憚,他不會用名字稱呼江雪律,次數喊多了,好似有什麼界限會跨越過去。
現在還不是時間。
秦居烈眉眼冷峭,隱去幾分思緒。
江雪律注意到槍套放在他左邊。
“……這是真槍嗎?”
江雪律一眼就看到了。
秦居烈還沒說話,蔣飛一邊開車,一邊笑道:“當然是真槍啦。”
“我可以摸一下嗎?”江雪律目光微滯,似信似不信,他問,他小心翼翼觸摸槍套。他人生第一次跟槍有過接觸,還是被於浩劫持時,黑洞槍口指著他的腦袋。尋常人會留下心理陰影,江雪律卻沒有。
“摸吧。”蔣飛態度特彆縱容,保險拴著呢,不會走火。
得到允許,江雪律一瞬間精神了。
他在夢境裡見過持刀、持槍、下毒、雇凶各種五花八門的殺人方式,隻要犯罪分子想,所有趁手的工具都能犯案,江雪律是第一次摸到槍。
這把黑色的便攜式手-槍閃著寒光,足足有他手掌長,江雪律一雙手還很年輕青澀,讓蔣飛想起往事:“小江啊,你知道嗎,我們當年警校的射擊課,我拿了一年亞軍。”
“那冠軍是誰?”
江雪律有一瞬間的好奇,或者說勝負欲。
少年氣質看上去不爭不搶,實際上他習慣了當第一。
“老秦啊,他槍法可厲害了,全國
警校比賽一等,百發百中。當時國家隊還想來挖人,我和老秦都被挖了,不過我們那時候完全被警察光環迷了眼,一門心思就想當警察,怎麼忽悠都不走,如今想想,當初可能是腦子進水了——”蔣飛開車,一邊吐槽,一邊給年輕人講述那段光輝往事。
江雪律一聽,眉間滿是驚歎。
江雪律比起一年前長高了五公分,身材勁瘦,體格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之前白色校服下像是蝴蝶展翅高飛的偏瘦肩胛骨,如今也覆上一層薄薄的肌肉。
更重要的是,少年神采飛揚。
看著他灼灼的眉眼,蔣飛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初入警校,不知畏懼的自己,他心裡也是一陣激動,誰不喜歡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誰不喜歡!?他忍不住就越說越多。
這時,後排傳來一個聲音,“想學嗎?”
江雪律在這時耳力也超群,他瞬間感興趣地抬起頭,一個字鏗鏘有力:“想。”
“下一周,帶你去射擊館。”
秦居烈黑眸銳利,從江雪律握槍那一會兒他就留意了。經過一個月的訓練,對方的擒拿已經漸入佳境,剩下的僅需每周堅持,秦居烈認為,是時候教他彆的東西了。
蔣飛一聽,瞠目結舌,差點錯過紅綠燈,“不是吧老秦,你是魔鬼嗎?什麼都想填鴨式教學。”
擒拿格鬥、刑偵技巧這些還不夠,還要教他射擊,張局給小江安排的都是三年內循序漸進,你直接上硬菜……什麼人落在你手裡,恐怕都要被折騰得褪去一層皮。
而填鴨式教學不可怕,可怕的是,另一個人全盤接受!
小江完全沒意識到,他被摔打一個月,過程好似千錘百煉,其間完全可以找張局說一聲,這訓練就結束了,有些苦沒必要吃。可他沒有,恰恰相反,江雪律選擇咬著牙承受了。
承受了一段時間就習慣了。
張局左等右等,也沒等來對方的抱怨。蔣飛覺得誇張的地方,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學什麼槍,還是真槍實彈。
就算再感興趣又如何,反正在國內又用不上。
國內開槍有多麻煩,經常開槍寫報告的朋友應該知道。
華國法律規定,隻有在十五種緊急情形下,警察才可以開槍,除此之外,每一次行動拔槍,無論過程中是否開槍,事後都要寫報告說明情況。需要鳴槍警告和開槍阻止歹徒的機會,現實中也少之又少,不少人一輩子也遇不到。
真遇到了,也必須在事情結束後,立即向指揮中心口頭報告,並在6小時內向市局報送書麵報告。總之無比的繁瑣複雜。
蔣飛想了想,從警八年以來,他寫了無數次報告,除了於浩那一次,沒一次真的動真格。報告寫了百八十次,槍法卻在逐漸生疏。
這種情況下,蔣飛自然認為沒必要。
一時興奮熱情,以後有的是寫報告寫到手軟的時候。
秦居烈:“小江可以拒絕。”
“不,我……我要學。”
江雪律
聽清楚後,馬上被刺激得坐了起來,胸口頂起安全帶。沒有一個年輕人能抵禦槍械的魅力,沒有!
“我收回之前的提議,小江同學,射擊不是打遊戲,沒有你想象中有趣。”發現少年眼中連連綻放的光彩,秦居烈冷冷地潑了一盆涼水,他拿起槍,連槍套一並放在江雪律的手心裡,讓他感受這份重量。
之前愛德華案,愛德華能被真人秀節目組精心準備的道具蒙騙了,全因對槍械太過陌生,分不清楚真槍和假槍的區彆。
真槍的質感不是玩具能比,沉甸甸的放置在手心,讓人腕骨一折。
更彆提他教習永遠嚴厲,江雪律姿勢不標準,他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進行糾正。當時他教擒拿時就親眼見識過了,百葉窗之外,江雪律身上遍布摔摔打打痕跡,遠遠見了他就繞道走,仿佛他是什麼魔鬼化身。
如果再來一次——
秦居烈怎麼潑冷水也沒用,江雪律如今已經不怕他了,他直接提出訴求:“我想學!”
兩人沉默對視兩眼。
秦居烈抿了薄唇,率先彆開眼,“一周後。”
他承諾了時間。
如果是警校生在這裡,絕對要鬨了,周末好不容易放假,居然還要加練,真是令人發指。不過訓練這種事,對警校生是加大負荷,對學業繁重的高中生卻剛剛好,好似逃離一場繁重課業的遊戲。
可惜這場周末之約,落空了,江州市公安局全體無假。
一周七天,有時令人感覺時光飛逝,有時又令人感覺很漫長,足以發生許多事,就比如薇莉亞她出事了。
她人間蒸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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